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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并未直接回王府,让红玉伺候着在脸上画了个淡妆,将额头上浅浅的疤痕遮住,取了套备用的女装,上了马车才换上。
一行四个人,武宇赶车,夕颜红玉还有红豆三人在马车里边坐着,夕颜原是不同意红玉跟来的,她这么一个大美人,站在哪里都是风景,武宇块头大的明显,这个两个人跟在身边,想不惹眼都难。
红玉死活不肯,非要跟着,夕颜考虑到夏天辰近来因为金印被盗之事,焦头烂额,夏夜白既然派人跟在她身边,她身后的那些跟屁虫定然也是一并被解决干净了了得,想来不会再有人让自己的手下枉送性命,再者,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夏夜白,心虚的紧,红玉心思剔透,又是了解她的,跟在身边,她也能更加心安些,就当是给自己壮胆的。
夕颜在马车上换好了衣裳,安安静静的选了个角落,靠在上边,闭着眼睛,衣襟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手心冷汗涔涔,红玉红豆二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红豆是满头的雾水,红玉心里却是清楚地很,也不点破,拉着红豆说话,两人说说笑笑,一路闹了过去。
马车最后在郊外的一处河堤停了下来,红玉最先跳下了马车,也不管夕颜愿意不愿意,直接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拍了拍手,眉眼上挑:“是个好地方。”
夕颜站在地面上,快速的扫描了周围一眼,草木郁郁葱葱,眼之所及,没有一处房子,完完全全保持了自然的本色,已经是夏末的季节,这里却依旧是流水淙淙,杨柳依依的风景,生机勃勃,那潺潺的流水像是从自己的身体经过一般,带来丝丝的凉意,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夕颜现站在的地方时一处草坪,嫩绿的小草,上边间或有一两朵小黄花,马车停靠在杨柳树下,柳条曼曼,触手可及,放眼望去,外边是一大条长长地河流,河面足足有五米宽,可以很清楚地瞧见对边的风景,这里的树木常年接受着清澈的河水滋润,枝叶繁茂,阳光下,河边的杨柳树没有丝毫枯黄的迹象,河面波光鳞鳞,清澈见底,老远就可以瞧见在里边的小鱼在青色的水草间游来游去。
果真就像红玉说的那般,是个好地方。
“带我去瞧瞧冰初在哪里。”
夕颜对着一旁的红豆开了口,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照了进来,洒在她脸上,雪白的肌肤,额头上岑出薄薄的汗,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太热的缘故,衣襟下得双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来回往复,好多回,夕颜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
“颜颜。”
站在马车旁的红玉看着紧跟在红豆身后的夕颜,笑着跑了上去,将她放在衣襟下得双手拉了出来,取出手帕,将上边的汗渍擦干:“我和武宇太惹眼,就不过去了,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不要顾虑太多。”
红玉轻轻的拍了拍夕颜的掌心,那笑容,不轻佻,不勾人,更没有任何的戏谑,无端的让人觉得安心。
夕颜低着头,看着掌心上雪白的手绢,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红玉已经靠在了马车上,青色的杨柳垂在她艳红的衣裳上,明明不是那么协调,那张脸,那双眼,一直都是勾人心魄的,伸手将手绢拽在掌心,这一刻,她觉得红玉的美,让人心悸,可她却觉得心里酸酸的,微微的疼。
“王妃。”
红豆转过身子,轻轻的扯了扯夕颜的衣裳,夕颜回过神,笑了笑:“我们走吧。”
王妃对这个红玉很不一般。
夕颜知道红玉也在看着自己,挑了挑眉,嘴角上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这个人,从不给自己制造麻烦,更不会让自己难做,她不仅仅可以和莫夕颜相提并论,更是可以和她比肩得人。
也许就像她说的那样,也许她不能陪自己走到最后,也永远不能替代小白,成为自己心目当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是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从不曾给她带来伤害的话,那应该就是红玉了,不会带来伤害不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她莫夕颜不会在意,而是她知道,而且肯定,那个人,那个叫红玉的人,她不舍得伤害自己。
