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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日勋怔了一下，也没解释，点上灯，坐在了她的对面。
“想清楚了吗？”
“没想清楚！”
“那就接着想！”
顾日勋的声音一句高过一句。
见于希望破灭，顾月锦更忍不下去了，气冲冲的回怼：“死了也想不清楚。”
多年来，顾日勋是兄如父的照顾着妹妹，几近宠溺，但他为人强势，性子又执拗，从不知在言语上如何与妹妹相处，本想过来好好劝她，没想到一句话就被妹妹轻易的挑起了怒火。
“那就不用想了！要么你自己上花轿，要么我绑你上花轿。”
说罢，顾日勋气的拂袖而去。不过，眼神有些不好，下榻时，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梁柱上。
匆匆整理仪态间，他的眼神骤然变了。
昏黄的灯光，将屏风后的花本架，清晰的映了出来。
原本发笑的顾月锦瞬间慌了神，她刚刚只想着将人藏进柜子里，忘了藏花本架。等她追进去的时候，顾日勋已经掀翻了花本架。
“谁让你摆弄这些东西的？我说的话，你不听是不是？”
家中境况好些后，他再不让妹妹插手织锦一事，只想教养她成为一名大家闺秀，以后得嫁高门良婿，摆脱商人这等下贱的门户。而后，弥补自己这么多年对妹妹的亏欠。
只是人与人的念想是不一样的。
散落在地上的花本，那是她一个月的心血。连日来的委屈在一刻顷刻爆发，顾月锦说话口无遮拦起来。
“我就愿意摆弄这些东西，你别白费心思了。什么士族大家，国之栋梁，我不稀罕。只要能让我织锦，就是乞丐，我也嫁。”
啪的一声，顾日勋打了妹妹一巴掌。这么多年，他只打过她两次，都是因为织锦。
顾月锦泪眼婆娑的看向哥哥，“打呀，接着打呀！”
看着妹妹红肿的脸颊，顾日勋握紧了颤抖的手掌，说话也软了下来。
“你若实在喜欢的紧，我去同钟家说，给你建一座织锦坊，添些乐趣。”
“可能吗？”嫁进谁家就得守谁家的规矩，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顾月锦也不知该说哥哥傻还是天真：“钟家原本就不想娶我，我还找事，他们能对我好吗？”
顾日勋握紧妹妹的双肩，势要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妹妹：“哥哥绝不会让他们欺负你！”
顾月锦反问：“你还想送他们多少银子，送一辈子吗？”
“这个不用你管！”
“哥，银子是那么好挣的吗？嫂嫂都对我说了，你好几次回来，身上都是带伤的。我已经累死了母亲，我不想再累死你。”
兄妹两人心底最深的伤，再次被揭开，原本愈合的伤口，依然是血淋淋的。
顾日勋垂眸：“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母亲不会死。是我害死的母亲，与你无关。”
自己是想分辨这个吗？
顾月锦劝道：“哥，我知道，行商之人无论多富有，若无权势依附，就如同沙一般风一吹就散了，你怕我再跟着你吃苦，可一定要我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