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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已到了点灯时分,尽管如此,城里行人依旧如织,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盏盏明灯房前檐下挂着,昭示着琉璃皇城的繁华富庶。
“贤侄之前去过倚翠楼吗?”
尤安今日可算得上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袍子,将满身的肥肉隐在宽大的衣袍之下,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贵气逼人,夕颜的眼角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方才止住的笑意,差点如奔腾的流水一般倾泻了出来。
这蟒袍宽大,确实可以遮住他一身的肥肉,偏生这尤安不但长得胖,个子也不高,这样的穿着实在是有种不伦不类之感,越发的矮了,好在他是与自己走在一起,若是他旁边的站着的是小白白凤身形颀长之辈,他这模样可真的就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小侄初来乍到,还未曾来过,不过倚翠美名,早就是如雷贯耳,尤其是这红玉姑娘,可谓是艳名远播,至今未见,引以为人生憾事。”
来是来过的,却并非为了寻欢,而是为了救夫,来去颇为匆忙,倚翠楼的规矩,她是一概不知,不过这红玉艳名,她确实早就有所耳闻。
若只是身在青楼,性格孤傲的女子,她自然也看不上,偏生这红玉性格乖张,不惧世俗留言,随心所欲,不输任何男子的放荡不羁,可谓是红尘的奇人,着实让她倾慕。
“容绝、舞绝、琴绝、艳绝,堪称当世奇女子,琉璃上下,能与恭王府比肩的女子,在我看来,唯有一个红玉而已。”
红豆听了,心里顿时就生出几分不舒服来。
那个红玉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行为放荡不羁,实在是让人唾弃至极,他们家小姐有勇有谋,冰清玉洁,一心只为王爷,岂是那个红玉比得上的。
转过身,正想找那人理论一番,眉头不由的皱起,竟是许久不见的柳逸风。
“武兄,身子可好些了?”
红豆拦在夕颜的身前,恶狠狠的瞪着跟前的柳逸风:“柳少爷,我们家公子与你在一起总没好事,你与我家公子命里的八字犯冲,为了你与我家公子的安全着想,麻烦下次见到我家公子的时候自动保持十丈远的距离,当然,能绕道而行,那是再好不过了。”
若不是那日他与四皇子串通,小姐也不会受伤,总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柳逸风无疑了。
“恭王妃天人之姿,即便是嫁了个傻王爷,也真心相待,为了保护夫君,替王爷讨回颜面,不惜触犯圣颜,与众人对抗,其情可许,岂是一个青楼女子能比得上的?”
红豆昂着头,气势汹汹,哪里有半点下人的模样。
“小童,休要胡言,退下。”
夕颜大喝了一声,虽然知道红豆是为了自己,不过就不能把这张嘴巴给管好吗?本来她的模样就已经很招人怀疑了,她这番的义愤填膺,岂不是更惹人猜忌,再加上这尤安可是那红玉的倾慕者,说人家心上人的坏话,岂非遭人嫌吗?
“公子。”
红豆转过身,不情愿的叫了声,很是委屈,见夕颜怒目瞪她,便是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听话退到了一旁,与武宇站在一起。
“柳少爷,好久不见。”
尤安的脸上挂着笑容,自两年前在倚翠楼见过红玉的舞姿以后,他茶不思,饭不想,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一掷千金,却终未能再见美人一面,为伊消得人憔悴,便是这样说,那也不足为过。
对她的倾慕可谓是由来已久,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感情不但未有任何的消退,反而像美酒一般,越发的醇厚起来,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的心上人,如何能不欢喜。
“柳少爷不是瞧见了吗?”
夕颜摆了摆手,笑了笑:“我这人福大命大,便是那牛头马面见着了我,也会绕道而行的。”
“不是让你不要叫我柳少爷吗?”
柳逸风耷拉着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夕颜:“我真不是故意的,早知那日你门上有埋伏,我也不会……”
“柳少爷对红玉姑娘的评价如此之高,为何不让她入你的采莲图?”
