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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淡轻并非咱们云家的孩子。”爹爹叹了一口气,轻声的道出当年的事情来:
原来,当年有个与爹爹交情极好的同僚,因犯了些事情,触怒了先皇,而当时先皇下令满门抄斩。只那人却是冤枉的,其实犯下的事情根本不足以获此大罪。只因了其中小人挑拨,所以最后才成了那个局面。
而当时爹爹原本是应当替他作证,证明那人清白的。只当时爹爹却被人以一家妻儿性命做要挟。所以最后竟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推了个一干二净。
结果,那一家人最终还是没逃过那一劫,满门抄斩。只爹爹当时心存愧疚,良心上终究过不去,便买了个小丫头,使了银子托了关系换了那人的独女出来,对外只推说是自己的孩子。由于是个女儿,大家也都不会见到,所以倒也是满天过海,无人知晓。
我听完爹爹这番话之后,便是一直处在了愣神的状态。我未曾想过,怎么的竟然当年会有如此一段传奇般的事情来。
爹爹见我如此,又是长叹一声,颇为懊恼:“现在你知道为何她不会听我的话了罢?淡轻原是个好孩子,她之所以会这般,想来定是有人告诉了她当年的事情。所以,她定然也恨我入骨,哪里就会再听我的?”
我有些茫然,难道亲生非亲生,就那么重要么?在我看来,十月怀胎的恩情,远远比不上养育之恩。不过十月的感情,哪里就比得上十几,甚是几十年的点滴积累?
“爹爹,去试试罢。就算是当年那般,可她终归是做了咱们云家的女儿,更何况,爹爹你如何对她,她莫非就感受不到?就算从此不再是咱们家的人,可至少,也莫要成了仇人罢?爹爹,难道你就想看着咱们姐妹两人将来有一日互相残杀?”我急急的反问,心中有些懊恼爹爹的无所作为。
我知道他说来说去,其实只不过是怕面对云淡轻仇恨的眼神罢了。毕竟,一个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突然对自己若仇人般,任谁会好受,能够泰然处之。而二一来,他亦是怕云淡轻的质问罢了。爹爹一生磊落,只这一件事情自私了一会,对不住那家人。所以,如今让云淡轻知道了,所以他有些胆怯亦是正常。
只——莫非就这么一辈子么?我当下对爹爹喝道:
“难道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没了?”
爹爹终于被我说得心动,当下咬咬牙,做了决心道:“那我且去试试罢。”
就在爹爹去了云淡轻那的这段时间,我几乎坐立不安,做什么都觉心烦。南儿似乎感觉到我的烦躁,越发的怯怯起来。我不住的提醒自己要冷静些,可到头来却是半点用处也无。我怕,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怕些什么。
是怕爹爹说服不了云淡轻,怕将来与云淡轻互相成为仇敌,还是怕即便是说服了云淡轻,可嫌隙一生,再难恢复如初?
爹爹回来了,只看他面上颜色,我便是心底一沉。爹爹的面色……极其的难看,似乎是未曾和云淡轻好好相处。
望见我巴巴的颜色,爹爹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在望见他摇头,我那一颗心便是彻底的沉到了谷底。
“果真是再无办法了么?当年的事情,咱们亏欠的,咱们弥补不可么?难道,她就非得……非得和我们做仇人么?”我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不知是对云淡轻的,还是对爹爹的,亦或是对我自己的。
爹爹再度摇头,一瞬间仿佛老了许多,往日潇洒的神色亦是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瞧着这样,竟像是受了打击。
我不知云淡轻到底和爹爹说了什么,不过猜也想定然不是什么好话。当下有些茫然,想问爹爹究竟该怎么办,可却是又说不出口。
最后我只叹了口气,将那念头收了回来。罢了罢了,爹爹已经够烦恼了,我何苦再去添上一笔?早知如此,今日我便不该让爹爹进宫来……
我懊恼于自己的莽撞和冲动,正悔不自胜时,却听见小太监拉长的声音:“皇上驾到——”顿时便是一惊——商君博来了?
我慌忙的迎了出去,爹爹亦是将那股愁容收了起来。只母亲有些慌张。毕竟她只听说过,却是从未真正的见过皇帝,哪里就有不慌的?
