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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燕子舟毫无知觉的躺在那儿,任由血液涌动、凝固,江璐的心牵过万种疼痛!
燕子舟长相英俊,是那种站立在那儿就无端发散出一种风韵的翩翩男子。
如今,他却软弱的躺在那儿,生命即刻间就呈现萎顿!
子舟!江璐心底无声呼唤,转身,泪如雨下!曾经是最最亲密的爱人,曾经相约不离不弃的今生,却一瞬间就已灰飞烟灭。江璐全身的每一寸关节,都滑过彻骨的痛。
“等子舟的父母来了以后,我再走可以吗?”血,还在从燕子舟的颈间渗出,江璐看着那血,却是渐渐的冷静下来。她镇定的对警官这样说。
警官同意了。燕子舟的父母,一对老实的乡下人,为了参加子舟的婚礼,已在旅馆里住了两天。
当燕子舟那血染横陈的尸体,甫一出现在他父母的眼前,父亲哀嚎一声,纹络交叉的脸上瞬然老泪纵横,而那年老而白发苍苍的母亲,马上就昏死过去!
无法劝阻,与生俱来的亲情,必然会有抽筋剥骨的痛楚。没有亲历,谁能体会?
而哭泣,只是生者的一种悲伤的出口,却无法挽回什么。江璐的心里,泛过一阵一阵坠入冰谷的寒凉。她的眼泪,在一小时前就已经停止了。她只是惊惧而清醒的意识到,那个人,再也不能回来了;那个人,在夜晚合上双眼之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璐的心底,泛上一抹恨意,那是对杀害子舟凶手的恨。燕子舟颈间的血,宛若一片红光,刺痛了她的眼眸。
她知道她已不能有所表示,她不能靠近燕子舟的身体。燕子舟平时极爱干净,但是此刻那血污,让他整个人变的面目全非。
走了。默默的道一声,泪,已是漫过了五脏六腑。在转身的一刹那,江璐其实是软弱的。一个人的路,让她惧怕。
在警局,江璐对她和燕子舟在一起的情节,供认不讳。
“晚上子舟父母走了以后,我先是给子舟擦脸,然后扶子舟坐在椅子上,给他念诗,”江璐回忆着,眼里,还有痛楚。
“晚上就寝前,你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了吗?”
“没有,子舟因为失明,有点颓丧。其他的,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据我们推算,燕子舟遇害时间为凌晨三点,在那个时间段,你难道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或没有感觉到吗?”警官狐疑的问道。
是的,这是一个令人起疑的玄点,因为江璐当晚就睡在燕子舟的身边。可是她却对当时的案发,一无所知。
她睡的沉沉无息,她从来没有睡的那样投入。当她回忆起那晚的情景,她忽然感觉头部隐隐的昏眩。
“睡觉前,你们饮用过什么吗?比如,厨房桌子上那两个杯子。。。。。。”
“是,喝了两杯水。只是白开水而已。”
“江璐,请注意,”警官严肃的表情,令江璐感觉到窒息。“问题就出在这两杯白开水之上!”
“白开水里有致人于玄幻意境的新型安眠药!而你们居住的屋子,没有出现过第三者,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是你给水里放入了足以让人在被杀之时没有任何反应的安眠药。”
“不是我。”江璐清晰而坚定的说。
江璐回忆起,当晚她喝水以后,的确曾经昏昏欲睡,全身软弱无力。
但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一无所知了。
呆在警局第二天,有朋友来看望她了。她猜不出是谁,但是心,却有种温暧的感觉。警局给她的感觉,总是无法抵挡的恐怖。
在她蓦然看到她的一瞬间,她整个的人都呆住了!
紫衫飘忽,一脉清悠,春风盘桓中,一个白白净净的长发女子,俏然的立在她面前!