夕颜跟在红豆的身后,越过草地,朝着河流上游的方向前进,越是往前走,夕颜心里越是紧张,拧着手上的巾帕,脚步却越来越慢。
“王妃,你快点,就在前边。”
距离夕颜不足五米远的红豆转过身,看着夕颜,手指着前边大声嚷嚷道。
夕颜点了点头,心跳的飞快,转眼看着滔滔的流水,深吸一口气,忙跟了上去,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畏首畏尾了,可以在意,但是决不能没了往日做人的原则和分寸,再说了,即便不是傻子,那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洪水猛兽她都不怕,何苦要为这些惴惴不安,惶恐担心也没有任何的益处。
两个人继续往前边走了一段距离,不是方才下车时嫩绿的青草,靠近河岸的四周都是石头,很是光滑,被流水磨平了棱角,四周围满了人,这地方没有房子,自然也就没有居住的人,那些个被官差挡着,围在岸边的定然就是从别处跑过来凑热闹的了。
“王妃来了。”
红豆走在前边,叫了一声,王府的那些人见了,忙跑了过来:“奴婢(奴才)给王妃请安。”
夕颜点了前头,双手紧握成拳,四处瞧了一眼,并未发现那戴着银白面具的身影,心里的大石放下,舒了口气,可又觉得空荡荡的难受,双眸黯然,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居然没来,她来了他居然没来,夕颜心里空荡荡的,又觉得像是有火在烧一般。
如果不想见她,何必让红豆去通知,既然通知了,她来了,他反倒没来了,不来的真好,今后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好了,便是出现在她跟前,她也当不认识这个人。
“官差去通报的时候王爷吓得都哭了,王爷应该是害怕所以才没来了吧,王妃要是想王爷,就回王府看看吧。”
红豆不知个中缘由,对着一旁的夕颜开解道。
夕颜阴沉着脸,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谁说她要回恭王府了,这件事情明明是他的错,他要是不主动现身,休想她回去,这辈子她就和红玉过了。
夕颜负气了哼了一声,突然有个被围在正中的士兵模样的人走到夕颜跟前,抱拳弯了弯腰:“恭王妃直接让府上与死者相熟的人辨认就可以了。”
恭王妃的大名,这些人早有耳闻,一个女人将混乱不堪的恭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持家有道,单这一点就让人钦佩,丝毫不嫌弃自己的丈夫是傻子,誓死保护,这样的一颗真心,又是如花的美貌,才华横溢,琉璃上下,哪个男人是不羡慕七皇子的,若是傻子能娶到这样的妻子,他们也乐意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女人家哪个不是怕尸体的,那恭王爷也真是的,自己不敢来就算了,居然让王妃来认领,也就只有这王妃好,要是换成其他的女人,早就和他哭闹了,把恭王府给闹翻了。
“不用了,带我进去。”
夕颜毫不犹豫的拒绝,转过身子,对着站在身后的一群王府下人道:“你们平日里谁与冰初熟些,哪个胆子比较大,与我一同进去瞧瞧。”
王府的几个一群下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最后有一男家丁和一婢女出列,随同夕颜一同进去。
夕颜走在最前边,看着地上的尸体,全身上下因为被水浸泡过,早就浮肿了起来了,脸部的轮廓还有体形早就看不出来了。
“死了多久了?”
夕颜向一旁的仵作问道。
“足足半月有余。”
半月,夏夜白送冰初回去的那日距离现在差不多应该就是半个月,她出事的那天也是半个月前,这么说,夏夜白那天就对冰初动手了。
夕颜愣了片刻,转过身,那跟着自己一同进来的婢女弯着腰,不停的作呕,脸色苍白,那个男的还好些,就是脸色有些难看。
“你先出去。”
夕颜指着那个作呕的丫鬟,走到家丁跟前:“仔细看清楚了,别认错了人。”
虽然与冰初只见过几次面,并不熟悉,不过看到尸首的第一眼,夕颜就觉得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冰初无疑。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夕颜站在那家丁的身后,朝着一旁的士兵问道。
“今晨寅时,被一个捕鱼的老者发现的,报了官,我们在她的包袱里边发现恭王府的卖身契,这才给王府报了信。”
“王妃,是冰初没错。”
地上的男子扯开并处的衣裳,指着冰初胸口的位置:“冰初的胸口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这个也有。”
“你一个下人,怎么知道她又蝴蝶胎记的,莫非你与她发生了苟且之事?”