评价如此之高,又是绝世的美人,倒也不至于没落了那幅画。
柳逸风见夕颜有意转移华裔,知道她不想再提起那事,也不好再继续纠结:“莲花高贵脱俗,出淤泥而不染的,濯清涟而不妖,红玉姑娘美艳无双,实在难以如画。”
夕颜哦了一声,淡淡一笑,柳逸风见她感兴趣,忙接上了话题:“关于四绝,市井之上却有一种更广为流传的说法,绝情,绝爱,绝夫,绝子。”
“倒有几分意思。”
夕颜赞许的点了点头,青楼女子,若不能绝情绝爱,为甜言蜜语所惑,终会落得财色两空的次下场,世间男子,流连花丛之人,哪个不是好色之辈,他们贪恋的不过是你的美色而已,如何能成为佳婿人选,自古等级森严,一个青楼女子,如何能登堂入室,男人三妻四妾,但凡是聪明的青楼女子,就不会为这样的人孕育孩子,这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遭人唾弃嘛。
自己的一生毁了也就算了,如何还能让自己的孩子遭到那些亲人的诟病。
“这红玉也算是一奇女子,十三岁进的倚翠楼,十五岁挂牌接客,姿容不凡,人更聪慧,尤擅琴舞,尤其是跳舞之时,身如灵蛇,一双眼波像是会勾人一般,又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很快就成了那倚翠楼的红牌,凡事她的恩客,只要能再与她一夜恩爱,常常是一掷千金,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坊间便有传言,说她是妖精化身,床上功夫才会如此了得。”
柳逸风说完,轻咳了几声,脸色潮红,偷偷瞥了夕颜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不由的放下心来。
红豆看在身后,见柳逸风说到最后,耳根发红,拿眼神偷偷去瞟夕颜,不由面露嘲讽,真是没出息,一个大男人在说到这个还会面红耳赤,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吗?他们家小姐现在可是身经百战了,便是与王爷恩爱被捉抱包,那也好似泰然自若,这个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哎。”
夕颜一旁的尤安不由的叹了口气。
“可是她性情却很古怪,看不上的人,即使是金山银山摆在她面前,她也不屑一顾,可若是看对眼了,对象便是那乞丐,也可以上她的床,这样的性子本事不讨喜的,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是犯贱,每日还是巴巴的贴上去。青楼里的姑娘不过是表面风光,韶华易老,再过几年便会被新人取代,门前冷落,谁的心底不是酸苦无奈,日夜盼望的不过是一个良人一个归宿,偏生这红玉奇怪的紧。”
尤安说到这里,似有些气愤,又似有些无奈,他就是那巴巴贴上去的贱人之一,有种悲从中来之感,夕颜见他这模样,心里一凛,这尤安仗义,对这红玉怕不是那些纨绔子弟一般,玩玩而已。
尤安早年丧妻,膝下无子,至今仍未再娶,可见其对感情是极认真负责的,若红玉真的随了这尤安,倒也不错,不过世人怕是要扼腕叹息,这一朵美丽娇嫩的鲜花如何就插在牛粪之上。
“她那般惊才艳绝的人物喜爱的自是不少,但无论是高官贵族还是富豪大贾,谁来为她赎身她都一概拒绝,无论是迎为姬妾还是明媒正娶,她从来都是没有半分犹豫便回绝了,你可知她是如何拒绝的?”
柳逸风捂住嘴巴,咳嗽的有些尴尬,脸色红的愈发的厉害,像是被火烤了一般。
“便是嫁个王侯将相又如何,还不是用这模样,这身子去伺候一个男人,莫若我在这倚翠楼,千般男儿万般英雄,任我欢爱,惬意至极,何需屈了心,整日整年的对着一个男人,忒的腻味,除非今生我的有缘人出现,要不然我便是行尸走肉,合该在这倚翠楼醉生梦死。”
“啊!”
