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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旁的风欣悦察觉到云卿的不正常,眉头皱起看了君思恬一眼,随即关切的看着云卿。
云卿微微摇头,淡淡道,“没什么。”
大厅里被置了冰块,凉爽了许多,片刻之后云卿的餐食又被重新断了一分上来,云卿皱眉嗅了嗅,这次却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屋里镂空的小紫金香炉里燃着香,淡淡的青烟飘了出来,香味弥漫整个大厅,无端的让人神清气爽。
君思恬侧首看了云卿一眼,眼睛微微眯起,随即她又看看一众小姐们,端起手中的酒杯,笑道,“今日是本宫失礼了,还请各位小姐们多多担待。”
众女子见君思恬笑容温和了些,不禁都端起手里的酒杯,异口同声道,“公主太客气了。”
君思恬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展展不剩一滴的酒杯,笑道,“这杯酒就当作本宫为各位小姐赔罪了。”
一个公主都把酒喝完了,这些小姐们自然不敢留着,一个个含笑饮尽了杯中酒。
云卿皱眉看了看君思恬,总觉得今天的她怪异的很,让人心里略略有些不安。
不动声色的把酒含在口中,趁用手帕擦拭唇角的时候把口中的酒皆数吐在了手帕上,然后动作轻缓的把手帕放回原处。
“云大小姐……”君思恬忽然转过头看着云卿,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她笑道,“今日本宫也给韵儿下了帖子,怎的韵儿没有来呢?”
“二妹妹这些日子在家中钻研佛经,茶饭不思,家父见她太累了就让她今日在家中歇息。”云卿淡淡一笑,“公主和我家二妹妹情同姐妹,想必是不会怪罪她的吧。”
君思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真当她是傻瓜不成,云韵被云常关起来禁足的事情别说是她,就连皇兄都是一清二楚的,如今在她面前倒说起谎话来了,云韵会去钻研佛经?笑话!
云卿也笑的一脸的风轻云淡,她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被君思恬拆穿。
当脑海中传来眩晕的感觉时,云卿心中大震,她侧首看了看面色如常的何必胜和风欣悦,忽然唇角扯出一抹冷冷的笑。
今日的宴会果然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那酒水她明明没有喝下去,怎么还是中了君思恬的奸计!她皱眉想了想,然而这方面的事情却不是她精通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感觉到脑海中的眩晕一点点的加重,云卿动作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那眩晕感却没有消失,反而更加严重了起来。
云卿思想却是通透的,只是她发现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身子,从脊背处传来一阵阵火热的感觉,那火热一下子涌上脸颊,整个面部都浮上了娇艳的红晕,衬着眼底的那一丝冷意,竟然是别样的诱惑。
君思恬见着涨红的脸部,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和杀机,她对着云卿淡淡一笑,“云姑娘真真是不胜酒力,才一杯水酒下腹脸便红成了这般模样。”
众人一听,视线都集中在云卿的身上,身边风欣悦皱皱眉凑近云卿,担忧的压低声音,“卿姐姐,你没事吧。”
电闪火光之间,云卿已经明白了君思恬今日的所作所为。
她给她的酒杯里下的分明是春药,虽然她不知道那药是怎么下的,但是君思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在所有人的面前失态。
若是她目的真的达成,恐怕她会再一次成为京城中大家闺秀和公子们眼里的笑话,不止如此,那时候风蓝瑾还会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回府?
注意虽然烂了些,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主意够毒,也够有用!
云卿眼底渐渐朦胧,她握着酒杯的手在桌子下方猛然用力,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那声音被淹没在一众女子娇声呓语间。
云卿手中握着一片酒杯的碎片,掀开裙摆,狠狠的把碎片刺进小腿上,那撕裂的疼痛让她的神志猛然恢复了瞬间的清明。
现在必须要想个法子离开!
“卿姐姐?”
“我没事!”一开口云卿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暗哑的厉害,风欣悦也发现了云卿的不妥之处,担忧的看了她半晌终于明白了云卿此时的处境。她目光如电冷冷的直视君思恬,君思恬却毫不示弱的和风欣悦的眼神碰个正着。
“公主殿下!”风欣悦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道,“我卿姐姐不胜酒力,可否容许欣悦带着卿姐姐去偏厅休息片刻?”
