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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薨,大景二十年春,新帝正式即位,号昌,寓意繁荣昌盛,琉璃在他的带领下,确实走向了繁荣昌盛。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帝即位以后,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整治吏治方面:即位之初,裁汰冗员,裁减闲散机构,整顿官吏,选贤任能,提拔了一大批年轻的人才,进士科以外,特设殿试,以便更好的选拔人才,也可防止底下的官员作弊,同时增设了武举,规定女子若是又一技之长,也可在朝为官,开创了琉璃女子为官的先河。
经济方面:大力推进与各国之间的互市往来,提高商人的地位,同时也大量增加了国家的赋税收入,重视农业生产,兴修了一大批的水利工程,虽然没有到收割的季节,不过可以预料得到,琉璃的今年必定会有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军事方面:大家对幽州,云州等边境要塞的屯兵力度,同时提高边境将士的待遇,提出培养更多军事人才的口号。
虽然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些措施还是显有成效,官员办事的效率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尤其是经济收效显著。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御花园中,依旧是姹紫嫣红,彩色的蝴蝶翩飞,金色的阳光下,添上了几分春意。
夕颜一身素衣,风尘仆仆,身后跟着的彩云,几乎是用跑的方式才能勉强追上,一行的太监宫女见了,慌忙停下脚步,却只能对着夕颜的背影请安。
一路快行,直奔东宫。
和仙逝的景帝不一样,上书房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虽然能衬其威严,不过到底是湿气太重,不适宜休息养病,所以照旧还是住在采光极好的东宫。
“朗儿,来,再吃一口。”
“朗儿朗儿快些长大。”
刚走进东宫的院子,便瞧见莫云霞手上端着个碗,她的旁边,是一个拿着拨浪鼓的宫女,站在夏天朗的身前,不停的摇晃着手上的拨浪鼓。
小天朗看着那拨浪鼓,不停的追着那宫女,他的身后,莫云霞端着碗,追在他的身后,哄他吃饭。
三岁大的孩子,走起路来已经很稳了,可跑起来却有些摇摇晃晃的,他的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在那拨浪鼓上,发出咯咯的笑声,伸手的时候,身子失去了平衡,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哭出了声。
“朗儿。”
“小皇子。”
两个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天朗,齐齐惊慌的交出了声,冲了过去。
“拿着。”
莫云霞气恼的将手上的碗用近乎粗鲁的方式是塞到那宫女的手上,面露疼惜。
地上的夏天朗还在哭,直把莫云霞的一颗心都快捣碎了。
“让他自己起来。”
莫云霞伸手正准备将大哭着的天朗扶起来,宝贝一番,手刚碰到夏天朗的肩膀,却被夕颜制止。
莫云霞原本准备置之不理的,可那人的声音她实在忽视不了。
“三岁了,摔倒了,该学会自己爬起来。”
莫云霞仰着头,看着夕颜,过了半晌,还是收回了自己放在夏天朗肩上的手,走到他的身前,轻声哄道:“朗儿,自己起来。”
微蹙的眉头,表明了她对夕颜决定的万分不满。
地上的小天朗似乎并不买夕颜的账,仰着头,泪眼涟涟,眨了眨乌黑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莫云霞,若不是考虑到夕颜在场,并且说出那样的话来,莫云霞早就将夏天朗抱在怀中了。
夏天朗虽小,不过已经学会了看人的脸色,似乎瞧出了莫云霞满脸的疼惜,却不见她来扶自己,憋着嘴,哭出了声。
莫云霞见夏天朗大哭,不由得烦躁起来,抬头看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夕颜,流露出点点的焦灼。
“你起来。”
夕颜对着莫云霞,冷声道。
莫云霞与夏明旭成婚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她几乎是守着活寡的,至今未有子嗣。
身为一个女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她不是不明白莫云霞渴求为人母的心情,因为有孩子的几率很小,她几乎是把夏天朗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的,想了这么多年,现在身边终于有了个小孩,当然要宝贝着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完全说得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她从小就是被当成太子妃来培养的,雍容端庄,一举一动无不是典范,琉璃的皇后,一国之母,居然将伺候的太监婢女谴退,和自己贴身侍奉的丫鬟在这园子里端着碗追着一个小孩子赶,还是为了喂饭,传出去,贻笑大方,其程度已经超过了宠爱,完完全全朝着溺爱的方向发展。
夕颜冷着脸,莫云霞是见识过她手段的,唯恐她吓着了夏天朗,自然是不愿意了,纵然是心里不满,可她说的话,即便是皇上也是言听计从,哪里是她敢违抗的,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让出了位置。
夏天朗见莫云霞走了,肉肉的小手捶在地上,哭的越发大声。
“哭够了吗,夏天朗?”
