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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舟发现剧本中间夹了张纸条。很随意地夹着，没有折叠成小方块，也没有装进信封。
纸质半透明的黄，纸边毛糙，像是从作业本上仓促撕下来的。潦草的铅笔字，如果不熟悉这个人的笔迹，根本认不出写了什么。
“我来过，你不在。来不及和你道别了。我要去加拿大交换留学，能不回来就不回来。——阿涂。”
徐舟怔怔地捏着手里的纸条。
不是说过了，我接受你这样对我，接受你不爱我却和我在一起，接受你的心安理得和不负责任。为什么还要离开？轻飘飘羽毛般的告别，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铅笔滚落到地面，笔尖着地，断了的石墨笔芯弹到徐舟的脚踝，像虫子咬一口，尖锐短促地疼。
窗外，丁念又一次经过图书馆。这是第几圈了？没人把她的承诺当一回事，他也以为。可丁念竟然真的履行了诺言，在如此炎热的日子里。
她的短裙被汗水沁湿，马尾辫的末梢也黏在脖子上。她像只打湿了羽翼的小鸟，狼狈不堪，却又显得分外轻盈，似乎很快就要飞起来，飞过树梢，飞上云层。
而徐舟感到自己的躯体越来越沉重，身上的骨骼逐渐变成坚硬的金属，血液凝固胶着，恍惚间脚底的地板在不断下陷；他双手撑在桌面，但木制的桌子像夏天的雪糕，手臂的热度也会使它融化变形。徐舟有种抓住丁念的裙摆的冲动，他不想让丁念飞得很高很远；如果她非要长出翅膀，至少要带着他一同飞翔。
围在窗前的人愈加多了。有人不怀好意地讨论丁念的身材和相貌，随即被边上的人打断：“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没看到那个女生有男朋友吗？”
丁念旁边多了一个人。徐舟看到了，那是萧河。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握着一瓶矿泉水，跟在丁念身后半米，时不时多跑两步到丁念身侧，把矿泉水盖子拧开递给她；或是用他挂在肩上的毛巾，替丁念擦掉脸上的水珠。丁念对萧河笑。他的表情看不到，应该也在笑吧。徐舟看着这一幕，咬过脚踝的小虫子，又一路从小腿爬上背脊，他打了个寒颤。
徐舟把微微颤抖的手伸进口袋，攥紧那只纪弯弯给他的U盘，塑料的触感很真实；他感到身体在软化，脚下的土地慢慢坚实起来。
过往的一切告诉他，小念不是个轻易改变心意的人。她不害怕困难，也不害怕受伤。她很坚强。这种坚强和爱无关，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况且，小念是爱他的。
想明白这一点，一阵清风拂面，徐舟的心平静下来。
校园里，慕名来参观丁念长跑的人一拨又一拨。连广播台新闻节目的制作人都跑来了，一手拿着录音设备，边跑边采访丁念。
“有知情人士提供线索，说你就是开学初狂敲男寝门的女生，这是真的吗？”
“是……”丁念跑得头晕，声音虚弱地回答问题。
“你找的人是个叫徐舟的男生，就是校广播台的徐舟吗？”
“对……”
“你是不是暗恋他？你穿着暴露绕N大狂跑，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吗？他有没有来看你跑步？你们现在进展如何？”
“我……”丁念两眼一黑，摔进路边的花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