“不过一杯水酒而已,怎的就那么轻易醉了?”君思恬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卿,声音却仿佛含了冷冰一般,森冷刺骨,“云小姐莫不是看不上本宫的盛宴,这才想着早早离席?”
云卿含笑道,“云卿不敢,只是云卿自幼便不能饮酒,方才饮了一杯恐怕会引起旧疾发作,不想扫了公主和众小姐的兴致罢了。”她努力控制却还是没有压制住声音中带着的一丝丝颤抖。
“旧疾?”君思恬仿佛对这个词很感兴趣。
忽然,对面男席中传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泣之声,这一声哭泣让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传出声音的屏风之处。
风蓝瑾对所有人各种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轻轻的拍动惊醒的小无忧的背脊。
风无忧却已经睁开了眼睛,一眼看到熟悉的脸颊却不买账,呜呜大哭道,“爹爹,娘亲说话不算数,她说过小忧一醒来便能看到她的。”
风蓝瑾微微一笑道,“你娘亲就在屏风外面,方才公主赐宴,所以你娘亲才不得不把你交给我。”
“那小忧去找娘亲去!”
风蓝瑾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含笑道,“去吧。”
这样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风蓝瑾身上,风蓝瑾温和一笑,“请各位多多包涵,小忧自幼没有母亲,所以把云小姐错认成她的母亲,对云小姐颇为亲近,请诸位莫要对云小姐产出什么看法,小女无知,让诸位见笑了。”
“风小姐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如此也是该当的。”
“是啊,丞相大人莫要责怪小孩子了。”
风蓝瑾温和一笑,并不言语。
风无忧快速的跑到云卿和风欣悦中间坐着,微微嘟起嘴巴,有些生气的看着云卿。娘亲说话不算数,现在见她生气了都不来安慰她。唔……她也不要理会娘亲了,生气的撇过头去和姑姑撒娇,眼角却看着云卿。
风欣悦有些焦急的看着云卿通红的侧脸,心里着急的连何必胜都发现了端倪,高坐上的君思恬却仿若未见。
何必胜皱皱眉头,原本她以为云卿真的是不胜酒力才会脸颊通红,如今看风欣悦的反应并非如此啊,她侧首和云卿交谈了几句,面上的怒火越来越明显。两人低语了几句,就见云卿捂着红唇轻咳了几句,她咳得越来越剧烈,捂着唇的白皙指缝间渐渐渗出一抹殷红。
“娘!”
风无忧惊恐的大叫了一声,快速的扑到云卿的身边,她这一声让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转到云卿的身上,见到云卿指缝间的殷红时,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屏风猛的一下子被人推到,白清萧和风蓝瑾同时出现在女宾的面前,只见两人的脸色都极度难看,风蓝瑾推着轮椅快速的闪身道云卿的身边,看到她指缝间的一抹殷红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暴虐,却极快的被压制住。他一言不发的看着似乎被震慑到的君思恬,眯起眼睛淡淡道,“公主殿下,不知下官可否带着未婚妻先行告退?”他面沉如水,清淡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违逆的霸气和冷漠。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蓝瑾,只觉得他的眼底似乎聚集了一抹狂肆的风暴,只要一个契机便要爆发出来。这样的风蓝瑾无端端的让君傲之冷凝了眼神。
何必胜拍案而起,第一次收起了对风蓝瑾的畏惧,怒喝了一声,“老狐狸,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带着卿儿去看大夫。”
“站住!”君思恬冷冷的从桌案后方站起身子。
白清萧冷冷的看着君思恬,讥讽道,“公主莫不是看不出我家妹妹现今的情况,难不成要将人强留下不成?方才我小妹都说了饮酒会引起旧疾复发,可公主盛情之下也不得不喝,事后小妹要告退公主却偏偏阻拦,白清萧斗胆,敢问公主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君思恬面色一白,拍案而起,“大胆,你一莽草芥,怎敢对本宫如此不敬?”