那些凑热闹的人听他这样说,不由笑出了声,很是猥琐。
那人听他们这样说,不由红了脸:“王妃,我没有,是冰初与王管家,我在一旁不小心看到了。”
那声音很小,不过夕颜却挺清楚了,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只要他们安分守己的,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要丢了王府的脸,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男欢女爱,这是每个人的自由,更何况这还是以前的事情,她就更加不愿计较的。
“怎么死的,知道吗?”
夕颜对着一旁的仵作,继续问道。
“除了脚上的扭伤,并没有其他的伤口,也不是中毒,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穿,身上也没有强奸的痕迹,应是沐浴的时候不慎溺水而死的。”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虽然没有亲眼瞧见,不过夕颜肯定,这个人得死,绝对和夏夜白脱不了干系,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晚上红豆说要狠狠地踹上两脚,扔进水里,她还补了一句,要脱光衣裳,这大热的夏天,泡个冷水澡确实很舒服,不过冰初那女人虽然惹人讨厌,却是个精明的,若是不会水,绝对不敢在这么深的河里洗澡。
夕颜蹲下身子,伸手划过她的脸,虽然她没有验过尸体,不过常识还是有的,长期在水里浸泡的肌肤皱巴巴的,可她的脸虽然浮肿的瞧不出原来的模样,却是极为柔滑细腻的,像是初生的婴儿一般,夕颜双手撑在地上,微微的蹲着身子,阳光反射过来,隐隐可以瞧见那泛白的肌肤上若有似乎的抓痕,夕颜向后退了几步,拉起她的手,仔细的瞧了瞧她的指尖,上面一点点的红,与那水一样,渗进了肌肤,她在死前,肯定是吃了什么东西,然后被人扔在了水中,至于是什么东西,她虽然不清楚,想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个人的心和她一样的狠,不过做事却比她还要狠绝,她杀人,必定是一刀毙命,给个痛快,若是不杀,那就是小惩大诫,他若是不杀人,必定是让人生不如死,或是丢尽颜面。
“王妃有何高见?”
那仵作见夕颜对着冰初的尸体来回的摆弄,以为她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口气很是不又好。
夕颜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确定一下,她是不是我家王爷的婢女,现在看来,应该是冰初没错了,可怜了这么年轻的一个丫鬟,往日里也是个精明的,怎么会在洗澡的时候被淹死呢,这河水都是深得,又有河草,若是不会水,怎么能冒险?哎。”
夕颜惋惜的叹了口气,自然不会傻傻的说出自己检查的真正原因,这古代虽不是完全的杀人偿命,不过惹上这样的事情总归是麻烦,她虽生夏夜白的气,可心里还是偏向他的。
“也算照顾了我家王爷一场,若是你们确定死因了,就让我把人领回去找个地方给葬了吧,毕竟是我们王府的人,总不能让她做孤魂野鬼吧。”
那仵作听夕颜这样说,顿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暗自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既然是王府的人,又照顾了王爷一场,自然是该领回去的。”
夕颜点了点头,走到河边,将手用力的清洗了一遍:“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若是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只管让人上恭王府通报一声,自然会有人前去衙门令人的。”
夕颜说完,转身离开,一直站在外边的红豆见夕颜出来了,忙迎了过去:“王妃。”
夕颜点了点头,对着身后一群王府的下人,淡淡的开了口:“你们也都散了吧,回王府以后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王府的下人点了点头,各自掉头,纷纷回王府去了。
“王妃,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夕颜健步如飞,红豆在身后小跑着才能追上。
夕颜猛然停下脚步,一张脸涨得通红,红豆没能及时刹住,整个人撞到在夕颜身上,向后退了两步,抬头的瞬间见夕颜脸色阴沉骇人,一双眼睛像是快要结冰了一般,不由吞了吞口水:“王妃,你是不是因为王爷没来才生气的?”