清冷的声音,就像是天上山顶之上即将凝结成冰的寒魄,全然没有莫云霞方才的怜惜和疼爱,没有诱哄,更多的是指责,夏天朗顿时止住了哭声,抬着满是泪痕的小脸,看着夕颜。
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不是夕颜的第一次进宫,相反,因为那一系列出自她手的改革,她进宫和夏明旭交谈的次数甚是频繁,夏天朗也不是没见过夕颜,不过每次都会隔着好长的一段距离,这样近的观察,还是第一次。
“男子汉大丈夫,跌倒了就该自己爬起来。”
脱口而出,是她一贯生硬的命令的口吻。
夕颜俯着身子,透过这张脸想象着和她分开将近一年的夏夜白小时候的模样,脸应该是一模一样吧,他三岁的时候,明月还在,皇上对他又是极为宠爱的,摔倒在地上的他是不是也会这样,赖在地上,非得别人抱着才会起来。
会是这样吗?等见面的时候一定要亲自问问他,嘴角上翘,微微上扬的弧度她自己也没察觉,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方才还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夏天朗见夕颜这个模样,伸出肥嘟嘟的小手,直接拽住了夕颜的衣裳。
小孩子,尤其是像夏天朗这样被众人捧在掌心的小孩,难得遇上这样一个疾言厉色的,心里难免会生出好感,在生出好感的同时,也会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见夕颜的脸色缓了下来,就大着胆子捉住夕颜了,恨不得这个这个对他严厉点的人也能够像其他的人一样把他捧在掌心,当成太上皇那样小心翼翼的照顾着。
可见,自以为是还有察言观色并不是大人的专利,小孩也会。
夏天朗方才捶着地面,手上沾了些灰尘,夕颜素白的衣裳上很快就有了个小小的掌印,也不知他是有意讨好呢还是故意报复夕颜的大声,让他脆弱的心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委屈。
莫云霞看着夕颜裙摆上那显眼的灰黑色小手印,吓的眼睛都瞪大了,看了夏天朗一眼,面露担忧,小跑着走了过去:“朗儿还小,什么都不懂,恭王妃大人大量,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莫云霞可以咬重小孩子三个字,提醒夕颜如果她刻意计较的话是一件很不得当的事情。
夕颜瞥了莫云霞一眼,带着极其明显的不悦,夏天朗可怜巴巴的扯了扯夕颜的衣裳,对着夕颜咯咯的叫出了声。
一旁伺候莫云霞的贴身宫女对于这样本末倒置的关系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端着碗,低头,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夕颜收回视线,伸手将卧倒在脚边的夏天朗抱了起来,继而送进莫云霞的怀中:“小孩子哪里又不摔跤的,皇后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莫云霞接过夏天朗,对于夕颜的斥责,默默接受。
对着皇上她都敢扯着嗓子呛声,更何况她这个皇后。
不过虽然嘴上没说什么,那拉着的脸却强烈的表现了她的不满。
怀中的夏天朗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那一跤的疼痛,黑乎乎的小手在莫云霞的脸上乱摸,端庄精致的妆容被毁,没有半点皇后的威仪,莫云霞也不生气,依旧抱着夏天朗,由着他胡闹,要不是夕颜在这里,她说不定还会哄几句,说几句赞美夸赞的话。
夕颜刚刚柔和下来的脸不由的又紧绷了起来,眉头皱起,看着夏天朗那只不安分的手:“菊萍,把小皇子带下去。”
站在一旁的宫女听到夕颜的声音,忙回过神来,放下手上的碗,走到莫云霞的跟前,低头,伸手,恭敬的叫了声:“皇后。”
“好好照顾小皇子。”
这样吩咐的了以后,她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正色叮嘱道:“要是在让她摔倒了,仔细你的皮。”
她的声音虽小,夕颜却听的一清二楚,看着抱着夏天朗离去的菊萍,眉头越发拧成一团。
“皇后娘娘太宠爱小皇子了。”
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马上就有宫女和太监端着糕点,彩云站在夕颜的身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
莫云霞亲自给夕颜亲自斟了杯茶,送到她的跟前,夕颜接过,浅浅的品尝了一口。,天上上的雪水,芷兰的雪芽,天天喝,早就没了以前的那种滋味。
“朗儿他才三岁。”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呢?
