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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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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等商君博开口问,便见青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带着哭腔苦苦哀求道:“还请皇上去看看我家娘娘罢!只怕皇上再不去,我家娘娘便是熬不过去了!”

    我心中顿时一惊,错愕看着青儿,不明她为何是说出这般的话来。前几日,不都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说熬不过去了?是得了急症还是……

    扭头看向商君博,见他亦是皱眉,面色有些愕然,而愕然中却是带着一丝担忧……我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忽而心中便是凉了下去。随即嘲笑我为了他今日里温柔的感动来,看来,我今日却是太过脆弱了,竟是让他钻了空子。

    心中如此冷冷的想着,然我面上却是关切的催促道:“皇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听青儿这般说,想是事情很严重了。”

    商君博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来,扭头看我道:“那你怎么办?”那神情,仍旧是温柔细腻,仿佛不是出于一个君王之身。仿若,这一刻我们只是平凡的夫妻,过着相濡以沫的平静日子,互相关切,互相疼惜。

    然……这都是假象罢?我心中冷笑,唇上却是勾勒出温柔的笑意:“臣妾又不是小孩子,皇上担心什么?还是赶紧去看德妃姐姐罢,德妃姐姐如今怀有身孕,更是得小心才是。想来这会太后也是被惊动了,皇上还是快去罢。”

    我刻意提起太后来,言下之意便是提醒商君博——还是去罢,若是不去只怕太后又会将那罪名扣在我头上了。

    果然,提起太后,商君博便立时明白我的意思,深深看我一眼,安抚道:“放心,若是无甚么大事,朕去去便会。你先用了晚膳,不必侯着。”

    我含笑应了,亲手将他衣服整理一番,然后再送他出了朱雀宫的大门。总之,便是竭尽了一个女人最温柔的姿态,做给了商君博与青儿看。做与商君博看,自是为了让他留恋于这种“夫妻”之间平淡温馨来。而青儿——便是借由她的口,让德妃知道,商君博与我之间的“深情”来。

    商君博对我越是宠爱,德妃便越是不敢轻举妄动罢?而自然,德妃知道了,太后就知道了,不是么?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箭双雕罢?至少让人对付我之前,有些忌讳了不是?

    直到商君博走出老远,我亦是不能够收敛了那笑容。只是笑容已由最初的温柔变成冰冷。我笑,是笑商君博竟是对德妃还存了一丝的情愫。他不是要对付德妃的势力么?这般看来,却仍旧是狠不下心罢?所以,他仍旧是有弱点的罢?他仍旧是有情感的罢……

    “娘娘在笑什么?”忽而,玄墨低低的嗓音从我身边传来。

    只一扭头,我便看见了玄墨担忧的神色。当下安抚一笑,我知道我这般冷笑是吓坏了她了。摇摇头:“没笑什么,只是觉得,自古帝王多无情这话,却是错了。应当是说,自古帝王皆多情才是。想来,这后宫美人无数,哪一个却用又不是他的心头肉呢?德妃如此,他仍旧是放不下的。我只替德妃庆幸罢了,若是这一点利用得好,只怕是就能躲过一劫呢。”

    不想对于我这般的言论,玄墨却是摇头道:“娘娘却是错了,不管德妃如何利用这一点,她都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我诧异于她的肯定,看着她不解反问:“为何?”

    “其一,权势过大,已然是权倾朝野的地步。为了社稷安定,为了不让外戚干权,皇上势必会铲除她们家族的势力。其二,则是她选错了依靠的大树。她不该和太后联合一气,在这后宫中作威作福,导致积怨颇多。这么以来,不止是皇上因了太后那一层关系与她不和之外,更是让后宫妃嫔个个怨恨不已。”听着玄墨如是缓缓道来,我只觉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宫女,而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女将军。而她语气中肃杀之意,甚至让我也是不由微微一寒。

    楞了楞,随即我笑着反驳她道:“虽说你说的都对,不过我却不同意。我说的躲过一劫,不过是舍弃了权势,保全性命罢了。否则,她恐怕连姓名也都保不住。”

    玄墨低声的笑起来,颇有些嘲笑意味:“娘娘太过天真了罢?若是一个跋扈惯了的人,失去了权势依靠,再不能过那高高在上的日子,不怕她会生不如死。况且,即便是留下性命又如何?却再不可能呆在德妃的那位置上了罢?到时候,平日里得罪过的人,又岂会放过她?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再度愕然,为玄墨的分析愕然。不得不承认,她这般的分析,确实是面面俱到。以德妃的性格,若是失去权势,只怕也确实是生不如死罢?

    “可是,她还有个孩子。做了母亲的人,终归是有些改变的。说不定为了孩子,她能忍受一切也未尝不可知。”虽说她这般分析让我亦是赞同,但我绝不相信德妃是如此愚笨之人。以前跋扈,却不代表做了母亲之后仍是不会收敛。母爱,永远都是最伟大,亦是最可怕的力量。

    譬如我,不正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孩子未曾出生之前,刚知道自己怀孕之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止一次的想过应当将他们从我生命中除去。然现在我每每想起自己有那种想法,就觉得自己罪孽不堪。

    如今为了孩子,没什么是不可忍受的。而这一点,在当初看来是如何的不可思议?玄墨还未当母亲,自然是体会不到这一点的。

    所以当下轻叹一口气,对玄墨道:“继续看下去罢。未来的路还长得很,变数也都是不可知的。”

    玄墨点点头,不再反驳,只是对我道:“娘娘晚膳想吃什么?奴婢这就让御膳房做。”

    看一眼天色,我摇摇头:“懒得跑了,等会随便弄点面条吃了就成。哪里有那么金贵了?事事都要人伺候,若是将来忽而不能再过这样的日子,那我又该如何?”