夕颜没有说话,哼了一声,比起方才,走的更快了。
谁说她是因为这个了,才不是因为这个,不来就不来好了,有什么了不起,谁巴巴的非见他不可了。
“王妃又不是不知道,王爷胆小,自然害怕见到尸体了,再说了那冰初以前又是伺候她的,在水里浸泡了半个多月,那样子想想都吓死人了,王爷哪里还敢来了?王妃没陪在王爷身边,这半夜的,王爷要是做恶梦的怎么办?王爷这段时间身子不舒服,整个人都憔悴了。”
红豆以为夕颜是因为夏夜白没来的事情生气,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不过原因,却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在夕颜看来,冰初不过是王府可有可无的下人,她若是不想来,今日自然可以不必亲自来认人的,她来是以为夏夜白也在这里,是给他赔礼道歉的机会,她是恨讨厌对不起没错,不过现在遇上了那个例外的人,自然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竿子打死了。
自大婚以来,他们两个人之间,无论是什么事,无论是谁对谁错,也都是她先低的头,但这一次,虽然她心里是体谅他的,虽然这件事她也有错,但她已经决定,非夏夜白低头不可,凭什么她被蒙在谷里的受害者要赔礼道歉啊。
夕颜越想越觉得生气,红豆尚不自知,仍自顾着说个不停,夕颜猛然转过身,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瞪着红豆:“他身子不舒服,你对我说有什么用,直接找李老就好了,和我说有什么用,没我在身边,不是还有你和相思两个人伺候着吗?不过是梦而已,哪里有那么恐怖的,不要在向我提他的事情,我有事不会王府了。”
他憔悴了,她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呢,反正这次她是绝对不会低头的。
“王妃,你是不是和王爷闹矛盾才故意推脱有事不回王府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王妃多多体谅就好了。”
夕颜的态度虽然奇怪,不过红玉也没有放在心上,以前王爷犯了事,王妃不都是这样吗,还不是任由王爷胡搅蛮缠,到最后,自己先低了头,发这么大的脾气干什么。
“我体谅他谁体谅我啊,凭什么无论对错,都是我先低头啊,这次休想。”
夕颜朝着红豆怒吼了一声,红豆吓了一跳,捂着嘴巴,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夕颜,满是疑惑,王妃都半个月没见到王爷了,怎么她一提起王爷,她整个人就像吃了火药一样啊。
眼看着马车就在前边,夕颜是满肚子的火,她以前就是太惯着夏夜白了,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也不管是对是错,这两个丫鬟首先就想到让自己道歉,让自己给夏夜白赔不是,凭什么啊,她不,她就不。
她这辈子都没活得畅快过,以前是为了活命,现在被一个男人吃的死死的,凭什么啊,她就要任性一回,想见他,忍着,不见,心里难受,憋着,慢慢的也习惯了,实在不行,她就去看夏天辰。
夕颜这样想着,走的越发的快。
“颜颜。”
那熟悉的嗓,稚嫩的,带着淡淡的撒娇,每一夜都在她梦中盈荡,日日在她的脑海盘旋,阴魂不散的声响,她最最没有抵抗力的声音,这声音刻在她的灵魂,她这辈子都没法完全抗拒的人。
夕颜的脊背挺得笔直,微微的有些僵硬,脸色一变,方才空荡荡的心一下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盈满了一般,胸腔之中,有什么东西堵住,像是快要爆炸了一般。
夕颜的双眸先是一亮,一双眼睛登时大了起来,流光溢彩,倾泻而出,下一瞬,艳红的火苗被点燃,渐渐地燃烧了起来,夕颜双手紧握成拳,鼻子酸酸的,眼眶一下子很没出息的就红了,夕颜吸了吸鼻子,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
现在才出现,刚才人去哪里了,害她白白紧张了那么久,到最后原来是空欢喜一场,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什么意思嘛?根本就是把她当成猴子耍,他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猴子耍,而自己居然还心甘情愿,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笨的人吗?
夏夜白见夕颜越跑越快,眼底闪过无措,这该死的箫剑,不是说只要自己像以前那样叫她,颜颜就会心软的吗?可她非但没有心软,连头也没回,反而走的更快了,说什么一定会有用,果然,对其他女人有用的法子不能用在颜颜身上。
夕颜心里自然是想见夏夜白的,不过她现在心里也确确实实生气的,方才她去那地方就是为了见他,可他倒好人影也没让他瞧见,她以为他没来了,他出现的倒是挺快,他把她到底当成什么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真是受够了。
她心里生着气,隐隐又希望夏夜白能够追上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起初走的倒是很快,不过那步子却呈现出越来越慢的趋势。
夏夜白平日里虽然爱胡搅蛮缠,不过对于女孩子家的心思确实不懂的,他见夕颜不搭理自己,心里也烦闷着呢,哪里发现她脚下的步子放慢了,只是一个劲的追着夕颜跑,这一快一慢,没几步自然就追上了。
“颜颜,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真的只要我低头就可以了吗?”
