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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他低低骂了一句，也顾不得自己还未用完早膳，疾步往马厩跑去。牵出了一片马匹，他急忙往公主府赶去。
一路上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昨晚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昨夜的拥抱，亲吻，甚至是缠绵，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不是他的南柯一梦。
他的头脑中一片混乱，待会儿见到她该怎样跟她说，是要祈求她回到自己身边么？如果她愿意，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夹紧马肚，他一刻也不愿多等，飞快地穿梭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里。
马不停蹄奔到刘嫣的公主府门口，他匆匆跳下马背，也不顾公主府下人的阻拦，径自闯了进去，直奔刘嫣的房间。
在刘嫣的房间前，子衿毫不客气地拦住了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冷冷道：“公主不见任何人，你来做甚？”
霍去病绕过子衿，想要直接闯进去。谁知子衿又站出来死死地拦住了他，不准他挪动半步，眼中满是戒备。
“你快让我进去。”他恶狠狠地说道：“如果你还想让你主子折腾自己，那么你尽管阻拦我。”
他怎么知道自己主子此刻不开心的？子衿蹙眉想着，主子昨晚一夜没回来，把她急得半死。今天一大早回来了，却又如同失了魂一般，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连话也不说。
在她出神的功夫，霍去病已经绕过她，径自走进了刘嫣的房间里。
一进门他就看到她蜷缩在墙角边，双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睛盯着地面，迷茫一片。
黑沉的屋内靡靡有种颓败，窗边帘布低垂，屋外的明媚照不进来半分。正对门口的案几上，膳食摆放整齐，纹丝未动。
轻声走到她面前，霍去病心疼地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企图驱散她的不安。他在她耳边道：“求你，不要这样折腾你自己好么？你这样，我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声音充满痛苦，她的样子让他难受不已。
刘嫣麻木地回头望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中亮起了一丝光芒，但很快就化为灰烬。
紧紧搂住她的身体，他只觉得恨死自己。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从前刘嫣难过，但都不会是他造成的。有他的日子里，她总算还是快乐的。
可是，现在他却变成了那个让她绝望的始作俑者。他恨不得抽死自己，哪怕她哭她闹，也比她现在这样麻木的样子来得好。
沉寂之中，她幽幽地开口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我了，布偶被刘媚烧了，我跟你唯一的联系也断了。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声音冷漠得可怕，犹如幽深的山谷里栖息的恶鬼。
“你还有我，没有了布偶，你还有我。”他极力地解释着，希望她从绝望中解脱出来。
只是此刻，任何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一句一伤。
她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他也无法走进她冰封绝望的内心。
他们绝对不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忽然，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她也不拒绝，由着他抱着自己走出去。
在府门口扶着她骑上自己的马匹，他坐到她身后，全身护住她瘦弱的身体，一如从前。
马匹飞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奔着城北一路而去。路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穿过城北的城门，凛冽的空气打在她麻木的脸上，没有丝毫疼痛。
他温热的气息围绕在她的周围，如同从前一般熟悉。
最后，马匹停留在了霸陵郊外的一片田野间。初春本是农忙时节，田野里稀稀疏疏的站立着几位身披斗笠的庄稼人，耐心地忙碌着手中的耕作。
几块田里已经插上了绿油油的麦苗，茁壮而繁密，长势好得不得了。
眼前熟悉的田野，一望无际，空旷深邃，刘嫣又开始恍惚起来。
霍去病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望着无垠的田野，田埂间流淌着细细的水流，灌溉着新鲜的生命。
突然，他拉起她的手紧握在掌心里，在空旷的田野间奔跑起来。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牵引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松懈。
跟上他快速的步伐，她脚下的步子也变得紧凑起来。绑住长发的细绳不知在何时断开，乌黑的长发捶散下来，随着阵阵风飞扬起来，脚边的裙裾也在身后被风撑开，和着长发的弧度，一起飘荡在田野间。
急促的空气灌进她的身体里，压抑的情愫在瞬间释放开来。她不禁放声地喊叫出来。
他米白色深衣的宽大衣袖也被风灌得鼓鼓的，轻飘飘地摩擦在她露出的手臂上，带来细微的疼痛。
直到俩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放慢了奔跑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松开彼此十指相扣的手掌，刘嫣望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耳边从冠内飘落的头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跟着“扑哧”笑了出来，眼睛时不时瞟着她涨红的脸颊。
笑累了，他整个身体平躺在了柔软的田野间，随手拔了根野草，含在嘴中。
她也学他的样子躺了下来，头枕在他的臂弯间，幽幽地想象着：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秒该多好。
俩人的思绪随着吹来的微风越发清晰起来。刘嫣猛地坐直了身体，背对着他泪眼滂沱。
霍去病坐起来轻轻拥住她颤抖的身体，温柔而略带感伤地道：“嫣儿，我曾经答应过你，每年都会带你来这里，我许下过的承诺岂能不作数！”他说得十分坚定，不容置疑。
刘嫣没有回头看他，声音空荡荡：“我们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你变了还是我在改变？到底是什么将我们弄得如此陌生？难道五年的时间，就将我们彻底颠覆了么？”绝望的气息再次充斥在周围，窒息了彼此之间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