三岁,还小,夕颜忍不住想到自己还是莲儿的时候,白凤为自己遮风挡雨,不让自己受丁点的委屈,可结果呢,结果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甚至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楚,现在是以小作为宠爱的借口,那等他大了呢?又会有别的借口。
“皇后娘娘知道以前的五皇子是怎么死的吗?”
莫云霞没有说话,脸上也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在她看来,五皇子还有兰妃都是夕颜害死的。
“他是被兰妃娘娘亲手杀死的。”
莫云霞拿着杯子的手,顿时僵住,杯子里边就只有半杯水,却依然洒了出来,溅在手上。
“娘娘。”
一旁的宫女忙送上手绢,莫云霞接过,将雪白手背上的水渍擦干。
“兰妃娘娘在对待夏俊驰的事情糊涂一辈子,就只有最后做的那件事情是对的,皇后,害死夏俊驰的罪魁祸首不是我们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最最疼爱他的兰妃,皇后娘娘是想重蹈覆辙吗?”
夕颜说的认真,莫云霞听着却有几分尴尬:“你们先下去吧。”
屏退左右伺候的太监宫女,虽然皇宫之中,谁都知道,恭王妃的话是不能违逆的,但是她毕竟是皇后,被人当成下人一样,毫不客气的训斥,面子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夕颜她很少注意这些,可见,那些人的教育是非常失败的。
“恭王妃是不是太夸张的。”
莫云霞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再怎么端庄,在她的眼里,最后都只是伪装而已,她所能拥有的,就只有这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而已。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等会我回去见皇上,是时候给小皇子找个太傅了。”
夕颜说完,站了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莫云霞:“皇后娘娘今后不要天天去找小皇子了,身为琉璃皇朝的储君,三岁,应该慢慢的学会独立了,皇上身子不好,娘娘该做好他的贤内助。”
言罢,夕颜扬长而出,将近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没有和他见面,思念让她的心肠和以前一样硬了。
“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恭王妃的。”
莫云霞急着跑出了凉亭,叫出了声,哽咽的声音微微的带着颤抖。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更何况那个人那么优秀,无论她怎么努力,在那个人的心里,她永远都不可能与她比肩。
夕颜的脚步微微的顿住,阳光下,脊背笔直如松柏一般,背对着莫云霞,嘴角划出冰冷而又嘲讽的糊涂。
没有尝试,怎么知道不可以,既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认输了,那干嘛还要拿自己和她比较。
东宫的采光很好,宫殿相连。
天蓝如碧,朵朵白云,书房内,尽管案台上堆满了奏折,依旧宽敞明亮。
夕颜推门走了进去,寂静的书房,哒哒的脚步声像是马蹄一般,十分响亮。
正批阅奏折的夏明旭听到脚步声,顿了顿,深凹的眼,迸射出奇光,苍白的脸上,绽放出烟火一般绚烂的笑容。
一旁的太监原是没发现那声音的,不过瞧见自家伺候的主子,脸上那难得的笑容,心里顿时有了底,这样的反应,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恭王妃来了。
站在另外一边的黄威起先是听到声音,下一瞬便将视线转移到夏明旭身上,浓黑的眉毛凝成一条直线,英挺的脸在注意到夏明旭嘴角的笑容时,顿时黑了下来,如此的欣喜,一眼就可以被人窥探出心思,这样的反应,不是皇上在即将见到一个女人时该有的,更何况那个女人,不属于他。
不过那样的女人,即便没有朝夕相对,但接触了,很难做到不动心吧。
皇位纠结的瞬间,夕颜已经阔步走了进来。
不是女子的莲步轻移,每一步皆是潇洒从容,眉宇间更是自信满满,灼人眼球。
“皇上。”
隔着案桌,还有三个台阶的距离,夕颜停了下来,对着夏明旭叫了声,挺直的脊背微微的有些弯曲,那是最为标准的君臣之礼。
不过只是对别人弯弯腰而已,于她而言,再没有其他,她不是个拘泥于小节的人。
“你来了。”
温和的声音,就像是冒着热气的泉水,不像是君臣,倒像是阔别了多年的好友,亲切而又透着疏离。
不待夏明旭开口,静站在一旁的太监便已经很识时务,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在出现的时候,手上端了条椅子,搬到夕颜跟前:“恭王妃请坐。”
夕颜依言坐下,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有什么事吗?”