商君博一见我和爹爹他们之后,本闲庭信步般的步调顿时加快,赶在爹爹和母亲跪下去请安之前便是先一步扶住他们,口中朗声道:“免礼免礼,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多虚礼?”
瞧着他那副热情的模样,我差点没笑出来。商君博这动作里的讨好意味明显不过了,分明就跟一个才见了岳父母大人的新郎官差不多。唯恐对方反悔,不将女儿许配与他了。
我能略猜出他心思,可我爹爹和母亲却是不能了,当下见他如此热情,便越发的不自在起来,被扶起来之后,竟是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搁了。爹爹还好些,母亲简直已经呆呆的没了反应。
我再忍不住,强忍了笑意出声道:“进屋罢。这风大,南儿融儿他们只怕受不了。”然后便率先抱着南儿进去。商君博再自然不过的牵了融儿暖儿跟在后面,其次才是爹爹与母亲。
趁着爹爹他们离得远,听不见我说话,我压低了声音回头嗔道:“你这会子过来做什么?是故意来吓我爹娘的么?收起你的热情罢,该是个什么样子便仍是个什么样子,这样一阵阵的,倒是显得虚假。”
商君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却是没做声。不过暖儿这丫头却是被宠坏了,格外的调皮,当下竟是冲着商君博用手指刮了刮脸:“爹爹真虚假。”
商君博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无奈起来,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商君博对融儿严厉,对暖儿却是格外的宠溺,融儿还好,还有些皇子样,可暖儿却是正正经经的像个野丫头,凡是随性而为,根本就没什么礼教在脑子里。
不过,这般样子倒是我所希望的样子。我本来就希望融儿和暖儿能够跳开了这宫里的束缚,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这一点,我与商君博的观点倒是不谋而合了。当下我抿唇朝着商君博投过去一丝笑意,看得商君博有些莫名其妙。
进了屋,商君博随和的与我爹娘说了一些家常闲话之后,又留了晚膳,这才命吴京送他们出宫。临走前,母亲笑盈盈对我道:“不错,皇上对你真是不错。”
我笑着点点头。虽说现在的生活离我想要的还有些远,可是我想,只要继续努力,定然会达到罢?至少……我们都有那个愿望不是么?
我回头看商君博,恰而商君博亦是在看我,我们相视一笑,竟有些那么心有灵犀的感觉来。顿时,我心中那股子信念愈发的坚定起来——有朝一日,我与商君博之间,定然能有普通夫妻之间的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但只有一点——弱水三千,他却是只能取了我这一瓢饮。否则……仍是不行。
“皇上,问你个事,可好?”哄了南儿他们几个睡着之后,我轻轻掩上门,扭头含笑问他。今日我们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像夫妻一般,同进同出,就连哄孩子,他亦是在一旁含笑的看着,偶尔看我一眼,眼神亦是满足。
若,此时此刻便是永恒,那也不错。
“说罢。”商君博伸手替我拢了拢衣服,低头专注的看着我,声音极尽温柔。让我几乎陷入他的柔情里,心甘情愿的在其中溺毙。
我竭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用最郑重声音问他:“若我让你在后宫与我之间选,你选谁?只能选一个。选了我,便不能要那后宫佳丽,选了后宫佳丽,便不能要我。你选谁?”许是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太重要,我发现我声音竟是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栗。
其实,说出这些话之后,我发现我心中最多的感觉,竟是害怕——怕他不选我,或是赖皮的说,两个都要。我要的答案,只有一个。一个干干脆脆的,不拖泥带水的答案。这个答案,我会视之为誓言,决不允许背弃。
然商君博却是在沉默,一直一直的沉默。
我心渐渐的沉了下去,就在几乎绝望之时,才听见他开口,声音亦是郑重:“我选你,惜之。但是我宠幸过的那些人,却必须为她们找个好归宿。愿意出宫的,送出宫去。若是不愿意出宫的,仍是必须保留了妃子的名号。就连我日后死了,能与我睡在一个陵墓里的,也不会只你一个。我只能保证,能陪我睡在一个陵墓里,与我睡同一个棺椁的,只有你。你可愿意?”