夏夜白扣住夕颜的手,银白面具下,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满是沉痛挣扎,殷切的盯着夕颜,尽是茫然无措,说到低头的时候,脑袋低垂,直到了夕颜胸口的位置才作罢。
两人的距离很近,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星星点点而下,夏夜白紧紧地凝视着夕颜的那张脸,紧抿着唇,光线若隐若现的瞬间,可以很清楚的瞧见的她额头上的伤痕,夏夜白的瞳仁紧缩,眼底闪过心疼,阴狠的光芒一闪而过,这段时间,她瘦了好多,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她以前便是在忙,整天都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夏夜白心疼,真的心疼。
他知道不是红玉没把她照顾好,造成今日这一切的都是他,不过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想告诉她真相,可全世界的人都告诉他,若是可以,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真相,这世上,哪里有能够保得住火的纸,在没遇上她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可以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吗?他装疯卖傻十年,不是照样没人发现吗?她是他命里的福星,可他又觉得她是他命定的克星。
那天看着她发了疯一般的模样,他心里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可是这一切来的真的太过突然,突然到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他想在她面前继续装傻,胡搅蛮缠,可是真的好难,明明都已经知道了,若是继续演戏,这算不算是另外一种欺骗,但是如果她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他愿意永远就那样装疯卖傻下去。
树丛里边,阴阴的,几乎没有阳光,可那银白的面具却泛着光,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自己在那银白面具下的倒映,紧抿着唇,眉头皱的像是个小山堆一般,同样的犹豫,同样的挣扎,同样的纠结,他们就像是被一根绳子绑着的两个人,离不开,可中间,却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这个样子,只会是两个人遥望着彼此,继续痛苦。
她想他怎么做?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让时光倒转吗?便是时光可以倒转,到最后依然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他和她一样,都不会轻易相信人,若不是自己为他付出了这样多,他不会对自己交心。
“红玉等着我呢,武府还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你先和红豆回王府。”
是和好还是继续僵持着?夕颜心乱如麻,大脑同样混乱不堪,完完全全理不清楚思路,她心里确实一直对夏夜白放不下,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想要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对他的思念,真真的是深入骨髓的,有好个晚上,她穿好了衣裳,忍不住想要回去,可见到红玉,又生生的克制了下来,这样左右摇摆,阴晴不定的自己,让她讨厌。
就像红玉说的,她这辈子是不可能松开他的手的,既如此,又何必耿耿于怀,苦苦纠结,还不如直接就和他回去算了,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直接回去得了,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可真的面对了,她的心底又生出了许多的不确定。
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是相信他的,相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但是那份信任因为这次的事情,住进了一个魔鬼,她现在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模式与他相处,如何回去,回去他们两个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见着了一面,夏夜白唯恐夕颜逃了,哪里肯轻易松手,见夕颜要跑,忙追了上去,将她抱在怀中,紧紧的抱在怀中。
“夏夜白,你想干嘛?”
夕颜见夏夜白用强,心里不由得气愤了起来,双在半空中,用力的就想要推开他,她越是用力,夏夜白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越发的紧,差点让她呼吸不过来,夕颜心里生气,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因为考虑到对象是夏夜白,哪里就舍得真的用力,手扬的高高的,举到了半空,到最后,却变成了无奈的落下,想要将这个紧紧搂着自己的人抱紧,可心里又着实变扭的很,松着手,什么都不做。
夏夜白紧紧的将夕颜揽在怀中,这种真真实实抱在怀里的感觉才能够让他觉得真实,冰冷的身子,淡淡的香气,只有她的身上才会有,紧绷着脸的慢慢的放松,紧抿着的唇慢慢的向上扬起,抱着夕颜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夕颜往他的怀里靠了靠,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快要被他揉碎了。
“夏夜白。”
夕颜怒吼了一声,这个人一定要用这样死皮赖脸的方式吗?
