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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那个小狱卒便兴冲冲地进了牢房告诉张遮他的事已经被澄清正名,即日就可以回府了。
“澄清正名?是谁做的?”
“哎呦,我的张大人,你管他是谁,总之你能回家了,你的冤屈也被洗清了,而且是官复原职。”
“我还能在刑部为官?”张遮简直难以置信。
“是啊,大人,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吧,家人肯定......”没说完狱卒闭了嘴,张大人的家人已经去世,还是他亲自把消息带给他的。
”咳咳......”狱卒换了个说法:“我是说可以去令母的坟上看看,尽尽孝。”
张遮眼神黯淡,生前未尽到一点孝心,死后再做什么也都是于事无补了。
狱卒见张遮不说话,继续自顾自说道:“大人,这狱中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而且晦气,我看您就赶紧离开吧,回府后再好好沐浴,洗洗这一身的晦气。”
张遮有些六神无主的迈步而出,他能顺利出去,还能保全名声,肯定是得了皇后娘娘的万般周旋,皇后娘娘应该没事吧,如果在外面能看到她就好了,也能知晓她是否安然无恙。
姜雪宁也确实在外面,不过她隐在暗处并没有叫张遮发现,她已答应燕临不见他,至少明面上是要做到的。
她本以为张遮会开心的,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欣喜,反而多了一丝失魂落魄。
她想上前......
“皇后娘娘。”
有人叫住了她,她有些心虚,转头一看,发现此人竟是谢危。
“谢......谢大人。”姜雪宁自那晚被谢危羞辱过后就没见过他,突然见面有些尴尬。
“嗯,皇后娘娘的身份为何跑到此等污秽之地?”
“我......我是路过。”她想跑了。
“你喜欢张遮?”谢危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他其实在她背后看了她许久,她那些雀跃的小眼神,他全部尽收眼底,奇怪的是竟然觉得有些酸涩。
姜雪宁觉得他的目光冰冷,可她喜不喜欢张遮又与他何关?反正他不是拒绝她了吗?而且还说的那般难听。
“我乃本朝皇后,怎会喜欢一个下臣,不知道素有圣贤之名的谢大人是如何会问出这么没水平的话的。”
叫你那晚如此羞辱于我,看我不揶揄死你。
“哦~是吗?那你对燕临可是真心?”
姜雪宁差点被他的话噎死,这谢危今日为何这般反常,这些又与他何干。
“谢大人来此定是有大事要事,本宫便不打扰了。”
不想回答,还是先溜为敬。
没料到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剑书给拦下了。
“谢大人此举何意?”
姜雪宁大概猜到他是因为燕临的缘故才会作此询问,可他和燕临无非是合作关系吧,又何须管这么宽。
“所以,你是喜欢张遮。”谢危又没头没脑地说着。
姜雪宁登时来了脾气:“本宫喜欢谁与你何干?如果我没猜错,你无非也是利用了燕临利用了燕家军为你铲除仕途上的障碍,如今你已经拥有一切了,到关心起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来,怎么是那晚拒绝我后悔了?”
谢危听她提起那晚,眉头微蹙,是后悔,就应该好好让这家伙看看自己不是什么善良可欺的绵羊,而是一头饿狼。
“皇后娘娘倒是放的开,不过此处毕竟不是谈话的好去处,剑书请娘娘来偏殿坐坐。”谢危说完便甩袖而去。
“皇后娘娘,请。”剑书抱拳。
她不想去,上次主动见他已经花了全部的勇气,现在再见她,她总觉得自己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见家长那般恐惧。
但是看剑书的样子是非要带他去不可了,她只好悻悻跟上,不知中途能不能溜掉,或遇上燕临来找她而溜掉?
谢危总感觉看到姜雪宁眼皮就突突地跳,心里也有些慌乱,只当是自己的离魂症又要犯了,正想服金石散镇静一番。
后面跟着姜雪宁的剑书看到连忙阻止:“先生,不可再服此药了,您的身体受不住的。”
谢危只给了他一个你少管的眼神,然后将那药放入了嘴中。
药石入口,本来情绪很快便能得到控制,可这次谢危并没有觉得有多大的变化。
他摆摆手,让剑书退下,他要同姜雪宁单独说话。
“皇后娘娘,先生的身子不好,还请娘娘体谅照顾。”剑书说完满面愁容地退下。
姜雪宁一脸懵,身子不好要找太医,找她干什么。
“我去帮你请太医?”她可太讨厌和他独处了,总觉得有一种隐形的压迫感。
“不必,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是喜欢张遮还是燕临?”
“谢大人,这都是我的私事,我无需告诉你。”
“所以,就如同那夜你来找我那般,他们无非是你利用的棋子罢了,谁能助你,你便能委身于谁,人尽可夫。”
姜雪宁真想找块石头扔他脸上,这家伙真是揪着这事就不放了,也怪她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以为傍上他就能救她了。
“谢大人若此番请我来只是为了羞辱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能走了吗?”她转身就要走,这地方真是一刻也不想停留。
谢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语气严厉:“姜雪宁,我从前是如何教导你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你本该是如此之人,为何总想着依附男子,你难道忘了当初你说过你会靠自己在京城立足,让他们都看看你姜雪宁即使长于乡野也不会输给那些庸脂俗粉?”
姜雪宁记得这些话是当年上京时同谢危说过的。
她想从谢危手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捏的很紧,根本就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她气的大吼:“我从来不是君子,不过是一介女子。而且,我已是一国之后,难道我还不够证明自己的能力吗?”
谢危眼神危险,不屑地说:“陛下已死,你以为你还能当皇后多久?亡国之后有什么能力?”
姜雪宁简直愤怒到了极点,再次不顾疼痛,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谢危,你说的没错,我是亡国之后,可你又好的到哪去?乱臣贼子,你高尚什么?”
