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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走进乾云殿的时候便发现了寝室窗前的苕蔓,是一种极其常见的盆栽植物,富贵人家常有栽种。
赤箩不常见,却与另一种常见的观赏植物朱箩十分相似,唯一的分别便是根部的红,赤箩比朱箩更红上一分,常人很少知道,极难区分,而显然凝香不会是常人。她自幼跟随无忧老人学艺,医术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知道这种毒很有可能,如此看来她是有心要害死祁衡序了。
而这种毒对她来说也是最恰当的。
祁衡序中毒却不会即刻死去,她有时间把自己的孩子抚养长大,皇帝毒发病重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长大,有能力争夺皇位了。这个凝香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只是,她没有算到皇后会突然发难,最后含恨而终。
以祁衡序的发作程度来看,他必是常常去沉香殿的,不然十几年时间不会如此厉害,竟真是个痴人。
得到了答案,萧羽暄走到桌案前,也不落座,接过傲霜手中已经沾染了墨汁的毛笔,没有一丝犹疑,从容淡雅的落笔挥毫,洁白晶莹的玉手轻轻的握着上好的狼毫笔煞是好看。
细细的笔尖在纸上移动,一个个清隽秀美的小字便跃然纸上,整洁干净的小楷如她人一样,清灵中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淡雅,却又有一种女子所不能比拟的大气飘逸。
写好药方,萧羽暄轻轻的把毛笔放回笔架上。祁帆钺拿过药方,星眸一亮,忍不住先暗赞一声这手漂亮的小字,然后才看向药方的内容。
“公子是在说笑吗?”看清药方的内容,祁帆钺沉下脸,怀疑的看着萧羽暄,即便是他不会医术,也知道药不是如此吃的,这么大量吃下去,人怕是会立即死亡吧。
“不是用来吃的。”萧羽暄似乎没有觉察到祁帆钺的不悦,仍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声音如往常般透着一股清溪般的清灵,“以此药浴,一日三次,七日后便能上朝了。”
“药浴?”祁帆钺探究的看向萧羽暄,他从来未听说过用药沐浴的,这个挽香公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究竟从何处知道这么多?
看到祁帆钺眼中的探究,傲霜冰眸冰冷了几分,挡在了萧羽暄前方,阻住了他的目光。
萧羽暄淡淡一笑,心道,祁帆钺虽为鬼医外孙,却常年呆在京城,鬼医的一身医术却没学到半分。
“这不过是第一步,七日后需施一次针,此后每隔七日便需施针一次,施针必不可少,若少一次,病人会加快死亡。”说完看了一眼暗暗沉思的祁帆钺道“若四皇子无事,在下告退。”
“公子请!”祁帆钺把药方交给身旁的老太监,引领萧羽暄向外走去。
刚刚出了乾云殿,一个小太监便飞奔而来,向祁帆钺匆匆行了个礼,凑到祁帆钺耳畔悄悄耳语一阵,又退后几步恭敬的等候在一旁。
祁帆钺脸色一变,转身对萧羽暄道“本皇子有事先走一步,公子见谅。”对刚刚的小太监招了招手道“带公子出宫。”
“是。”小太监头低低的垂着,应了一声。
祁帆钺又对萧羽暄告了罪,面色不善的转身大步离开。
“公子请随奴才来。”小太监仍旧垂着头,对萧羽暄躬身道,说完在萧羽暄左前方引领着她向前走。
跟在小太监身后,萧羽暄欣赏着皇宫的景色,绿树掩映中的琼楼殿宇或富丽堂皇或气势雄浑或玲珑别致,无不巧夺天工,古色古香。
但是,萧羽暄水眸一闪,与来时的路不同。
虽然皇宫占地广大,从宫门到乾清宫道路曲折,所经景致也大同小异,但萧羽暄记忆力向来不错,她可以肯定,这条路与来时有异。
“公子!”傲霜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在萧羽暄身侧轻声唤了一声,冰冷的看着前方的小太监。
萧羽暄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继续跟着小太监向前走。
“这条路距宫门近些,只是路有些弯折,公子可要跟紧了。”突然小太监边走边回头诺诺的说了一声。
好个灵敏的小太监!