夏夜白不但不生气,反而好心情的呵呵的笑了两声,凑到夕颜的耳畔:“你说我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有紧紧抱在怀中的感觉才让我觉得真实,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既然我的心在你身上,无论你怎么想,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谁要是敢和我抢我就杀了他。”
她对他的好,一点一滴,他一直都放在心上,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看着她受伤,他恨不得将那些伤害她的人千刀万剐,那晚,看着她发了疯一般踩在瓷片上,半点也不怜惜自己,看着她倒在血泊中,他真的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他恨夏天辰,恨夏俊驰,同时更恨自己,因为最让她痛苦的人是他自己,所以他去盗了夏天辰的金印,让他射中了那一箭,除了陪着她一起痛,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他不会折断她的翅膀,她想飞,他就放手,但是无论她飞向哪个地方,到最后,都必须停在他的身边,便是用强,也在所不惜,反正他是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的。
夕颜愣住,瞪大着眼睛,侧过眼角,看着抱住自己的夏夜白,一颗心拧成一团,便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个男人,他还可以在无耻一点吗,明明是他的错,到最后却依旧不管不顾自己的意愿,可为什么,她的鼻子眼眶还有整颗心却觉得酸酸的,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感动呢?
女人都是爱听甜言蜜语的,但方才那一段霸道的宣誓,听起来一点也不甜,一点也不美啊。
“即便是我骗了你,我也绝对不会向你说对不起的,你说夏夜白,你要对我好,一心一意的对我好,莫夕颜,我会对你好的,你要是不能接受现实,我可以给你时间,如果还是不能接受,那我就永远会是那个戴着面具面目丑陋,疯癫痴傻的小白,你可以气我,打我,骂我,但是绝对不能离开我。”
夏夜白的声音恶狠狠的,像是宣誓,听在耳里,却像是警告一般。
微微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夕颜的耳垂,夕颜全身一阵的酥麻,眼眶红红的,原本苍白的脸像是被火少了一半,心越发的乱,一脚用力的踩在夏夜白的脚上,想也不想狠狠地将他推开,转过身子,飞一般的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
“颜颜。”
夕颜下手不轻,夏夜白一瘸一拐的就朝着夕颜追了上去,方才他是不是太过了,不过他真的就是这样想的,这辈子,他都不会由着她离开自己身边的,做梦都别想,反正他装疯卖傻也这么多年了,她要是不喜欢自己改变,那就永远就那个样子好了,没什么不可以。
“王妃。”
红豆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见夕颜跑的飞快,忙也跟着追了上去。
“王爷,王妃这是怎么了?”
红豆追到夏夜白的跟前,拽着夏夜白的手,一双明眸满是好奇。
“我怎么知道?”
夏夜白满是郁闷,挥开红豆拽着自己的手,继续去追着夕颜。
夕颜这次没有放慢速度,夏夜白脚上受了伤,一瘸一拐的,又被红豆拽了一阵,哪里是他能追的上的?
夕颜走到马车旁,纵身一跃,快速跳上了马车,夏夜白就要跟着跳上去,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红玉拦住:“七王爷。”
夏夜白停下脚步,面具下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盯着满脸笑意的红玉,渐渐变成了瑰红得色彩。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半个月,她几乎和颜颜通吃同住,两人亲密无间,形影不离,虽然她是个女的,也是为了照顾颜颜,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着酸,她这个样子,他真的希望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照顾着她,呵护着她的人是自己。
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他都希望自己是那个唯一能分享她喜悦的人,虽然生气,不过他还不至于动手,他知道,红玉对夕颜很好,比起相思红豆的忠诚,红玉更是夕颜推心置腹的知己。
“让开。”
夏夜白满身的火气。
“七王爷没听说过吗?欲速则不达,心急如何能吃得了热豆腐,半个月都等了,七王爷还在意多等几天吗?”
多等几天?夏夜白一听,瑰红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真的只是几天吗?她方才明明还是很生气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忍心那样用力的踩他的脚了,更不会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开了。
“她现在心里很乱,你让她静一静,她想明白了,自然就会回去了。”
夏夜白看着夕颜所在的马车,紧抿着唇,没有说话,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牢牢的锁住那辆放下车帘的马车,半晌才转过身子,对一旁的红玉道:“我就过去和她说几句话。”
红玉转身,追随着夏夜白方才的视线,盯着方才那辆马车,她的心里,对他其实一直都是念念不忘的吧,千百年的时间,十生十世的孟婆汤,她早就没了任何记忆,相遇,即便不相知,依旧像以前那样相爱了,这就是缘分吗?牵扯出的是不是也是一段孽缘,不过既然是她的心愿,她就会努力帮她达成。
她红玉的生生世世,不就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吗?不过真的只是报恩那样简单吗?