谢危看到姜雪宁被他气的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反而掠来一丝快意,他认识的姜雪宁一直都是自带獠牙和锋芒的,如此甚好。
他看着她那被他抓的通红的光洁的手腕,还真是一丝痕迹都没有了,难怪他那天晚上以为是在梦里。
“姜雪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我若是你,喜欢谁便永远藏在心底,既不宣之于口也不叫旁人知晓,免得害人害己。”
“谢大人还真是好人为师,我说了,这些都是我的事,我也没忘记过我的身份,不妨告诉你,你们一直找寻的玉玺就在我手中,若你想豋那最高位,最好在我面前收敛些,否则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你是觉得,我想要的东西会没有办法得到?就凭这也妄想威胁我?我可不是那张遮也不是燕临。还有,他们是好人,我可不是。”谢危扯了扯嘴角笑意微凉。
“谢大人放心,本宫从未视你为好人。”姜雪宁打量了一眼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人,说道:“张遮一身清正是个好官,你们既已答应放过他,便不要再生事端为难他。否则......”
“否则什么?你还能有什么筹码?”
“呵呵,我是没什么筹码,所以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不信的话谢大人可以试试。”
“看来咱们的皇后娘娘是对那张遮大人情根深重啊,可怕是要一厢情愿了,人家未必能高攀于你。”谢危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姜雪宁实在猜不透他想干嘛。
“呵呵,谢大人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与张遮大人清清白白,你污我便算了,别污了张大人。还有,他算什么高攀?是我这般坏的人不配痴心妄想。”
“哈哈哈,我不过说他几句,你便像踩了尾巴一样,张牙舞爪,一切都在面上,没得半点遮掩。也就燕临那般蠢货才会被你迷得失了魂,我若是他,知晓你是这般人恨不得饮汝血,啖汝肉,抽了你这一身的反骨,让你好好看清自己的丑恶嘴脸。”谢危说话从未这样不客气过,甚至连燕临都一起骂了。
他的表情十分可怖,极像是犯了离魂症,可他分明才服了药。
算了,他疯了,她可不同一个疯子计较。
“可惜你不是燕临。”姜雪宁别过身,淡淡说道:“我姜雪宁是怎样的人与你无关,我与燕临之间的事更与你无关,谢大人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因为这些事去伤害无关的人。”
谢危心内有些受伤且失落,他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明明也没犯病却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就像宁二说的,她是怎么的人,她的事又与她何干?
还有,他今日又何必特意去那牢房看姜雪宁会不会去看张遮?他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燕临是真的喜欢你,好好对他,不要辜负他。我想你的梦想应该不只是当皇后吧,也许我可以扶你当这大乾的第一任女帝。”
燕临是他的表弟,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一定是看到姜雪宁这样太生气了才会关心则乱,这是谢危给自己想的最完美的借口。
反正他的使命也完成了,大乾谁称帝又如何,这盛世反正也不会如他所愿。
“你说什么?”姜雪宁回头怔怔地看着他,她想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谢危怎么会说这些话。
“我记得欠你一条命,所以,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算是报你当年上京的喂血之恩。”谢危定定地看着她已十分光洁的手腕。
姜雪宁也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手腕,不停地用拇指摩挲着,大脑里不停地思考着谢危话中的真假。
“扶我当这大乾的女帝?你当真能做到?”她试探地问道。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试试,反正你现在也是这样,于你成功与否都不亏。”
“燕临呢?此事是你们商议过的结果,还是你......一时兴起?”姜雪宁总感觉他的状态不太稳定很像犯病的样子,不会明天就忘了自己说的话了吧。
“他去打流寇了,而且不日会远征大月,我没与他商量,但想必他也不会反对。”
谢危今日所言信息量实在太大,她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那还是等你们商量过后再说,我先回去了。”
姜雪宁再次要走,这回谢危也没再挽留,他看着她离去,直觉头痛欲裂,然后吐了一口血跌坐在地。
剑书听到动静进来:“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谢危摆摆手,只是眼神还是一直不离姜雪宁远去的方向。
“先生,这世上好女子多的是,你和燕将军怎么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剑书作为局外人早将谢危对姜雪宁的情感看的明明白白。
从前他还是姜姑娘的时候便对她很是照拂,后来人家当了皇后他明显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更何况每当犯了离魂症,只要他一叫宁二或姜雪宁他的意识就会有片刻清醒。
其实先生若是喜欢大有千百个法子将她弄出宫,然后过两人的小日子,可惜命运弄人,偏偏燕将军也是对她百般爱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燕将军争抢的,那可是他的表弟啊。
其实燕临错了,他不争抢并不全是因为燕临的喜欢,而是他自己的身体本就不允许他有多余的情感,否则他才不管谁谁谁,他若想要就是强留也会将她留在身边。
“剑书,我看你最近是太闲了,还敢口不择言了,你去城外看看燕临攻打那山头如何了,去助他一臂之力。”
“先生,我不能离开,你都吐血了,万一病发怎么办。我不该多言,我住嘴,住嘴。”剑书打着自己嘴巴,先生的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道刀琴什么时候回来,那解蛊师是否找到了。
谢危也拿他没办法,他们其实不算他手下,无非是曾经帮助过他们,就一心跟着他,还常常以命相护,他发誓等他还了姜雪宁的恩情后,便也给他们安排去处,还他们自由,让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
剑书将他服到了床上躺下,然后将他身上的金石散偷偷收走了,先生的身体虚成这般,这种虎狼之药,实在是不能再吃了。
等谢危安睡后,他又给刀琴发去了书信,虽然之前几封一直石沉大海,但他相信以刀琴的本事一定能将人或药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