萧羽暄点点头,依旧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远处转角处一个身着明黄宫装,头戴金凤的美妇人,唇角微微一弯:
当朝皇后,乔玉仙!
乔玉仙刚刚在转角处紧紧的盯着萧羽暄的侧脸,保养得体的脸一片惨白,一双美眸圆圆的瞪着,里面有恐惧,有恨意,还有……迷恋……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身后的小宫女见皇后一脸苍白,不禁害怕的惊叫道,叫得身后一群太监宫女都一惊,抬头看向最前方的乔玉仙。
“没事!”乔玉仙狠狠的盯着萧羽暄走远的身影,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皇,皇后……”乔玉仙眼中的狠厉让小宫女打了个冷战。
“参见五皇子!”突然,众人纷纷向后弯身行礼。
乔玉仙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身后走过来的祁帆梓,一身白衣飘飘,俊美无俦的面孔,缓缓走来,仿似九天神君。
看着这个亲生儿子,乔玉仙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见过母后。”祁帆梓含笑见礼,声音如珠玉般动听,却带着冷漠的疏离,不像在与自己的母亲说话,反而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见过礼,祁帆梓抬起头,看向萧羽暄渐行渐远的背影,凤眸含笑,温柔若水。
“儿臣不希望暄儿受到伤害,母后可记好了!”俊脸温柔宠溺,声音也如往常般动听醉人,只是那话的内容却让乔玉仙忍不住一颤。
美眸复杂的看着这个神仙般近乎完美的儿子,他在警告她,她的亲生儿子为别人而警告她这个母亲!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若她真的伤害了那个少女,他一定不会让她好过。表面的温柔清雅都是假象,她这个儿子的狠厉她早就见识过了,不是吗?
“公子,此处是馨兰宫。”小太监忽然在一座宫殿外停下了脚步,躬身对萧羽暄道。
宫殿精美玲珑,从外观看去,大多是木制材料,不似皇宫的富丽堂皇,反而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简朴,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一个雅致的院子。
院子内有泠泠的琴音溪水流动般飘逸出来,自有一股温润清雅的气息。
萧羽暄淡淡的看了带路的小太监一眼,足尖轻点,青衣飞扬,人便跃入了宫殿内。
被萧羽暄那么一看,小太监忍不住心底一颤,清秀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惧意,看着那青色的身影,纤细柔弱中透着一股淡雅,和那云淡风轻的一眼一样,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平淡的没有一点波动的一眼中带着巨大的不可抵抗的力量,让他险些支持不住想要臣服?
院子空旷宽广,用青砖铺地,除了一套大理石的桌椅,唯一的装饰便是一颗高大挺拔的玉兰树。
玉兰树上开满了大朵大朵白玉杯般的花朵,朵朵精巧,瓣瓣晶莹,仿佛在白雪中浸泡过,又似用玉石雕刻成,傲然挺立的身姿素装淡裹,晶莹皎洁,美得典雅,美得高贵,美得世间的尘埃都不忍沾染。
一树繁花下,一袭月白长衫的祁帆泠席地而坐,腿上放置一架古琴,白皙如玉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跳跃,奏出一曲优美动人的乐曲。
祁帆泠头微垂,浅灰色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古琴,鲜红如涂了一层胭脂的薄唇轻轻闭着,一缕墨发自肩膀垂下,墨发白衣映衬的脸更加白皙细腻。
萧羽暄一落地便嗅到一股夹杂着寒气的兰香,六月炎夏,穿着几层单衣,萧羽暄竟会觉得有些寒冷。
这便是本该早春开放的玉兰此时才开的原因吧。
察觉到萧羽暄的到来,祁帆泠停下手指,双手轻轻按放在琴弦上,抬起头,对萧羽暄微微一笑,面色平静,仿佛早就料到萧羽暄回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