她似乎很讨厌皇宫,若不是有事非要进宫和他商量,她很少会进宫。
“皇上,小皇子不小了,可以给他找太傅了。”
并非她对一个小孩要求苛刻,皇室的小孩不必寻常人家的小孩,六七岁的时候还可以打打闹闹,无忧无虑的,更何况这个小孩将来还是要继承皇位,就更加没有虚度光阴的资格了。
学习和快乐的童年,只要安排好了时间,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夏明旭蹙着剑眉,思索了片刻,眉宇慢慢的舒展开来:“确实不小了,当初我那么大的时候,母妃都已经给我找好太傅了,恭王妃你觉得谁合适呢?”
琉璃上下,能得皇上以我自称的,就只有夕颜而已,而且她叫夕颜都是直呼名字。
夕颜不是傻瓜,如果在遇到夏夜白之前,她并不懂这意味这什么,可现在,她心里却是通透的很,所谓的与虎谋皮当如是,这也就是她越来越讨厌进宫的原因,明明是他一厢情愿的事情,没得却遭了那莫云霞的嫉恨。
强制要求夏明旭称呼她为恭王妃,算是对他的提醒。
“朝野上下,人才济济,皇上定当能为小皇子择一良师。”
莫云霞已经对自己不满了,若是让她挑选太傅,没得又要多进宫几回,且不说莫云霞,单就说她自己,她可没那么多时间。
“恭王妃当初可是皇城之中有名的才女,每名冠绝天下,若是你能当朗儿……”
夏明旭看着夕颜,带着商量和试探。
“我没时间。”
她今日进宫原就不是为了夏天朗的事情,只是看到了,觉得皇后做的太过,心里生出担忧,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稚子无辜,她也不想他将来走上歪路,她能做的自当尽量,至于皇后会不会听她的劝谏,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猛然起身的夕颜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深邃幽冷的眸带着些失望,却很快被掩饰了下去:“我知道了,真是可惜,若是能得到恭王妃亲自教授,朗儿将来必定大有所成。”
那口气,也带着明显的失望。
“我今日进宫有要事找皇上商量。”
所谓的商量,不过是告诉她的决定,要的不过是他点头,然后昭告天下。
对于这一切,一直跟在夏明旭身边的黄威自然是不满的,不过这一年来,夕颜所做的一切,出发点皆是为了琉璃,他纵然是对她的傲慢的态度不满,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说得很清楚,她要的是一个傀儡皇帝,但是很多事情上,皇上还是有很大的自主权的,她也很少会干涉。
“何事?”
夏明旭微微的抬头,看着对边的夕颜问道。
比起以前,这一年的时间,他并不比以前忙碌多少,夕颜挑选的那些人和以前的那些大臣不一样,不但能说,而且也很有才干,奏请的奏折基本都是要务,而且会有专门信得过的人将重点用红墨水勾画出来,才会呈上来。
箫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宫为他看病,一年调养下来,身子倒是好了不少,至少咳嗽不若以前那般厉害了。
“我要去芷兰。”
夏明旭一听,案桌下苍白的手顿时紧握成拳,却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好端端的去芷兰做什么?”
夕颜脸色阴沉的有些难看,手用力的拍在案桌上,一旁的小太监听了,吓了一大跳,身子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啊,恭王妃发火的样子好恐怖。
夏明旭伸手取过夕颜甩在案桌上的小纸条,嘴角漾出苦涩的笑容,而后将那小纸条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你都知道了。”
“夏明旭,我当初选择你,是因为所有的皇子,除了夏天辰,你是最能让天下人信服的,我把天机楼还有颜梦楼的事情告诉你,不是让你设计我的。”
血淋淋的事实,被她以一种毫不留情的方式撕裂了开来,夏明旭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骤然难看了下来,忍不住咳嗽出声。
虽然早就知道这各种的原因,不过从她的口中亲自说出来,还是太过伤人了。
“皇上。”
一旁的小太监小心的给他顺着气,这恭王妃就不能口下留情吗?
夏明旭摆了摆手,低头,喘了几口气,示意自己没事,半晌,才抬头,一张苍白的脸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你不是一样知道了吗?”
凉凉的,晾上了深秋的萧瑟和悲哀。
“纸包不住火,你当然瞒我不住,夏明旭,你该知道,这是个。”
连名带姓的叫他了,可见是真的生气恼火了。
“你想在那么做?”
