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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桥中学高三A班的教室里，老师正在给同学们介绍美国作家莫顿亨特。
“近几年高考，语文常识不仅仅局限在高中阶段的课文里，课后阅读，课文注解提到的作者，以及小学初中阶段所学的课文的作家也常常涉及。莫顿亨特，这位作者大家可能有点陌生。但他的散文《走一步，再走一步》，同学们一定都有印象……”
徐舟没有听讲，他的座位在窗边，望出去就是青青草地。此刻他正支着下巴，对着草地上的芭蕉树发呆。
和阿涂在一起快半年了吧，除了那个吻和隐藏在作业题里的答案，阿涂再也没有什么表示。徐舟不想再等待了，可他别无他法。阿涂像只怕人的小猫，徐舟往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徐舟原地不动，她又会靠近一点。徐舟感到无所适从。
阿涂的生日，徐舟为她准备了亲手制作的纸玫瑰，缠进茎叶的铁丝，把徐舟的手指扎出几个小洞。阿涂捉住徐舟藏进口袋的手，用芦荟胶涂伤痕：“你的手这么好看，可不能留下疤痕啊。”芦荟胶涂在手背上，凉凉的。阿涂的呼吸喷在手臂上，热热的。徐舟忍不住抱紧她，把手指伸进她的长发里。
“徐舟，不要对我太好。”阿涂在徐舟的怀里说，“也别说你爱我，我害怕爱这个字。”
徐舟又何尝不害怕呢？他早就不再奢求得到爱。他只是不甘心，想要再努力一次，看看会不会有所不同。但是……
“那我说我喜欢你，这样可以吗？”
阿涂依然摇摇头：“你说的喜欢就是爱，我听得懂。徐舟，不说爱不行吗？爱不爱根本不重要啊，人生这么短暂，这一刻我们感觉轻松愉快就够了。徐舟，和我在一起你难道不快乐么？”
是啊，和阿涂在一起多么的快乐，快乐得令人难过。
突然，下雨了，雨点落在教室窗外的草坪上，芭蕉宽大的叶子接住雨水，又毫不留情地把雨水滴落到地面。
“过去一点过去一点，你碰到我的头发了！”
同桌的女生溥媛野蛮地把他的手肘推开，怒目而视。
徐舟叹口气，默默地把手放到膝盖上。溥媛轻轻哼着小曲，用手臂占据了桌面的三分之二。
“真羡慕你，保送N大，当庭释放。我等还要再受几个月的有期徒刑。”溥媛似笑非笑，“你继父给你疏通关系了吧？你上学期的最后两次月考，不都掉到两百名开外了吗。你继父人挺不错的嘛，老婆背叛他跟别的男人殉情，还养着她的儿子。啧啧啧啧，你这双鞋刚买的？四位数不止吧？”
“你说够没有。说够了就好好听课，又快要月考了。”
“怎么了怎么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你的事，全校都知道。”
“可是就只有你在我面前喋喋不休。”
“我这叫表里如一，心直口快。哪像你，心里讨厌我讨厌得要命吧，但你不敢说。”
溥媛继续哼她的小曲，把语文课本也摊到徐舟那边，自己面前空着，舒舒服服地趴在桌面上。
“我不讨厌你。”徐舟沉默了一会儿，望着窗外说，“坦率的女生，很可爱。”
溥媛趴在冰凉的桌面上，脸颊热了。
“我本来就很可爱。”过了一会儿，溥媛抬起头，拉回自己的语文书，看着黑板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