红玉放下拦住夏夜白的手,点了点头:“不要太勉强她了。”
而后转过身,对着站在马车门口的武宇招了招手:“武宇,过来一下。”
武宇看了一眼红玉跟前戴着面具的夏夜白,心里顿时也明白了大半,双手抱着剑,和红玉一起退到了一旁。
夕颜上了马车,双腿屈起,一只手抱着膝盖,另外一只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心跳的飞快,靠在车门口的位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抖的厉害。
想和他一起回去,却又不想就这样回去,心里依旧纠结的厉害,事事低头,要不就是轻易原谅,再没有半点原则,这个样子的自己,她不喜欢。
夏夜白走到马车前,眉头皱起,面具下的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带着从未有过的踌躇,手伸在半空,想要将帘子掀开,可半天都没能下定决心动手。
马车里的夕颜坐着,心乱如麻,马车外的夏夜白站着,踌躇不前。
两个人,一个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另一个则是胡搅蛮缠,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明明只是一方帘子的阻隔,却没有一个人敢主动跨出一步。
是不是再强悍厉害的人一旦遇上感情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前怕狼,后怕虎,左右徘徊,犹豫不前,处理感情,如何也不能像对待敌人那样,迅速果决的吧,好看的嘴唇微微的抿起,划出苦涩的弧度。
林子里,阵阵的凉风吹来,柳条摇摆,车帘翩跹,像是飞扬的裙裾一般,将两人最后的阻隔掀开。
夏夜白呆呆的看着坐在车门口全身蜷缩成一团的夕颜,比起以前,这个样子的她让他觉得心疼,他真的有种想要把她捧在掌心怜惜的冲动。
从大婚至今,虽不及半年,可两个人却经历了人家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事情,也许一切冥冥中真的自有定数,这样的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会轻易交付真心的人,如果这辈子,没有遇上彼此,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痛苦挣扎的感受,可遇上了,那便注定了要纠结一辈子。
夕颜抬头,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夏夜白,眼底依旧是带着一丝慌乱,这种想和想捉又捉不住的感觉,最是让人惶恐不安,最是让她不喜。
夕颜单手扶着马车的门框,探出身子,四下瞧了一眼,大叫了一声:“红玉。”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顿时被火点燃,夏夜白想也不想,直接掰过夕颜的身子,整个人像是猛虎一般将她压在了身下,夕颜不防,整个人被他扑到,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这个样子的夏夜白,是全然陌生的。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夏夜白咬牙切齿,像是要把夕颜吞进肚子一般,夕颜见他生气,心里觉得开心,嘴角不由向上扬起,现在知道生气了,让她吃了这么多苦,现在该轮到她好好折腾他了,活该。
夏夜白低哼了一声,双腿压制住夕颜的身子,右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夕颜不明所以,眼睛瞪大如铜铃,呆呆的看着夏夜白的那张脸。
“我知道你肯定想我了,像我想你一样。”
细长的美眉毛,直飞入鬓,挺翘的鼻梁,紧抿着的唇,颜色艳丽,和第一次见到那般,色泽动人,让人忍不住像上去咬上一口,那双眼睛被怒火点燃,火光四溅,在没有往日的清澈无辜,可即便是如此,脸上的线条却依旧柔和,便是那般愤怒着的模样,依然让她觉得温柔,忍不住心动。
“夏夜。”
夕颜的话还没说完,唇却被堵住,她瞪大着眼睛,呆呆的看着那张被放大了无数倍,近在咫尺的脸,顿时就懵了。
夏夜白看着她错愕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底的笑容越发的邪恶起来,她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有这样无措的表情,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她的喜怒哀乐,就只有他夏夜白能够牵动,她只是他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
那双瑰红的眼眸一点点恢复了平静,眼底的火光渐渐消失不见,吻,一开始极其霸道的,可那动作却越来越温柔,轻轻的,揉揉的,在她的唇上,带着说不出的怜惜和心疼,简简单单的一个吻,表达了他胸腔间所有的感情,他不会说对不起,这就是他的行动。
以前的他在她面前确实就像个小孩一样,也许有些时候是有些胡搅蛮缠,但他心里真的希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也会把她当成掌心的至宝,用心的呵护珍藏。
夏夜白的唇一路向下,最后停落在夕颜锁骨的位置,轻轻的咬了一下,夕颜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一阵的心旌荡漾,全身发软,一点力气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更是忘记了反抗,方才还冷冰冰的身子一下子开始发烫,整个人像是躺在炕上,被火烤了一般。
“颜颜。”
夏夜白的唇停在夕颜锁骨的位置,仰着头,一双眼睛几乎贴在夕颜的脸上。
夕颜轻轻的恩了一声,不像应答,更像是温柔的娇吟。
“看清楚我模样了吗?”