强力压制住心底的翻滚着的波澜,深邃幽暗的眼眸眯成一条长长的缝隙,迸射出的光芒直直的落在那张脸上,刀锋一般的韧度,像是在将她的脸一刀一刀的刻在自己的脑海。
“据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洪水,芷兰,和滇,东吴,还有其他小国都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尤其是芷兰,听说有一半的地方都被大水淹没了,拜皇上拦截小溪所赐,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对我来说,这是个机会。”
南方的地势,两边高,中间低,芷兰位于正中,大部分都是平原,水往低处流,一旦发生洪水,自然深受灾害,再加上南方的那些国家多丘陵,这样打的洪水必定还会引起泥石流等自然灾害。
“那些国家一直依附我们琉璃,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的使臣就会亲自亲来琉璃拜访皇上,请求我们伸出援手。”
“那是给还是不给呢?”
黄威看着夕颜自信满满的模样,心里有些困惑。
若是按照恭王妃慧春坊那日说的,因为利益相交,必定不得长久,每年给那么多的银子,可若是匈奴许给更大的好处,他们必定会因为贪婪毫不犹豫的背叛,可若是不给,匈奴必定会联合这些小国讨伐,到时候前后夹击,琉璃岂不危险?
“给。”
夕颜看着黄威,微抿着唇,顿了顿,继续道:“但要换种方式。”
夏明旭静静的听着她说,沉默不语,他最喜欢看到的便是她的这幅模样,微抿着唇,似有若无的笑容,常人无法比肩的自信。
“以前都是那些使臣代表他们国家来向我们琉璃要银子,要援助,那些银子不过是用来给皇室子弟还有官员挥霍而已,老百姓根本就没得到什么好处,他们更加不知道我们每年给了他们国家那么多的银子,你们不要小瞧了那些老百姓,他们才是社会的主体,他们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我明白你的意思。”
虽然她不是个爱惜百姓的人,不过这却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尤其是对着夏明旭的时候,夏明旭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我们这次就要把东西亲自那些正经受着煎熬的老百姓手上,雪中送炭,相信他们一定会感念我们天朝的恩德的,到时候……”
她看着夏明旭,选择了点到为止。
夏明旭很清楚的指导她要说些什么,到时候,即便芷兰,东吴等国和匈奴谈妥了,他们的子民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会站在琉璃的这一边,只要琉璃登高振臂一挥,万民必定用户,那些想要对他们琉璃不利的人,最后很有可能落得被推翻的下场。
匈奴,她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她不但要让他们知道这次是琉璃伸出了援手,她还会告诉他们,以前每年琉璃都给他们的国家拨了一大笔的巨款,他们的生活没有改善,全是因为他们腐败的政府。
她巴不得那些小老百姓揭竿而起,国家内乱,政局动荡,她倒是要看看那些贪婪的人自顾不暇,还如何去管别人的事情。
“洪水过后,疫病横生,皇上身子不好,这个事情就由我代劳吧。”
这件事情,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夏明旭看着她弓着的背,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是他的,终究还是留不住吗?
他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她能呆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敢奢求每天见面,只要偶尔能看到她就好了,不敢奢望她的心里有自己的位置,只希望她那双被风雪凝结的并某,偶尔能看到他的身影,仅此而已。
“你既知疫病横生,又何必以身犯险?”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答应,可是他知道,他拦不住。
“我定然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她的口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夏明旭看着她这个模样,轻笑出声。
如果她真的在意自己的感受,方才就不会因为自己扣下这个消息与自己叫板了,他瞒着她,不过是想让她再他的身边留的久一点而已。
莫夕颜,如果真的不想让我失望,就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吧。
可这样的话,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
也许当初,就不该答应,做她的傀儡,而现在,他真的彻彻底底的沦陷成她的傀儡了,可惜那个人,却不屑一顾。
“自己的人,自己守好,没人和你抢。”
夕颜走到门口,看着站在一旁的莫云霞,冰冷的声音与那晴天的太阳,极为不符。
莫云霞看着她的背影发了会呆,那是她的人吗?她只知道自己是他的人,没人和他枪吗?你不想和我抢,可你却得到了。
莫云霞觉得心里发涩,可对着那个人,纵然是心里再怎么埋怨,也无法生出嫉恨。
如果自己是男子,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吧。
“皇上。”
莫云霞推门走了进去,朝着夏明旭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上,该用午膳了。”
夏明旭收回凝望的眼神,眼见她一点点消失在明媚的阳光下,点了点头。
他们的见面,似乎每一次都是这样,她风尘仆仆而来,风一般的离开,在自己的世界进进出出。
“朗儿已经不小了,该给他找个太傅了。”
夏明旭由着莫云霞搀扶着,站了起来,他没有转身,自然没有发现,扶着他的那个女人,手微微一颤,整张脸都变的暗淡无光,像是因为缺水快要凋谢的花儿一般。
她随便开口,却比圣旨还有用。
一年的时间,皇上以身子不适为由,再加上政务繁忙,没有新进的宫女,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温柔体贴,可这种独宠却让她更加的落寞。
身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理所当然,他这样做,到底是因为身体还是其他的事情呢?