红豆瞪大着嘴巴,半天都没合拢。
“居然还有这样不要脸的女子。”
夕颜悠然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的笑容:“红尘果然多奇女子,如此佳人,与恭王妃比肩,谁也没有辱没,就不知她的有缘人是谁。”
她可是想当的紧,这个女人,可是比摇钱树还要值钱啊。
“谁也不知道,世人都说这不过是她放纵自己的一个借口,根本就不存在。”
“借口?”
夕颜冷笑的一声,这样放荡不羁的女子,又何苦给自己找借口,所谓的世人,总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现在已是自由之身,随时都可以离开倚翠楼,每一年的今日,她都会在倚翠楼献艺,设下难关,谁要是能闯过,便是她命定的有缘人。”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到了倚翠楼,高楼朱栏碧户甚为富丽,檐廊上挂着绯红的明灯,夜色里望去,一排排一层层,如绽朵朵红花,令这楼格外的华美,一块金色牌匾高高挂起,“倚翠楼”三个黑体大字纵横其间,可能是刚听说了那潇洒不羁的女子,夕颜竟觉得透着一股子疏狂洒脱。
千盏灯笼齐点,万束烟花并燃,绚丽热闹的灯火映得洛阳城东面的天空一片红亮,倚翠楼外被装饰华美的马车、精致漂亮的轿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这青楼瓦院是夜间营生的,夕颜上次是白日来的,楼里的姑娘们都在休息,们车鞍马冷落,冷冷清清,若不是亲自所见,你简直觉得难以想象,那个白日里冷冷清清的倚翠楼一到这夜间竟会如此的繁华,自然少不得红玉的功劳。
这样的绝世佳人,一年只出来一次,只为为了挑选她命定的有缘人,机会面前,人人均等,谁都希望自己能成为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
不过这倚翠楼也就只有那么大的位置,平日里还好些,若是碰上这样的大日子,这地方未免就太过拥挤了,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进去了。
车水马龙,来往络绎不绝,无一不是锦衣华服,一看便是出手阔绰的有钱人,夕颜随意的看了几眼,好些人都觉得熟悉,像是最近就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顿时恍然大悟,上次四皇子夏天辰大婚,这些人她都是瞧过的。
上次清冷的朱门大开,一群身材魁梧的壮汉拦在两边,只见那些衣着华贵的人手上不知拿着些什么,类似于入场券的东西,应是之前费了不少银子才得到的。
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为见美人,一掷千金。
“呦,这不是尤大人吗?来给我们红玉捧场啊。”
倚翠楼的妈妈还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也与夕颜想象的那些发福的老鸨不一样,身材窈窕,风韵犹存,不过脸上的妆画的太艳,身上的脂粉味太重,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不过这老鸨淘金的手段倒是一流。
“柳少爷,稀客啊。”
那妈妈乐呵呵的正要凑到柳逸风跟前,却被他用手拦住,不让她继续上前,妈妈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也不恼,站在原地,笑了笑。
“好俏的公子,这是哪家的公子,第一次来我们倚翠楼吧。”
花妈妈见夕颜穿着不凡,再加上是随皇城首富之孙还有尤安一起来的,一双眼睛难以修饰的亮了起来,调转方向,就要凑到夕颜的身上去,却被柳逸风拦住:“我的这个朋友与我一样,不喜妈妈身上的胭脂味,你离他远些。”
“上次怜园一曲成名之人,花妈妈如何能不知道呢?”
