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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连穗岁被抬进房间。
“主子……”
“快送主子回去!”
楚知弋身上很烫,眼神发飘,意识逐渐被剥夺,暗红色的蛛网在皮肤上若隐若现,这一次发作跟之前不同,他家主子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
疏影犹豫了一瞬,‘“去请连三小姐!”
他家主子是为了连穗岁蛊毒才会发作,万一……疏影不敢想。
“三小姐,我家主子……”
连穗岁房间里很多人,方嬷嬷跟小桃以及丫鬟们将她围在中间,来请她的护卫顾虑着没敢多言。
“把我的背篓带上,还有药箱!”
连穗岁扶着小桃站起来,指指旁边的背篓。
此处人多,连穗岁没有多言,护卫小心的抱起背篓,帮连穗岁把药箱提起来。
连穗岁点头。
“其他药材我这儿都有,还缺一味,你们去准备!”
连穗岁一条腿走路,嫌走的慢,干脆捞过来一根木棍当成拐杖。
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外面有传言,说九皇叔身染重疾,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看样子,情况挺危险!
方嬷嬷也不敢说什么,跟着她来到隔壁。
“老奴给小姐打下手!”
“小姐我也能!”
连穗岁给楚知弋治疗时避着她们,没有亲眼看见,她们对连穗岁的医术没有清晰的认知。但,连太医都没有治好九王爷的腿,她家小姐却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让九王爷站起来了。
连九王爷都认可她家小姐的医术,她们都是连穗岁更亲近的人,怎么能质疑呢!
楚知弋身边没有婢女,侍卫们粗心,连穗岁确实需要她们帮忙。
“好,嬷嬷,帮我去药房里把我包好的那几包药材拿上,添一锅水熬成药汤,熬半个时辰之后,放入我晒干的那些虫子。”
“小桃,你去准备一个小火炉,烧上一锅开水准备好,再准备点儿消过毒的棉布。”
“准备干爽的衣物,多准备几个炭盆,让房间里暖和一点。”
连穗岁坐下指挥,底下的人虽然慌乱,但是井然有序。
“三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连穗岁坐在楚知弋的床前,纱帘放下,她正在用银针压制发作的蛊毒。
外面人影憧憧,纱帘挡住了别人探究的视线。
“把他放进浴桶里,你们都出去吧。”
楚知弋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也不愿意被别人察觉,连穗岁要保护他的隐私,维护他的尊严。
疏影感激道:“若能救我家主子,从此之后我这条命就是三小姐的!”
连穗岁没空听他煽情。
“我要你这条命做什么,赶紧出去,别耽误我救人!”
连穗岁取出装了花蜜的瓷瓶,用小银勺子取了一点涂抹在楚知弋的嘴唇上,他嘴巴很干,下意识伸出舌头舔嘴唇。
什么味道,甜丝丝的。
体内的蛊虫嗅到味道,突然暴动起来,他身体猛地一个抽搐,面色痛苦到扭曲起来,连穗岁取出小刀,迅速在他身上划了许多小口子,乌黑的药汁骤然变红。
情况比她预料中的还要严重。
“疏影,换水!”
方嬷嬷跟小桃在厨房按照比例熬制汤药,力气活有护卫们,大家配合着换了七八次水,浴桶里的药汤才渐渐变清。
楚知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浴桶上,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连穗岁,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着,证明他活着。
“我让护卫们进来帮你换衣裳。”
连穗岁轻声说道。
他长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扒在浴桶上的动作像是一只螳螂。
窗外漆黑,竟然又过了一天吗……
楚知弋动了动手指,将她的袖子捞勾过来握在掌心。
“别去。”
他很乖,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害怕身边的人离开。
“我不去,但水凉了,我怕你着凉。”
楚知弋松开手,轻声说道:“转过去。”
他赤着上身,身上的伤口被药水泡得发白,连穗岁背转过身,过了很久才听见水声,担心道:“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我帮你。”
她听见一声轻笑。
“男人不能被说不行。”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连穗岁哑然,身后窸窣的动静持续着,楚知弋扶着浴桶挪步,扶着桌子,拿起衣服艰难地往身上套。
等了很久,连穗岁才听见一声好了。
连穗岁转过去,他趴在桌子上任人摆布,再没有一点力气了。
帮他把了脉。
“恭喜,蛊毒解了。”
就这么,解了吗……
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困扰他这么多年的蛊毒,就这么轻易地解开了?
楚知弋很困,很累,眼皮有千斤重,却还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意识远离。
连穗岁将他扛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模样很狼狈,脚上绷带缠着树枝,身上的衣服上很多干透了的水渍和泥灰,有昨天晚上在山上蹭在身上的,也有今天帮他清除蛊毒时沾上的药汁。
她满面憔悴,状态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昨天一晚上没睡,为了帮他找解药,她一个姑娘家在下大雪的山里呆了一晚上……
该放她回去休息的。
楚知弋抓住她的袖子不松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的样子,像极了生病害怕的小孩子,连穗岁曾经救过一个父母在外打工,把她错认成妈妈的小孩儿,当时,那个小姑娘也是抓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
母性被唤醒,连穗岁帮他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等他睡熟了,才抽出自己的袖子,忍着脚上的疼走出房间。
疏影在门外守着,见她出来殷切地看过来。
连穗岁点点头,方嬷嬷扶着腰吩咐小桃跟其他丫鬟上去搀扶连穗岁。
大家昨天晚上找了一晚上人,今天白天又没少干活,忙起来连饭都忘了吃。
“红儿去厨房,先给小姐下一碗面,映儿去打些热水来,给小姐洗漱。”
“小桃,背小姐回房间休息!”
“不用,我自己走!”
连穗岁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桃背了起来,吓的她赶紧抱住小桃的胳膊,“背不动就别逞能,放我下来!”
现在还不到寒冬腊月,路上的雪很快就化了,雪水渗透进泥土里。晚上气温低,泥土冻得很硬。
小桃轻松地背起她,还颠了两下。
“小姐,您现在轻的没有一点重量,奴婢能背动!”
连穗岁对自己的体重没有清晰的认知,还停留在一开始二百多斤的状态,下意识觉得自己沉。
小桃脚下生风,将她安置在床上。
映儿端来热水,小桃动手帮她脱鞋子才发现,她的脚肿的不成样子。
“小姐,这怎么办?”
连穗岁疼的叫唤一声。
“把我泡的药酒拿来,我搓搓。”
一开始她伤得没有这么重,及时搓上药酒,休息,很快就能下地。
拖着脚上的伤没处理,又忙前忙后一天,脚腕上充血,整只脚肿了起来。
小桃拿了药酒涂抹在她皮肤上,却不敢用力搓,生怕弄疼了她。
“你这样不行,我自己来吧。”
她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但是不把脚上的瘀血搓化开,伤不会好。
方嬷嬷搬了个小板凳坐过来。
“老奴来吧,小姐忍着点儿。”
方嬷嬷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连穗岁心疼她一把年纪了,还得跟着她操心,她的年纪跟秦家老夫人不相上下,应该是一直照顾她娘的奶母吧……
“夫人小时候调皮,总是受伤,不是崴了脚,就是割破了手。但夫人从来不哭,比二爷还勇敢呢!”
许是眼前的事情让她想到了过去,方嬷嬷话多了起来。
“小姐的性格,跟夫人小时候一模一样,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老夫人不让小姐习武,她偏要跟着大爷二爷习武,老夫人恼了不管她,她还真敢穿上小兵的衣裳跟老将军上战场……”
那时候的秦华盈敢爱敢恨,性格泼辣,老将军班师回朝,她一朝就在京城扬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