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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不过生我几日气罢了,等过几日终归还是要来的,就算不是为看我而来,好歹也会为了融儿与暖儿罢?不过商君博却是一连着十几日都未曾过来。
我起初以为他有事,不过却在一日闲聊之中从云淡轻那听说——那日转身从我宫中离去,商君博竟是径直的去了柳莲的宫中。这几日,亦是在那。
知道这个之后,原本我还打算着去给他道歉的心思登时烟消云散。同时,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在心中蔓延开来。那一夜,我罕见的发了脾气,训斥了玄墨。玄墨当场就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不过她终归是体谅我的,只叹了一口气,便又反过来安慰我。而此时我亦是冷静下来,愧疚的对她道歉。只是心中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所以那夜,我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只苦苦思索这个问题。
直至天亮,看着东方那一抹鱼肚白渐渐变成火红颜色,我忽而明白过来——原来经过时间的雕琢,我已经开始在意起这个男人了。无所谓爱情,只是已经习惯了,习惯了他的宠溺,所以离不开了。我开始相信他的甜言蜜语,所以当我知道他“背叛”了我们之间,我愤怒了,换言之,我是吃醋了。
想通了这一层,我顿时便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声冷汗来。我怎么会在意他?不过更多的,却仍旧是难受。那种感觉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让人心慌。
对商君博的恨意忽然之间又涌了上来,连带着以前的恨,再度的在心中翻江倒海。他根本就是个骗子!他说过的那些,不过才几月光影,竟是就成了水中的泡影!
男人,果真男人都是不可信的么?曾经我珍若性命的庭雪是那般,现在商君博亦是这般!我“呵呵”的傻笑,心中渐渐冰冷一片。云惜之啊云惜之,为何你始终都像个傻瓜?庭雪背叛你之时,你发誓说再也不会相信任何男人,爱上任何男人。可是如今呢?
你开始在意商君博,你开始相信商君博!可结果呢?你在这心怀内疚,不住犹豫是否该去道歉之时,他却是在温柔乡中徜徉!如此这般,他究竟将我放在哪里?又将孩子放在哪里?
或许,虽说他口中口口声声说在意我,可实际上我在他心中亦是和其他的妃嫔一般罢?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既然他这般,我又何苦自责?本就是他错,我又何必去道歉?没必要了,没那个必要了!
所以,他不来,索性我连朱雀宫的大门都不开了。整日闭门谢客,只在宫中和融儿暖儿在一起,将自己关了禁闭。因了这个,玄墨曾不止一次的劝我,我只一意孤行。其实,若还是以前那个心态,为了孩子我是会听玄墨的劝的。
可是现在,对商君博却回不到以前那种心态了。他这般的行径,让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让自己感觉到一丝快意,才不会觉得那么的……受伤。
如此,我将自己关了整整一个月,只在朱雀宫中足不出户。只偶尔云淡轻来了,这才让进来。除此之外其他人则是一概不见。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就在这一个多月时间中,融儿和暖儿经过我和嬷嬷特意的训练,都能够勉强的自己走上几步了。我自然是高兴莫名,可每每高兴过后,我却又是有些失落。
以前融儿暖儿没一点小进步,商君博都是看见的,有他在,融儿暖儿自然也开心。可如今,他不在,他没看见他们的进步。而融儿暖儿这次的成长,没有得到父亲的鼓励与祝福……或许,我是为融儿暖儿不满罢?毕竟,他是他们的父亲,有那个责任不是么?
深夜,我坐在桌边,仔细的检查许多东西。玄墨亦是坐在一旁,将我检查过的东西仔细的收起来。良久,我听见她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她:“怎么了?”
“娘娘,难道以后您打算一直过这般的日子么?”玄墨亦是看我,表情再认真不过。
我笑,然后反问与她:“那不然该如何?不过这这般的日子又过什么样的日子?难道这般不好么?平平静静的,安安稳稳的,我很喜欢。至于你,我寻思过了,等寻个机会,我便让你出宫去罢。”
“娘娘!”玄墨一听这话,脸上的平静顿时消散,急切唤道:“娘娘喜欢这日子奴婢没怨言,而这日子却实过着舒坦。可是娘娘想过没有,小皇子将来该怎么办?没有势力支撑,他如何能继承大统?如何能活下来?娘娘别忘记了,德妃的就快要临盆了!”