尤安是经常来这边的,见花妈妈尴尬,忙出来打圆场。
“原来是武公子啊,久仰大名啊,今日一定要玩的开心些。”
柳逸风一双眼睛防备的盯着挥着香巾的花妈妈,捂着口鼻,向后看了一眼,紧随在他身后的小童掏出一张银票来,递到花妈妈的跟前。
那老鸨都是见钱眼开的主,看了看手上的银票,个个都是大人物,顿时眉开眼笑:“柳少爷,尤大人,还有这么公子,里边请。”
老鸨的话方才说完,便有龟公前来引路。
夕颜随着尤安还有柳逸风一起走了进去,大堂内,摆着数席酒席,席间无一例外的男男女女皆是相依相偎饮酒调笑,红豆虽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过上次这边也就只有想见半露的女子而已,哪及今日见的香艳,她毕竟是女子,平日里撞破夕颜与小白之事,虽觉得好笑,也难免尴尬,更何况是如此活色生艳的场面,难免有些害怕,面色枯黄的一张脸泛起了红潮,小心的跟在夕颜身后。
柳逸风与尤安身份皆是不俗,再加上是青楼,比起权势,这钱来得更为实在些,柳逸风又是个清高的,自然不会呆在乌烟瘴气的一楼,几个人由两个龟公领着,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很大,整个倚翠楼总共有三十六个雅间,每个雅间由一个小厮加一个丫头伺候,当然,雅间也分为三六九等,最靠近玉石台阁的位置是最上等的,比中等雅间要贵上十多倍,这样的位置,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简单的,若是没有地位声势,任你出再多的银子,这倚翠楼便是将这雅间空出来了,也不会让你坐上去。
柳逸风预订的位置极好,又僻静,虽然距离那玉石台阁有一段距离,不过视野却是极好的,可以将台下还有那台阁看的一清二楚,尤安也预订了位置,不过既然是看热闹,他们也就只有三个人,自然也好分两个地方了。
尤安,柳逸风,夕颜还有随身跟着夕颜的武宇和红豆呆在一个雅间,另外一处,便让尤安还有柳逸风带来的人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月上中天,本来应该更为喧嚣的妓院感觉突然安静不少,倚翠楼外,方才停歇的烟火突然又齐齐迸射,漆黑的夜空,一下子,绚烂无比。
夕颜端起茶杯,瞧了右眼一眼,那双那双桌上的肥嘟嘟的油手紧握在一起,微微有些颤抖,而方才在一楼左拥右抱,采香撷翠的男子们将手上的美人推到一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比任何时刻都还要正人君子,夕颜笑了笑,轻轻抿了口茶,忍不住想要几个字,披着羊皮的狼。
奇怪的是,那些个方才还被人占着便宜的女人,与那些男子一般,脸上带着期待崇敬之色,未有半分嫉妒,这红玉,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美人即将出场,好戏就要上演。
“公子,男人真奇怪。”
红豆看着底下的那些男人,蹲着身子,小声的对夕颜说道。
“男人心,海底针,既然觉得奇怪,就不要去想。”
这世间的男人大抵都是些贪财好色之辈,真正的正人君子,少之又少,把自己由人面畜生装扮成正人君子,这样做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中奖,成为那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然后不但能抱得美人归,还能借着这美人享受富贵荣华,平步青云。
若那红玉能瞧得上他们,那她真的是瞎了眼了,也枉费她一场欣赏。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这些人与我们半点也不相干,又何必费心揣测他们的想法?”
红豆看着台下的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男人嘛。”
柳逸风盯着那光可鉴人的玉石台阁,听到夕颜与红豆的对话,不由转过身子,将他们二人上下扫描了一眼:“你们不是男人吗?男人的心思,如何成了海底针了?”
夕颜看了一楼桌上的男子一眼,脸上露出了的淡淡的笑意,灯光之下,眉间的那一颗朱砂,衬得整张脸愈发的妖媚起来,那双眼睛,璀璨如天上的星辰一般,彻底要将人的心神吸附进去。
“男人的心思比起女人复杂多了,男人有三妻四妾,她们的一生却只有一个良人,这世间的女子大抵都是些为情所困,争风吃醋,伤春悲秋之人,便是宫里的那些娘娘们,他们学习琴棋书画,不过也只是为了博君王一笑而已,哪里比得上这红尘的女子大托,陪酒卖笑又如何,各取所需而已,爽快有直接,可男人却不一样了。”
夕颜顿了顿:“这世间的男子,有贪权好利的,也有淡泊名利的,有真小人,也有伪君子,有好色的,也有清心寡欲的,还有像柳少爷这般,视金钱如粪土,而我则是那种即便知道金钱是粪土,却依然为了粪土而活的人呢,当然了,这世间大部分的男子都是贪财好色的之人。”
夕颜指了指楼下伸长着脖子,仰望着玉石看台的男人:“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说得极好。”
“咳咳。”
柳逸风才喝了口茶,顿时呛住,涨红着一张脸,盯着夕颜,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他的小姐可真是有够惊世骇俗的,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的这个决断该不会是因为王爷吧,难道每次都是王爷主动不成。
红豆捂着嘴,笑出了声,回去她一定要把这事说给王爷听。
“你也是男子,怎么这么说?”