    玄墨只点点头,对我这般言论已然是见怪不惊。不过又静静的陪着我站了一会之后,忽而开口道:“那个五福……”语气,竟是难得的凝重。

    “我知道,什么都不必说,任他去罢。咱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是么?”不等她说完,我便开口打断,笑着说道。然后指着那一片花圃道:“玄墨,春天快到了。咱们把这块地全部翻起来,做了菜园子罢。花花草草虽说是好看,但是却没什么实用。不如种些菜,还能吃上几顿。”

    此言一出,顿时让玄墨错愕看向我,许久才开口道:“娘娘……这恐怕不太好罢?这宫里又不是菜园子,若是咱们这般,只怕会惹了人耻笑罢?”

    面对她如此担忧,我只笑道:“管别人做甚?这是我的朱雀宫,在自个的地方,自然要自己住的舒服才是。若是太过拘谨,这哪里又像是一个家来?况且那些花盆种的花每个季节宫里都会送来,这花圃里的,又有几十在瞧?等过几日空闲了,就让五福去内务府找些栽种的工具来,咱们便开始罢。”

    说罢,也不等玄墨在说什么,便转身进屋,去看孩子。

    孩子正睡着,嬷嬷在一旁瞧着。自从玄墨来了,便是玄墨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嬷嬷便只管孩子的事情来。看得出,她很是喜欢这一双孩子。或许,这般可爱的天使,没人会不喜欢罢?这般想着,我忍不住的嘴角噙了笑意,探过头去,在两个孩子面颊上亲一口。

    “嬷嬷,真是辛苦你了。比起我这个母亲,倒是你更加累一些。”看着嬷嬷花白的发髻,我心中生出一丝愧疚来。本来嬷嬷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教导”我如何做好珍妃罢了,这会倒是被我安排成了保姆,对于这一点,我颇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本来奴婢就是皇上的乳母,带孩子经验自然是比他们丰富许多。这是皇上的长子长女,奴婢多操心也是应该的。”嬷嬷笑着摆手,看着俩个孩子如此说道。

    我立时便愣住——商君博的乳母?怎么会?!我早听说商君博是有个乳母,因为生母早早过世,便与这乳母感情格外好些。当初他一登基,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安顿他这位乳母。不仅赐下了最高的诰命夫人这称号,还在宫外赐下了一个大宅子。怎么会……

    嬷嬷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无意之中说出,这会见我这般错愕,自己亦是有些懊恼,却又是不能将话收回去,最后只好装了看孩子,避开了这尴尬来。

    她不想继续,我自然也是不会多问。只是心里却是震撼无比,没想到嬷嬷竟会是商君博的乳母。那么——既然嬷嬷是商君博派来的,那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对一双孩子的重视么?还是,对我的重视?

    反复思索这个问题,我只觉得越想越是惊愕,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到最后,只得苦笑,直到临睡之前也是未能够接受这个事实来。

    商君博这一夜,都是未曾会来。我亦是觉得心惊不已——难不成,德妃还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否则,商君博怎么会不过来?

    所以第二日一大早,我便立时的让玄墨去打听消息。而我心里总是觉着忐忑不安,感觉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甚至于昨夜一夜都未曾睡的安稳,总是不住的想德妃与嬷嬷这两件事情来。

    不多时,玄墨便回来了。一脸的凝重,看得我亦是不由自主的悬起了心来。

    “怎么了?”待得玄墨站稳,我便是立刻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她这般凝重的表情,该不会是德妃果真是如那青儿所说——熬不下去了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竟会让青儿说出这般严重的话来?

    玄墨凝重告诉我:“娘娘,只怕这事情有些蹊跷。我问过德妃宫里一个粗使的宫女,她说德妃昨日差点小产。”

    “小产?!”我一下子愣住。虽说那日看德妃有些些憔悴,可看上去身子倒也是不错的,怎么可能突然小产?虽说是差点,不过不应当有这种情况才是罢?

    玄墨忽然凑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道:“听说是被人下了药。若不是请太医请得快,只怕就保不住了……但是,那药却是来得蹊跷。如今皇上和太后正下令严查此事呢,但是查了一晚上,也是没有半点的头绪。”

    下药?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么?下意识的,我刚听见这两个字,便想起当初我怀孕之时那麝香事件来。当是我也是九死一生……至今回想当时情形,我仍旧是不由自主的便冒出一身冷汗来。

    “那德妃呢?反应如何?应当是吓坏了罢?”我叹一口气,怪不得商君博一夜都没过来了,出了这般的事情,是该查清楚的。而其中,想来也有太后的严令罢?虽说他们不和,可表面上,商君博仍旧是不得给太后面子——至少,看在那四分之一的朝政大权上。

    太后的势力,比起德妃家族的势力,只怕是只多不少。

    “是吓坏了,皇上一去,便拽着皇上的手,哭个不停。即便是后来睡着了,也死活不肯松手。所以皇上才会在那呆了一夜,直到该上朝了,这才匆忙的走了。”玄墨低声的回答,忽而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道,“娘娘,依照奴婢看来,这事情有些蹊跷。”

    这是玄墨今个第二次用这词语了,我不由得也被她的凝重感染,肃穆道:“怎么了?”第一次说时,我以为她是说德妃流产原因蹊跷。但是她如今重复第二次,我却是明白——这蹊跷,只怕说的是别的事情。

    “如何?”我挑眉反问,心里亦是被她感染,有些惴惴起来。

    “娘娘好好想想,这宫里——谁最有可能,给德妃下药,想要对付她的孩子?”玄墨叹一口气,意味深长的对我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