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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嬗变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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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话已到此,段鸿也不再隐瞒她,索性将全部实情一吐为快:“你别忘了,你父皇的太子之位,是你娘的母亲馆陶长公主与王太后,通过你娘与你父皇的婚姻得来的。若是没有她们之间的协议,皇帝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父皇。你父皇娶了你娘,却也忌讳她们陈家的势力,所以……”

    原来是这样!真相往往比谎言更为可怕。刘嫣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怔怔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恍惚间,她想起陈阿娇临死前的决绝,还有她对父皇依依不舍而缠绵的留恋。

    她哽咽着声音,嘴唇颤抖着问道:“那段叔叔,我娘是怎么生下我的?”

    “我为你娘治了许久,算是勉强治好了她的不孕。可是她的宫体已经糜烂,她在得知卫皇后有孕,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强行怀上你父皇的孩子,后来就生下了你。你或许不知道,你心绞痛的毛病,你心脉脆弱,就是她的宫体糜烂,让你发育不全的缘故。”段鸿终究还是把所有实情告诉了刘嫣。

    刘嫣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她没有父母,为何她爹娘不要她,原来她本就是母亲在父亲不允许的情况,偷偷生下来的。她的病,也是拜那个被她叫作父皇的人所赐。

    多么讽刺的事啊!她无声地笑了起来,最终变成了凄厉的惨笑,眼泪也簌簌落下。

    突然,她感受到腹部传来阵阵绞痛,透明的液体也随着她疼痛的加剧,顺着她的双腿流了下来。

    段鸿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又注意到她腿间的液体,立刻明白过来她是快要生了。他连忙抱起刘嫣,大声对在厨房的子衿呼喝道:“子衿,你主子快生了,你快些去把隔壁的孟婆婆找来,让她给嫣儿接生。”

    他抱着刘嫣大步迈进了房中,将刘嫣轻轻放在床榻上,他拿出刘嫣的手腕为她诊起脉来。这么一诊,他脸上渐渐愁云密布。看样子刘嫣是被他刚才的话说得动了胎气,导致她心脉不顺,有些过早分娩了。

    虽然心急如焚,他还算是能够保持头脑清醒。他摇醒昏昏欲睡的刘嫣,严肃地对她交待道:“嫣儿,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睡去。你的孩子,只有你能救他。如果你要他安安稳稳地降生,你就必须鼓起勇气,千万不能睡过去。”

    刘嫣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勉力向他点了点头。

    段鸿还是十分着急,他知道刘嫣身体虚弱,本身心脉极其脆弱,可能会受不了这么大的折腾。思前想后,他迅速到自己的药房里拿出一个盒子,跑到刘嫣的床榻边,将一粒药丸喂进她的口中。

    药丸在口中渐渐溶化,刘嫣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下身的液体越流越多,随即鲜红的血液也流了出来,剧痛侵蚀着她的思绪。

    孟婆婆赶来后,段鸿退了出去。他知道女人生孩子,他作为男子还是避讳些好。

    刘嫣下体的裙裤在子衿的帮助下退去,双腿间已经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她下腹的疼痛越发剧烈起来,孩子似乎在以一种最残暴的方式要从她的身体里脱离出来。

    耳边传来孟婆婆的呼唤声,叫她使力些,用力才能将孩子生下来。

    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把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腹部,拼命地将孩子从她的身体里露出来。

    可是尽管她使尽力气,孩子依旧顽固地呆在她的下腹里,不肯往前迈进半分。

    身体已经冒出了大量的汗液,全身的力气也渐渐失去。她感觉到自己已经力不从心,连尖叫也失去了力气。恍惚间,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孟婆婆见她失去力气,急忙喊道:“不要睡过去,千万不能睡过去,否则孕妇跟孩子都保不住了。”

    子衿在孟婆婆的呼喝下,手忙脚乱地窜到自己主子身边,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孟婆婆却对她道:“快把她拍醒,快啊,否则孩子跟她只能死路一条。”

    子衿伸手使劲儿地拍打着刘嫣的脸颊,只是她却如失去了知觉一般,任她如何拍打都没有丝毫反应。

    段鸿在外面听到屋内忙乱的声响,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看到刘嫣已经晕厥过去,他也是心急如焚。他走到刘嫣的床边,使劲儿将她摇醒。

    刘嫣在剧烈的摇晃下,睁开了迷糊的双眼。她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耳边回荡着孟婆婆年迈的呼喊声:“快用力,快用力,孩子还没出来呢!”

    心口在这时传来了阵阵绞痛,加上腹部的疼痛,一起加倍侵蚀着她的意识。她收集起些许力气,抓住段鸿的手道:“段叔叔,保住我的孩子。”

    段鸿抱着她瘦弱的身体,也顾不得自己在产房内,他摇着刘嫣渐渐无力的身体,“嫣儿,别睡。你快醒醒,你的孩子只能你来救,快醒过来。”

    刘嫣忍受着身体的强烈镇痛,心口的绞痛迷糊了她的神志。

    眼前突然出现了霍去病温暖如夏日微风的笑容,她大喊了一句:“去病哥哥!”随即,全身顿时积聚了最后的力气,她用力将孩子从自己的身体里生了出来。

    孟婆婆兴奋地大喊道:“出来了,头出来了。”

    听到这些,刘嫣终于在心绞痛的折磨下,慢慢闭上了双眼。

    待她再次醒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感觉到小腹已经平整,意识到什么,费力地直起身子,“子衿,子衿。”她吃力地喊着自己的侍女。

    子衿听到自己主子的呼喊声,急忙跑了过来。见到她满脸的潸然,子衿蹙眉道:“主子,你终于醒了。”

    刘嫣没有注意其他,只是焦急地问道:“我的孩子呢?”说着,她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起四周来,身体也费力地坐了起来。

    子衿知道她担心自己的孩子,连忙笑着对她道:“主子,你放心,孩子没事。”

    “那你快抱过来给我看看。”刘嫣继续说着,虽然憔悴却也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子衿应了她一声,从旁边的小摇床里抱起一个包裹严实的婴儿。她走回刘嫣身边,轻轻将孩子放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