柳逸风喘过气,盯着夕颜,闷闷的道出了声,哪里有人会这样说自己的。
正说话间,整个倚翠楼整个突然安静了下来,底下的那些男人仰长着脖子,恨不得那玉石看台并齐,尤安放在桌上的手紧紧交缠在一起,握的愈发的紧,手心冒汗,不时冒着热气,脖子伸长,一双眼睛盯着通往看台的走廊为止,如此还觉得不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呆呆的望着美人出场的方向。
“一群色鬼,等到红玉老了,看他们还会不会如此?”
红豆不满的嘟囔了几声。
夕颜笑了笑,端着茶杯,喝了口水,食色性也,虽然厌恶,不过可以理解,反正这些男人与她无关,若是夏夜白敢如此,她定会揪着他的耳朵,狠狠的训斥一番。
“她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
夕颜听到声音,微微的转过身子,便瞧见白凤经过自己的身旁。
“国师大人。”
柳逸风见是白凤,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他作揖行礼。
“借柳少爷的地方一用。”
柳逸风笑着不停的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国师大人随意。”
白凤点了点头,这才在夕颜的跟前坐下。
“国师大人。”
红豆叫了声,学着柳逸风的模样作揖行礼,上次在东宸殿若非有国师大人相助,小姐和王爷命悬矣,对她而言,这白凤可是他们家小姐与王爷的恩人,那也就是她的大人,与那柳逸风相比,这待遇自然是天壤之别。
白凤对着她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也许那并不是笑容,那清瘦的脸上一向如此,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灯光的辉映下,温和如水。
“国师大人也认识她不成?”
白凤没有说话,微微的仰着头,看着雅间外悬挂着的扎着各色花纹的灯笼,转而看向走廊的方向:“他是我见过的最重情重义的人。”
那模样,似有些感慨,带着似有若无的怜惜。
夕颜招了招手,让身后伺候的人给白凤倒了杯水,那些人见是国师,自然喜上眉梢,乐意效劳,却被红豆抢了先。
“国师大人是我见过的最爱装神弄鬼,神出鬼没的人。”
“出来了。”
只听到几声兴奋的尖叫声,夕颜先是瞧见了方才在门口迎客,爱财如命的花妈妈,接着,倚翠楼所有宾客的眼中便只有那一团火一般的颜色,莲花轻步,香风移动,摇曳生姿,走廊两边的铜铃突然响了起来,叮咚叮咚的,清脆悦耳,很是动听。
“各位大人久等了。”
声音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任是把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迷的失魂落魄,那凭栏眺望的尤安激动你的浑身颤抖,便是夕颜,也忍不住心旌荡漾了一番,暗想,这女子,必定是绝世的佳人。
整个倚翠楼,一片的寂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众人屏气凝神呼吸的声响,那叮当的声音愈发的清脆起来,整齐而富有规律。
堂内灯火辉煌明如白昼,可这女子却比灯火更耀。
瀑布一般的黑发流窜而出,落的满肩墨色。肤色如白玉,在琉璃宫灯下熠熠生辉,轻眯的双眸,媚眼如丝,眼角上挑,标准的狐媚眼,朱红的滟唇魅惑的勾起一抹淡笑,绝世的容颜被轻纱挡住,那一双眸子欲语还休,真正的是勾人心魄,一身嫣红长裙,轻纱掩绕,裙裾飞扬,飘飘如仙。
原来,这世间,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绝世美貌,这是一种让人无法忘怀的美,也难怪那些人为她一掷千金。
“好美。”
站在夕颜身后的红豆吞了吞口水,忍不住赞叹出生,便是如木头人一般的武宇,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痴迷之色。
“听说那日在怜园只一曲便让满园荷花盛开的武公子也来了,可愿为红玉伴奏?”