“臣妾知道了,过几日便挑选几个精明能干的奴才,伺候他一起去上课,太傅的人选,皇上心里有主意了吗?”
两人的交谈,公务到不能再公务,围绕着的事情,不过是夕颜方才提出来的。
“朕正在考虑,我知道皇后的心情,但不能过分宠溺朗儿了。”
“臣妾今后会注意的。”
他们的对话,始终不敢牵扯到夕颜,可他们说的话,却永远又都是围绕着她为中心。
有些东西,不是你抢就会是你的,而有些东西,即便是你不抢,他也未必不是你的,感情尤其如此。
五天后,皇城的东大门,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有些还是从外地赶过来的,人山人海的,前所未有的热闹。
眼光倾泻了一地,东城门渐渐打开,最先出来的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他们穿着官府,戴着官帽,脸上满是严肃还有尊重。
过了片刻,一身素衣的夕颜骑在马背上,上等的宝马,通体雪白,更衬的她英姿飒爽,伟岸不凡用在她身上那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箫剑,齐谡,莫青莫离还有彩云紧跟在她的身后,一年的时间,无论去哪里,她总是习惯性的将他们带上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她的小白陪着她一般。
武宇因为这件事,心里气愤了好久。
夕颜只是不想他为难而已,毕竟她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将他的国家摧毁。
一个人的信念可以改变,但那个地方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而且,他也不想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生出不必要的变故,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最前方是象征着琉璃的旗帜,然后便是夕颜一行人,而他们的身后,身着银色铠甲的羽林军运着好几百个大箱子,一路上,浩浩荡荡,沿途百姓相送,无人不知,这是她们善良的恭王妃去救助那些正受苦受难的别过老百姓了。
每一次的政策的颁布,都会有恭王妃的身影,不知多少人想有这样一个女儿,不知有多少人在心底暗骂那莫言安是个大混蛋,这样的女儿居然不知道宝贝。
“皇上。”
东城门的上方,夏明旭站在正中的位置,身上披着斗篷,而他的身后,站着黄威还有皇后莫云霞,一旁的太监喘着气跑到夏明旭的跟前,躬身道:“都准备好了。”
夏明旭点了点头,手用力一挥,城墙之上,只听到似是疾风刮过的声音,红色的布幔垂下,上边的四个金色的大字,在清晨的眼光下熠熠生辉,那光亮,足以灼眼,甚至让人的心也跟着燃烧。
“代天赈灾。”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这其中的意味却是那样的明显,她的这次赈灾,代表的是她。
文武百官列阵相送,这是皇后也没有的规格,更何况还有皇上,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代替天子,并且得到天子的承认,那些识几个大字的老百姓看到了是欢呼雀跃,而东城门的那些文武百官却都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这其中的意味,太过明显。
“恭王妃!”
“代天赈灾。”
百姓激动了,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他们的生活质量,有粮就是娘,他们不管谁当皇帝,他们最最在意的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那几百车的东西,他们看着自然眼红,但是自从新皇登基了以后,便减免了三年的赋税,这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人不能太贪心了。
他们现在已经能吃饱穿暖,而那些人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群情沸腾,血液似乎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然后沸腾了,老百姓们激动了,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有的甚至流出了眼泪。
夕颜坦然的骑着白马,偶尔还会对两旁拥护的百姓招手,虽然脸上还是一片的坦然,不过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激动,这么多人的拥护,让她觉得满足。
至少,这也是一个小小的成功。
“夫人,跟着你混,真的是太对了。”
箫剑骑马凑近夕颜,做抹泪状:“我太激动了。”
而自始至终,夏明旭都站在城墙上,目送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心里空荡荡的,他有种错觉,似乎,这一别,就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