白清萧嗤笑,一把抱起云卿,轻嗅到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眼底冷意加剧,“既然公主如此看不起在下这等草芥,下次宴请还是莫要请我这等草芥出席了,免得坏了公主殿下的兴致,如今草芥的小妹重病,也不敢劳烦公主请太医了,草芥和草芥的妹妹还是早些离席的好,否则岂不是碍了公主殿下尊贵不凡的眼睛!”
“你——”
云卿咳声不止,她紧紧的攥住白清萧的衣裳,却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她的手心都被染上了通红的色彩,额头也布满了冷汗。白清萧见此再也无心搭理君思恬,抱起云卿便要离开。
“站住!”君思恬怒喝。
白清萧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来人!”君思恬大喝一声,立马有带刀的侍卫一下子涌了出来,君思恬冷冷一笑,“我倒要看看没有本宫的允许,你倒要如何踏出这公主府!”
“公主这是要草菅人命吗?”风蓝瑾面色冷淡,双手轻轻的抚慰着面色惶恐的风无忧,他视线却根本没有停留在君思恬的身上,只淡淡的看着君傲之,“太子殿下如何看待此事?”
君傲之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君思恬,依他看,她这个妹妹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大手一挥,面沉如水,“放行!”
侍卫们一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我看谁敢!”君思恬目光冰凉的看着君傲之,冷冷的道,“皇兄,这里不是你的太子府,是皇妹的公主府。”言下之意就是他管不了公主府的事情了?君傲之猛的沉了面容。想他一国储君,还做不了一个小小的公主府的主?!
“皇妹,切莫忘了你身为一国公主,怎可强行留客?更何况云小姐如今危在旦夕,若是因你而出什么事情,就算你身为公主,父皇也定然不会放任你!”
君思恬早已经红了眼睛,自方才风蓝瑾就没有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过,他一味的担心云卿让她更是理智全无,她现在只想让云卿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只要没有了云卿……只要没有了云卿……
她却不明白,就算没有云卿,风蓝瑾也绝不可能会跟她有任何牵扯!只是人一旦陷入疯狂就再也顾不得后果,她今日的计划明明安排的好好的,她没有把酒中下毒,因为太过明显,她也不是蠢人,知道云卿对她有所防备,所以就把毒下在了酒杯上,混合着屋里燃烧着的香味刚好能激发酒杯上的春毒。
她是打定主意要让云卿身败名裂的,可是计划明明这样成功却偏偏不按照她的想法进行!
“今日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君思恬不理会君傲之,目光冰冷的看着白清萧怀中的云卿,她对着侍卫们冷冷的道,“你们今日若是敢违抗本宫的命令,本宫让你们死不如死!”
一屋子人顿时对君思恬再无半分好感,一群女眷看到侍卫拿着刀剑前来早就围成了一团,面容惊惧。
只有几个相较冷静的女子丝毫不惧,何必胜冷冷的看着君思恬,“公主这是草菅人命吗?”
风欣悦亦是冷了声线,“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陛下亲自曾经下过的死命令,公主莫要忘了才是!”
在一群声音中,云卿觉得头脑异样的朦胧,她方才询问了何必胜几个大穴的位置,然后毫不犹豫的点下,为的就是让自己受伤,然后借机离开公主府。伤势真的不轻,如今她只觉得五脏剧痛,耳边嘈杂的声音一个个都很熟悉,但是她偏偏就是分辨不出究竟谁在说话。
她发誓,来日定要让君思恬比自己痛苦百倍!
恨只恨她现在身份卑微,虽然被封为公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把她放在眼里,若是她有足够强大的身份,背后有足够强大的势力,今日就算君思恬邀约也照样可以冷瞥一眼不予理会!半昏半睡时,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对权势起了势在必得之意。
恍惚间,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个柔和的暖意所包围,鼻尖仿佛嗅到了淡淡的杏香,云卿无意识的呢喃着,“风绝尘……”她的声音极小,却被抱着她的风蓝瑾听个正着,风蓝瑾微微一叹,眼底涌现的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懊恼,他动作小心的把云卿放在膝头,动作快如闪电的在她浑身几处大穴上点了数下,然后用怀中掏出了一枚小巧的药丸塞入云卿的嘴巴中。
可是云卿已经没有了吞咽的意识,他皱皱眉从一旁的桌案上端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嘴巴打开,然后倒了一点水进去。
快速的合起她的下巴,只听到“咕噜”一声,云卿已经咽下了药丸。风蓝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边君思恬早已经被这一幕气的理智全无,她双目通红通红的,眼看云卿已经不再吐血,无声无息的在风蓝瑾的怀里睡去,她忽然扬手一挥,大喝道,“给我杀了云卿整个妖女!”