红玉转过身,一双眼眸盯着夕颜所在的位置,也许那个人并未有勾人的心思,只是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抵住这样的魅惑呢?
“媚娘之幸。”
夕颜笑着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行至栏杆,与那双眸子对望,明明是沦落风尘的女子,可那双眼睛,却如稚儿一般,清澈如水,干净而又美好,却又让人忍不住怜惜起来。
场下的男子看了看蒙着脸的红玉,又瞧了瞧站在二楼栏杆处的夕颜,便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却还是忍不住极度羡慕起来。
尤安看了夕颜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夕颜不明所以,柳逸风突然开了口:“能得红玉姑娘垂青,可与其独处一夜。”
夕颜看了眼身旁的尤安,顿时恍然大悟,难怪了,他一掷千金,不过是为了与美人见上一面,至今未果,而她不过是第一次来这倚翠楼,却蒙她垂青,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还有不平衡的话。
“媚娘倾其所能,必让尤大人得偿所愿。”
她今日前来,可不是只是为了那短短一夜。
幽暗一厅,顿时双眼放光,看着夕颜,满是感激。
“琴。”
夕颜转过身,见白凤手上拿着的竟是上次怜园赠给自己的那把损毁的琴,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琴他不是已经给了她了吗?现在如何会在他手上。
“这几日,国师大人来访,让我将这古琴给他保管几日。”
夕颜点了点头,从白凤的手上借过,不一会,就有几个下人搬着置放琴的案台走了进来。
琴音渐起,玉石台阁之上,艳红的水袖突然展开,像是在一瞬间盛开的花瓣,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红衣白纱,青丝墨染,飘摇曳曳,若仙若灵。
红玉身轻似燕,舞姿轻灵,身体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地舞姿,如花间飞舞的蝴蝶,夕颜素手拨动琴弦,只觉得自己与那些人一般,皆被她的舞姿倾倒。
红玉并未穿鞋,雪白的脚踝随着她的舞姿裸露了出来,夕颜这才发现她脚踝上的叮当,金色的叮当,随着她的舞步,叮当作响,配合着琴音,带上了几分欢快。
琴音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清档撞击,像是奔腾的流水一般,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古琴声止,倚翠楼内掌声,喝彩声如雷一般,夕颜悄然起身,看着玉石台阁之上的红玉,娇声细喘,白纱遮掩下的脸颊娇媚粉红,那一双妩媚的眉目并非停驻在场下那些如痴如醉的人身上,转过身子,对着夕颜的方向。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红玉姑娘实堪舞绝之名。”
夕颜笑了笑,在一波有一波的掌声停止之后,拍掌为她喝彩。
“哈哈哈。”
那笑声中,似有一股幽怨,一股惊艳,一股尘世间至沉至痛的恨意,一股红尘中最爱最怜的欣喜,红玉,这是一个比花还要美艳的女子。
“千言万语也不及武公子一句赞美。”
方才,她的舞蹈奔放而又轻快,这样惊才艳绝而又不惧世俗流言,行为惊世骇俗的女子,她必然有着自己的故事,她的身上,有其他女子没有的风韵。
一舞完毕,在所有人的在所有人的翘首企盼中,今夜的重头戏终于开场了,那就是……红玉可能会在众人中选择出她一生一世将会跟随的有缘人,虽然那武媚娘是得到了红玉的垂青没错,不过下边,机会人人均等,若是她不能闯过红玉设下的关卡,最多也只能与美人一夜春宵而已。
夕颜看着红玉,见她以别过头,拿眼扫描了四周一眼,在这茫茫人海中,这样的奇女子,又会花落谁家呢?众人纷纷都在猜想。
会不会是单刀直入,看谁出的钱多便跟谁了吧,这样的方法最为干脆直接,虽然是俗了点,会辱没了她的身份,也与她以往的为人不符,不过这青楼之地,不就是拿钱消遣的地方吗?