这一刻,仿佛呼吸都凝固,我郑重点头,然后轻轻将头靠在他肩上。这肩膀,我希望能靠一辈子。这是我的肩膀,我能依靠的肩膀……我相信,他,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君王。
左思右想,我仍是打定主意去了一趟云淡轻宫里。昨日爹爹虽说未能成功说服她,可我无论怎样也要去试试才是。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南儿。南儿还小,不该牵扯进大人的事情中来,更不该成为大人们争宠的工具。
“姐姐。”云淡轻看我时并未对我行礼,面色亦是淡淡的,不理不睬。我只当没看见,仍是亲亲热热的叫了,然后自顾自的坐在她身边,假装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平静的问她:“姐姐,可曾好些了?”
云淡轻撇了我一眼,露出讥讽来:“云惜之,你还虚伪什么?昨日你爹不是已经将事情告诉你了么?你也知道,那事情是我做的,又在这和装什么不知道?”
闻言,我只在心中苦笑一番。不装着什么也不知道,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若是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今日来了又该说什么?一见面就质问么?那样不过是将事情弄得越发的僵罢了。
“姐姐,那不仅是我爹,也是你爹。还有,就算是你做的,我知道了,可你也是我姐姐,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不是么?”我扬起笑意,轻轻的抿一口茶如此道。字字皆肺腑,句句为真心。
云淡轻微微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只面上是笑着,可实际上眼神却是冷冽的,她的口气也越是嘲讽起来:“笑话,这是我听见最大的笑话了。我爹?我爹早就在十几年前冤死了!枉我认贼做父这么多年,如今你竟还想让我继续下去?”
认贼作父。这几个字太过刺耳,以至于我当场便是恼怒起来,斜睨着云淡轻,口气再也维持不下去淡然的模样,我厉声问她:“认贼做父?云淡轻,你如何能说得出这样的字眼来?爹爹只是未曾替那人作证,却并不是害死他的主谋。况且,养了这么多年。难道十几年的恩情都比不上一个死去的人?”
“若不是他,我爹说不定就不死!我娘也不死!我全家都活的好好的,享受那天伦之乐!十几年的恩情?亏你也说得出口!他何时当我是他女儿了?何时又真心待我了?从小便是宠溺着你,事事都顺着你,可是我呢?他替我做那些安排时,何曾想过我的感受?可曾想过我是否愿意?”云淡轻亦是激动起来,几乎是吼叫一般的说出这番话来。
她用那种仇视的目光恨恨的看着我,不住的发泄着心中的怨恨和不满:“就连当初进宫,你知道为何我明知这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仍是要进来么?就是因为你!因为我想比过你,让他注意到我!可是呢,他可曾心疼过我半点?我在宫里这样的地方,可他却从未曾给过我只言片语,更别说用自己的势力助我!若非如此,我怎么会被德妃欺压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进宫是个昭仪,到现在仍是个昭仪?”
原来她想要的是这个么?我复杂的看着云淡轻,心中感觉很是无奈。爹爹从不是一个会用言语表达的人,凡是他只喜默默的做了,决计不会说出来。可是却没曾想,这样的方式,却在如今造成了这般的误会。
“若是你这般想,你就错了。”我觉得或许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这些事情说开了,云淡轻便会放弃那仇恨,回到以前也不一定。于是,便开口打断了她。然后将我知道的那些事情一一的道来:
“你可知,七岁那年你学琴,因你学得好,爹爹为了让你高兴,特地花费了许多工夫寻来了一把好琴?你用的那琴,正是名琴玉灵。八岁那年,你淋了雨,高烧不退。爹爹衣不解带的照顾你整整两天,甚至罚我娘跪了一夜,只因是她疏忽让你淋了雨。而十岁那年,你学诗,爹爹去求来了有名的诗人教你。你可知那诗人其实最恨女子,若非爹爹千恳万求,他根本就不会来!十四岁那年你笄礼,第一次绾发用的簪子,是爹爹特意去请了宫中御用石匠,寻了上好的蓝田玉做成。”
我冷冷的看着她,“莫非这些你都忘了吗?你可还敢说爹爹是未曾将你放在心上?爹爹事事顺着我,只因为是拗不过我罢了。可他花在教导你的时间上,却是比我多上许多。真正要吃醋要不满的,也该是我才对。我才是云家的真正的女儿,可凭什么你这个鸠占鹊巢的人不仅夺走了本属于我一个人的爹爹,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知道我一旦冲动起来,说话便有些犀利刻薄,我不想这般的,可我今个却是真个的被气昏了头了。云淡轻这般的言语,让我彻彻底底的愤怒了。扪心自问,爹爹真的对得起她云淡轻了。
云淡轻被我的驳斥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以为她总算是听了进去,开始反思。可未曾想不多时她的唇角便翘起,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开口道:“他不过是良心不安罢了,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弥补他当年的罪孽罢了!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盲目了吗?我告诉你,云惜之,不会!”