夕颜眼角下垂,依旧是精致而又柔和的五官,可那张脸,因为长期没有与阳光接触的关系,雪白到晶莹,可现在,那张脸却红红的,像是被火烧了一般,以往那双清澈而又无辜的眼眸染上了层层氤氲,染上了桃花一般的情欲,呼吸急促,似乎在压抑些什么,夕颜的脸红的险些滴出血来。
夕颜正想开口大卖,嘴唇却被夏夜白捂住,那停在锁骨位置的唇轻轻的咬了下她的耳畔,呵呵的笑出了声:“我夏夜白只为你莫夕颜动情。”
夏夜白说完,拾起一旁的银白面具,重新戴上,嘴角上扬,对着夕颜微微一笑,顿给人一种春暖花开之感。
“我等你,记得早点回来。”
夕颜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牢牢地将他锁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伸手捂着自己的唇,嘴角在她自己看不到的位置上扬,呵呵的笑出了声,全身上下依旧一阵阵的酥麻,像是被热浪席卷了一般,燥热的有些难受。
夕颜猛然突然坐了起来,看着夏夜白的背影,顿时叫出了声:“夏夜白,你这个混蛋。”
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对他的挑逗也有感觉的,两年太短了,五年,五年也不行,这辈子他休想在碰她一下。
“轻一点,我耳膜都被你震破了。”
红玉坐上了马车,掏了掏耳朵,对夕颜怒火滔天的模样很是不以为然。
“你刚才去哪里了?”
夕颜的口气明显带着责备。
红玉冷哼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腾给位置给自己,夕颜盘着腿,红玉这才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没看出来吗?自然是给你们腾位置去了,要不然你们如何能卿卿我我?”
红玉侧过身子,一双媚眼像是雷达一般,在夕颜的身上扫射了片刻,不满的憋着嘴:“以为你变聪明了,原来比以前还傻,傻不拉几的。”
红玉伸手扯了扯车帘,叹了口气:“下次要换成更厚重一点,要不然风一吹就掀起来,到时候可别丢人。”
夕颜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长舒了几口气,专心想着别的事情,没注意红玉说些什么,一双眼睛盯着她,没有说话。
“之前不是想好了吗?既然想他,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回去?”
夕颜转过身,一双眼睛还残留着点点的情欲,茫然的大眼,双颊粉嫩,嫣红的唇,说不出的勾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要不然我会像他一样扑过去得。”
红玉伸出魔爪,对着夕颜大喝了两声。
夕颜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轻颤,眉头微微的皱起:“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很乱。”
没准备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红玉恩了一声:“我之前不是告诉你东宸府家遭贼了吗?”
夕颜闷闷的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听说那个贼被夏天辰射了一箭。”
夕颜恩了一声,垂着眼睫,不停的点头,红玉勾唇,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等她慢慢的回过神来。
果不其然,半晌,突然转过身,扣住红玉的双肩,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你说什么,夏天辰把他给射伤了,严不严重?”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那侧王妃也真不懂事,当着岳阳楼那么多人的面,不给人家好脸色就算了,骂人家是废物傻子,还说什么,做人做到这地步,还不如死了算了之类的话,哎,都是相府出来的,说起话来果然能气死人。”
红玉叹了口气,看着夕颜眼底的腾腾的火光,含笑勾人的狐媚眼,眼角下垂,微微的有些黯然。
夕颜没有瞧见,想也不想,猛地掀开帘子:“武宇,去东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