玄墨这话仿若是一根利剑,狠狠的扎进了我的胸口来。我僵硬着低下头,抿紧了唇。是啊,德妃的孩子再有月余便是该出生了罢?到时候若她生的是女孩也就罢了,可若是男孩呢?只怕那时,就是她决计不会再留着融儿碍事罢?
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就真的什么也不做,等着人家杀上门?
我苦笑,迷茫的看向玄墨:“玄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不想与人争斗,不想。我只希望过我平静的日子……”
“可是,打从你成为珍妃那一刻,你儿子成为太子那一刻,就注定要与人争斗,就注定过不了平静日子!”玄墨厉声道,声音仿若是黑夜中的惊雷,一下子将我混沌的脑袋惊醒过来。
我僵硬半晌,良久点点头:“玄墨,我明白了。我好好的想想这事情罢。不过这段时间却是是我糊涂了。”
玄墨这才松一口气,不过随即又小心翼翼问道:“那明日怎么办?”
我撇一眼桌上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抓周用的。明天,我的融儿与暖儿满一周岁了。可是直到现在,我却仍然不确定明日他们的爹爹是否回来给他们庆贺生辰。更不确定,是否能够给他们办一场热闹的抓周。
“再说罢,还是先把这东西弄好再说。明日要用的,可不能出了半点差池。”我笑了笑,继而继续挑选桌上的东西。自从那次我中毒,直到现在仍旧是没查出到底中了什么毒,我便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孩子用的东西,我每一样都得亲自检验过,才能放心。
玄墨点点头,亦是不再说话,和我专心的检查那些东西。
第二日,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虽说已经是冬天,可还没开始下雪,所以也不太冷,被太阳这么一照,倒是暖烘烘的。
我早早的便让吴京开了门等着,只可惜直到太阳下山,我仍是没等到一个人影。看着太阳一点点的往下沉,我的心亦是一点点的往下沉。直到天完全的黑了,我亦是终于完全的绝望了。商君博他果然是没记住自个孩子的生日,即便是他最疼的暖儿。
“娘娘?”玄墨上前来,担忧的开口唤了一声。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在问我该怎么办。我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对她道:“我出去走走,别跟来。等我回来,若是仍旧没人来,那咱们就开始罢。”
信步走出朱雀宫,我也不辨方向,只是随意走着。我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不过是不想呆在朱雀宫罢了。哪里的气氛太压抑,我怕我会崩溃。
然就这么走着,我却是没想到自己最后竟会到了那个地方。那个承载了我这辈子最屈辱的事情的地方——桃花林。
深秋了,桃花林的桃花自然是早就开败了,就连那桃儿叶儿也都一个不剩了。只余下光秃秃的枝桠,寂寥的站在地上,动弹不得,死寂沉默。
“商君博,我恨你。”扶着那干枯的桃树枝干,我眼前却仿佛看见的是一片粉红的花海,回到了那一夜屈辱的情形。
脸上一凉,我伸手去摸,却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竟是哭了。哭都哭我,于是我索性放声的哭出声来,恨恨的对着那一株株桃树喃喃的骂:“商君博,我恨你。恨你!你根本就是一个混蛋!”
呜呜的哭着,我无力的靠在一株桃树上,将头深深的埋在了双膝之间。哭了许久,终于是累了,我又坐了一会之后,觉得自个是该回去了。融儿暖儿,都还等着我回去给他们过周岁生日。
然一抬头,我便是楞了。清冷月辉之下,我看见商君博就站在我面前。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心里顿时一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听没听见我刚才的那些话?要知道刚才我哭的时候,说的都是骂他的话哪!若是他听见了……
我想开口问问,却又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最后索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听见了就听见了,没听见就没听见。无论如何都已经成了事实,我也改变不了了。只是——这般深夜,他在这做什么?
总不会是来看月亮的罢?我看着他,他亦是看着我,都是沉默不语。我几乎能听见风刮过树梢那种呼呼声,心中烦躁的思绪也渐渐的平静下来。仿若连月来的烦闷,都被风带走了,心中一片舒畅。
“皇上,臣妾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我起身,恭敬的对着商君博行礼,然后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