正如是想这,一个浑身珠光宝气,脑满肥肠的中年商贾挥动着手上十几个硕大的手指上面的黄金红玉宝戒;“红玉,你便从了我吧,只要你愿意跟着我去,我愿意出黄金一万两,你若是随了我,我立刻就将那大夫人给休了,让你坐上正妻的位置,保你一声荣华。”
“我愿出黄金十万两。”
“二十万两。”
夕颜一声冷笑,冷冷了瞥了眼底下喊价喊的不亦乐乎的富商巨贾,眼底流露出不屑,果真是些肤浅之辈,这红玉,若真的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何至于到现在还寄居在这倚翠楼中,又如何会分文不收,与乞儿发生关系?
“五十。”
夕颜侧过身子,见尤安举手就要喊价,笑道:“在尤大人眼中,可红玉姑娘的身价也是可以用银子衡量的吗?若是不想被她厌恶,就不要随波逐流。”
看着那些人,她竟隐隐的生出同情,世界嗟叹,说那相府的四小姐便是进宫为后为妃也不为过,这红玉又何尝不是,力气当朝的丽妃,她怕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东西。”
红玉捂着嘴,冷笑了一声:“把我的房间都塞满了,我该谁去哪里?”
那声音,轻轻的,淡淡的,自带一股风情。
“红玉姑娘,趁着现今红颜还在,我们还喜欢着,你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吧,便是不嫁人,这烟花之巷也并未久留之地,何故继续带着,平白的让人闲话辱骂,既有了银钱,不如早脱了这肮脏之处,寻个干净所在,安然度过余生也是好的。”
台下有人好心劝道。
“武公子以为如何?”
红玉不怒,笑问夕颜。
“红玉姑娘十三岁,十五岁挂牌接客,姿容不凡,聪慧异常,洒脱不羁,怎么忽然间也在意起这世俗的言论来了,你是妓子哪有怎么了?这世间,有哪个人生来就是妓子的,既然已经入了这一行,还能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不成,倚翠楼的花魁,天下男人趋之若鹜的尤物,这半生听得那些闲话骂名,你若想继续这样活着,便该把这些当成耳边风才好。”
夕颜转过身,看着方才说话的男子,脸上带笑,那双眸子却满尽是些冰冷的嘲讽:“难道脱身从了良便不会有人瞧不起了吗?你们这些人便会把红玉姑娘当成高贵的公主,纯洁的处子的不成,聪明的婊子从来都不会想要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妓子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骂婊子,所以为什么一定要从良呢?人生得意须尽欢,无论是从良还是继续呆在这倚翠楼,红玉姑娘自己活的开心便是,绝世的容颜,也有年华逝去的一日,等那一日,那些所谓的良人,那些个怜香惜玉之辈,便会将你弃若敝屣。”
红玉呵呵轻笑出声,清脆悦耳,像是银铃一般,让人的心也跟着轻快起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好,武公子实乃红玉的知音,不遇有缘人,我红玉就合该是吃这碗饭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红玉在这倚翠楼赚的欢愉,赚的金银,若真有容颜老去的那一日,我依旧不必去看别人的脸色度日,活得潇洒。”
底下的人一片愕然,红玉对着夕颜福了福身子,转过身子,回到玉石台阁正中,拍了拍手,马上就有是几个壮汉扛着千斤的巨鼎,走到玉石台阁,只听得咚的一声巨响,整个倚翠楼像是地震了一般,众人好奇,不由的看着那古铜色的千斤巨鼎。
红玉笑了笑,走到巨鼎跟前,用手轻轻抚摸,在场的其他人,恨不得变成那铜色的金鼎,与美人亲民接触。
红玉笑了笑,看着二楼雅间的夕颜:“武公子若是能凭一己之力将这金鼎提起来,将我带出这倚翠楼,便是红玉一生一世追随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