“欧诗亭!”江璐既惊且喜的唤道。
欧诗亭淡淡的笑着,脖颈闪着耀眼的光泽。
江璐和欧诗亭,十年前曾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上中学时,她们曾经同居一室,江璐性格开朗,天性活泼,在同学间很有人气。而欧诗亭,是属于内向型的偏向冷漠的女子,但二人,却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十年,多漫长的岁月,然而如今相见,一切仿如昨天。
江璐只记的她和欧诗亭离别的那个夜晚,有雷、有雨、有风,有欧诗亭的泪,欧诗亭只是一个劲的哭,却并不多说什么,她要去往哪里,她要何时回来,她都拒绝告诉江璐。
她们就这样分开了,暴雨拉长了欧诗亭的哭泣,欧诗亭的背影像一个水中的幽灵一样,给江璐的心掀起一阵悸动!那个夜晚,让人有一种魑魅的痛!
分开,不再相见,隐约中,仿佛相互之间已经淡忘。人生匆促,要做的事实在太多。江璐无暇去想欧诗亭,欧诗亭的脸、她的偶尔凌厉的眼神、她的总是紧锁的眉,都在江璐的记忆中退后。
五年前,好友中传言,欧诗亭已经出国。是留学还是定居,没有人知晓。
如今,欧诗亭一身风尘,骤然出现在江璐的面前,眉长鬓斜,娇媚之中略显丰腴。华贵,沉静,眼梢之间,是冷,然而那是江璐看不出来的冷。
从欧诗亭口中,江璐得知欧诗亭是半个月前回来的。欧诗亭这次回来,是要建一个大型的游乐场,消费人群就是市内的中产阶层。
欧诗亭,欧诗亭,十年归来的欧诗亭,在江璐眼里焕发着眩目的光彩!
再有一周,我就要定婚了。江璐。欧诗亭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快乐。
的确,能在江璐面前这么优雅的出现,对欧诗亭来说是很惬意的事。
江璐为欧诗亭祝福。江璐的心,也涌上黯然的痛。
因为婚礼二字,不能不让江璐想起燕子舟,想起她和恋人的遽然天隔一方!
欧诗亭扬起臂,拂着那飘逸的长发,手腕间,闪过翠绿的光。那光,让江璐愣怔了一下。
江璐看到,欧诗亭的左腕上,戴着一个好看的玉镯。那玉镯,绿的透明,绿的翠气,是一种没有杂质的华贵!
这玉镯,却是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江璐想不起来,江璐的心,自从子舟遇害的那个早上,忽然空了、散了,她的灵秀,忽然呆了、痴了,她想一个人原来变起来这么快,她竟是有一种暮至桑秋的感觉了。
“绿镯。。。。。。”江璐吐出两个字,却并没有意识到要说什么。她只是让欧诗亭那掩饰不住的幸福,触痛了连日来心底快要崩溃的疲累,她忽然就觉的自己年少的生命是如此不幸!一个将要步入婚堂的女人,怎可有如此可怖的经历?
“绿镯?”欧诗亭的语气,有短促的警觉。她迅速放下手臂,快速的说:
“呃,这是我以前的男友送我的。江璐,你没事吧?”
江璐像突然醒过来一样,她的思想回到现实。她疲乏的摇了摇头,她忘记了绿镯,她只想到她如今身在警局,不知前途如何?而血浸颈窝的子舟,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欧诗亭告诉江璐,她是在街上碰到江璐的弟弟沙延,才知道江璐的一切。她有点愤愤不平,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为什么要把江璐扣留?
欧诗亭安慰江璐,说她会想办法让她出来。欧诗亭的脸,掩在窗前大树遮罩的阴影下,江璐看不清楚,江璐模糊的想,原来该有的,总归是有的。
江璐感激的笑了。笑中有浅浅的泪,打湿了她的睫毛。少年相知,情深不渝,江璐想,她们的友情,原来是时间所冲刷不走的。
“如果可能,我愿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江璐的话,总是这么的孩子气,透着盟约的天真。欧诗亭假装不高兴了“如何用可能二字?难道会有不可能发生?”
江璐笑了,笑自己的失误。有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思维是不是出了问题,因为她今天,总是这样的魂不守舍!
欧诗亭要告辞了。她站起来,紫衫荡着凉凉的风,像展翅的雕。那扇开着的门,竟然有很冷的风穿进来,江璐的心凉凉的,颤粟了一下。
紫衫飘忽,那冷峭而高挑的背影,瘦削、颀长,闪过那道门,一晃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