在她看来云卿的确是妖女,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夺得了风蓝瑾的好感,她自小对风蓝瑾爱慕,可以说她自认是最了解他的人,可是她也从未见过风蓝瑾对待家人之外的人这么好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喜欢上了云卿!可是她不甘心啊,她明明追了他这么多年,违背父皇的旨意一心一意的对他好!他视而未见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公然表现出对云卿的好感,这不是在她的的脸,这是在侮辱她!
她堂堂一朝公主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声名狼藉容貌顶多算上乘的女子?论容貌论家室论背景,云卿有哪一点比得上她!
她被疯狂的妒忌吞噬了一切心智,丝毫不在意所有人是怎么看待她这个公主的,她恶狠狠的指着风蓝瑾怀里的云卿,疯狂的叫喊着,“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我看谁敢动手!”风蓝瑾面沉如水,他的冷喝之下没有一个人用勇气挪动半分,他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公主!我看你是忘了云卿的身份,她也是陛下亲封的公主,按理说你还该称她一声‘皇姐’你可知不敬长姐,谋杀公主是何等罪名?”风蓝瑾不怒自威,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他的想法,忽然他又把视线转到君傲之的身上,淡淡道,“太子殿下,你身为公主的嫡亲兄长看来要好好教导公主了,否则他日说不定给你惹出不可收拾的麻烦,今日的事还请殿下给个说法!”
不用风蓝瑾说话,君傲之也没打算袖手旁观,他冷冷的看着一众侍卫,“公主头脑发晕你们也都是死的不成?还不快退下!”眼见那群侍卫踌躇的模样,君傲之猝然冷笑,“看来在你们的心里本太子一国储君还比不上公主的身份尊贵,连本太子的话尔等都干听而不闻了!”
众侍卫猛然一惊,这才想起公主虽然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君傲之却也是正经的太子殿下,不由得低头高声道,“属下不敢!”
“那还不敢进给本宫退下!”
一群侍卫再不敢忤逆太子的旨意,手握刀柄又重新退下。
“皇兄,这是我的府上,我看你是越俎代庖了吧。我这公主府的属下何时轮到你来差遣?别忘了我才是这府上的正经……”
“啪——”她话音未落就被君傲之狠狠的一巴掌扇的老远,身子猛的飞旋而出狠狠的撞击在斜后方的墙壁上,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血色。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颊,君思恬冷笑道,“好!好!不愧是我的皇兄啊,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帮一个外人来对付我,皇兄,你不会是因为云卿曾经是你的未婚妻,对她余情未了这才帮她说话吧。”
眼看君傲之另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却生生的被君思恬的贴身女官拉住,那女官是贤妃赐给君思恬的女官,她含泪低泣道,“殿下,公主殿下只是一时糊涂才说出这样的气话,求殿下不要和公主殿下计较……”
“打!”君思恬冷声踢开女官,“你让他打!君傲之,我看你当真是对云卿余情未了,怎么?要不我去求父皇下旨把云卿赐给你做正妃?”
眼看君思恬越说越不像话,君傲之冷冷道,“母妃怎么会生下你这个孽障,好!既然你要闹,那不妨闹得大一些。”君傲之大手一挥,对身后的贴身侍卫说到,“去宫中把陛下和贤妃娘娘请来!”君傲之冷漠的道,“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父皇和母妃会不会站在你那一边!平日中父皇就是太宠你了,才会让你如此放肆!”
就在此时,风蓝瑾漠然的眼神对上君傲之,淡淡道,“殿下是否该顺便找个太医过来?今日的事情太过诡异,下官很好奇,为何这一杯水酒便能让下官的未婚妻旧疾复发,请个太医来看看也能放心些。据说太医院的张太医为人最是正直,有劳殿下请来为云卿医治,殿下看如何?”
闻言,君思恬顿时惨白了一张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