看着她那般斩钉截铁的模样,我总算是明白过来——她果真真的是铁了那个心了。只心下仍旧是放不下,无奈的叹一口气,轻声问她:“姐姐,难道果真就只有反目成仇这一条路了么?”
云淡轻轻笑起来,面上讥讽之色亦是更加明显,她看着我,挑眉道:“也不是只这一条路。只是,全然看你肯不肯了。”
我心中一喜,慌忙追问:“什么事情?若我能做到,那自然是不会迟疑的。”
“很简单,别和我争宠,把皇上让给我罢。”云淡轻的笑容渐渐拉大,笑盈盈的看着我:“妹妹可愿意?”
我浑身冰凉,入坠冰窟。我如何也没料到,她竟是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本已决心,无论她说什么事情,我都答应她,即便是再苦再难也替她办成。可如今……。我却是迟疑了。
我的心在不住的左右摇摆,根本就拿不定主意。让,还是不让?一面是家的完整,是爹爹的释怀,另一面,却是我自己的幸福。我该怎么办?该怎么选?
这个题很难,我根本就做出选择来。越是逼着自己权衡利弊,我便越是觉得头痛难忍,心中更是一阵阵的烦躁。我不想选,一点也不。
偏生我的沉默却是让云淡轻抓住了把柄,不住的在一旁嘲讽道:“怎么,舍不得了?方才不还说什么都愿意么?不是说不会迟疑么?原来却不过是满口子的虚情假意!”
我被驳斥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我很想一口答应她,可那个“好”字,却仿佛有千万斤的分量,如何也从口中说不出。即便是点头的动作,也仿佛整个人被定住一般,根本就做不出。
也许,是我从心底里就不想答应她罢。良久,我终于是叹了一口气,心底做出了计较。我抬头坦然的看想云淡轻。
云淡轻被我看得楞了楞,随即笑起来:“可是做了决定了?如何?”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拒绝。”
云淡轻闻言,大笑起来:“果然我没说错罢?你就是虚伪!”
我并不做任何辩解,只轻声道出心中想法:“若是其他的东西,让给你也无所谓,可独独这个不能让给你。皇上的宠爱,并不是我让给你你就能的。他是人,不是物。他要宠爱谁,与我无干。我只能答应你,若有一日他果真要宠爱你,我不拦着就是。”
我抬头,灼灼的看着她,表情自己的立场:“但是,他亦是我的丈夫,亦是我孩子的爹爹,我会竭尽全力的将他留在我身边。我的幸福,我会牢牢的握在手中。”
然后也不等她再说什么,便径直起身离开。临走前,我转头对她留下一句:“我们之间的事情,别再利用南儿了。好歹他也叫你一声母后,你也该尽一个做母后的职责。若你不能善待他,我既是有法子过继给你,也有法子再过继给别人。”
回了宫,玄墨见我一副恹恹的样子,便也没来打扰我,只带着孩子们去另一旁玩耍了。没多久,另一个没见过宫女怯怯的进来,替我张罗茶水。我随口问了她一句:“怎么没见过你?”
那宫女说自己是新来的。方才玄墨带着小皇子们出去玩,让她来伺候我。
我不疑有他,当下仍是自顾自的想今日的事情。那宫女张罗玩茶水之后,便很快退了下去,留我一个人静思。许久,我感觉有些渴,便端起茶准备喝。不料才举至唇边,便是被突然冲进来的织锦一下子打翻在地上。
“织锦你做什么?”平白无故的这般,顿时将我吓了一跳,我知道织锦不会做无谓的事情,不过仍是有些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