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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尼心疼地凝视着苏旎布满水雾的双眸,只能握紧她的柔荑,给她安慰,苏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哥,我累了,想先去休息了。”
伯尼手中一空,心里也空落了,但她的一声‘哥’一下子唤醒了他,微微一闪神,点点头。待苏旎转身离去,伯尼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放在膝盖上的手还留有她的余温,他缓缓捏紧了拳头,似乎是想抓住那最后一丝念想。
此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少爷,霍夫人来了!”一个女仆悄悄走近,声音很轻,生怕打扰了他。
伯尼扬眸转过头去,就见霍夫人已经站在了客厅,他连忙站起来,“您怎么来了?有事吗?”他对霍夫人向来是礼貌疏远的,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霍夫人还是那样的端庄高贵,见到伯尼,脸上勉强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我想见见苏旎。”
“她已经休息了。”伯尼双手插在裤兜里,如实说道,心里却是警惕了几分。
“我只想和她说几句话。”霍夫人看了眼窗外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天空,显然是不信他的话,只见她一个手势示意女仆带路,自己径直朝楼梯走去。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同情理,伯尼有些恼了,上前几步拦住霍夫人的去路,他是不会让人去打扰她的,“有什么话,你可以尽管和我说,苏旎真的休息了。”
霍夫人定定地望着伯尼的眉眼,悠悠说道:“苏旎是你三叔的女儿,现在你三叔不在了,我有义务照顾她。”
伯尼心里一跳,“你想说什么?”
“我想接苏旎回玉溪园。”霍夫人回答得很干脆。
“不行!”伯尼脱口反对,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和他抢苏旎,没想到霍夫人也会来凑热闹。
霍夫人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为什么不行?你们整天这样形影不离的在一起,你叫别人怎么看?你不知道女孩子最注重名节的吗。”
“名节?苏旎的名节恐怕早就让霍麟飞给毁了。”伯尼这会儿子是真的有些恼了,霍夫人居然给他讲‘名节’。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大哥和苏旎是两情相悦,你怎么能这样说麟飞?而且我相信他们现在只是暂时的分开,等麟飞眼睛一好,他们很快就又会在一起的。”霍夫人有些不明就里。
闻言,伯尼是震惊了,“他们怎么还能在一起?你们叫苏旎如何自处?”
“其实苏旎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如果她不是宁家的人那就更完美了,等你哥眼睛好了,我会为他们准备婚事的,不再干涉他们。”霍夫人微微一垂眉。
“你是说让大哥跟苏旎结婚?”伯尼质疑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他真的是疑惑不解,他们怎么能结婚呢?
霍夫人深深点点头,有些歉疚地说道:“以前我可能是想的太多,现在我只要你们都平平安安的就好,只要真心相爱,你们和谁在一起都好,我都不想再干涉了。”
“那也不能让大哥跟苏旎在一起啊,我们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吗?”伯尼急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霍夫人微微一愣,“原来你还不知道?你三叔的确是你爷爷收养的儿子,当年虽说你爷爷对你三叔的妈妈有爱慕之心,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是你爷爷不想看到你三叔成为孤儿才收养的他。”
伯尼苦涩地摇摇头,自嘲地一笑,谣言就是谣言,还真是害人匪浅那,“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你知道这段日子苏旎有多痛苦吗?”他胸中翻涌着滚滚怒气,大声质问着。
“我以为你们应该早知道了。”霍夫人有些不解了。
伯尼五脏六腑里都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他百感交集地一步步走上二楼,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左边的余光里多出一抹淡蓝,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伯尼警惕地转过头去,呵斥道:“谁?”却不想看到的是一脸苍白的苏旎。
苏旎刚刚本是想休息的,可是上了楼就忽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甚至忘了自己的房间是哪一个,正当她彷徨之际,却听到了霍夫人的声音,她想不清楚既然霍麟飞和她没有那线血缘关系,霍麟飞为何还要避她不见。
“苏旎?你怎么站在这里?”不是说要休息的吗?她的房间在三楼,怎么这会儿还在二楼发呆?
“我想见见霍麟飞。”苏旎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伯尼了然地一挑眉,想必刚才和霍夫人的谈话她已经听到了,他笑得苦涩,怔怔的点点头,嘴里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带苏旎上了快艇,不一会儿就到了玉溪园,偌大的园子冷冷清清,说是生日宴会,霍夫人其实也没请什么人,都是长辈至亲自发前来的,霍家本来就人丁不旺,苏杨又去了英国留学,少了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年,玉溪园就更显空旷寂寥了。
管家将二人引致别墅后的花园里,宴会已经开始,巨大的长方形餐桌周围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人,都是霍家的至亲,苏旎大多都不认识。看到伯尼和苏旎来了,霍夫人很高兴,难得露出了笑脸,连忙招呼二人坐下,叫女仆新添了餐具,还热情地将苏旎介绍给了众人。那么多探究的目光从不同的方向齐刷刷地袭来,苏旎着实感到有些不自在,她讪讪笑着朝众人点点头,便在霍夫人安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抬眸,发现自己对面竟是霍麟飞!他的双眼像是能看见似的,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幽黯的深眸里仿佛蓄积着某种魔力,想要将她深深吸纳进去似的。苏旎像是被他施了魔法,怔怔的迎着他的目光,不退缩。
霍麟飞知道苏旎会来的,他既希望见到她又怕见到她,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就连用餐都需要人帮忙,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他心里其实是恐惧的,他怕她会同情他,他不情愿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能,他怕得到她的怜悯。
女仆端来多汁美味的上好牛排,正要放在霍麟飞面前,一旁的张崎韫连忙接过去,对女仆说道:“先给我吧。”女仆会意地点点头。
霍麟飞闻到一阵牛排的香味,沉声命令道:“放下!”
张崎韫怔怔的,怀疑自己听错了,以往都是他将牛排切好再送到霍麟飞面前,今天怎么就不一样了呢?但看到霍麟飞阴沉的脸,瞬间明白了什么,只好照做。
霍麟飞双眼无神,两手摸索着拿起餐盘边的银质刀叉,准备自己切牛排,张崎韫见状连忙凑上前小声请示到:“霍先生,还是让我帮你吧?”他实在不愿意看到那么强悍的一个男人在众人面前出糗,尤其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那得多伤自尊啊。
闻言,霍麟飞的脸立刻又阴沉了几分,他隐忍着怒气,“闭嘴!”他倒不是在生张崎韫的气,而是在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连吃个饭都得要人帮忙,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如同废人一般,尤其是在她面前,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如此无奈的一天,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人中之龙,很强大,几乎无所不能,他能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呵护她,给她安定,给她疼爱,可是现在。。。。。.
“啪”的一声,响声不是很大,可是餐桌上所有的人都小小震惊了一下,纷纷抬头朝声源处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霍麟飞紧绷着脸,歉疚地朝众人说道:“各位叔爷长辈,晚辈身体有所不适,想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孩子!”一位白胡须的老人慈爱的点点头,他是霍麟飞最小的叔爷,中年丧子,平常最喜爱霍麟飞这个孙儿了。
霍麟飞感激地朝老人一点头,便抬手示意张崎韫离开了。
霍夫人也歉疚地朝老人笑笑,“我去看看他!”见老人点头,霍夫人才朝远去的霍麟飞追去。
苏旎怔怔的望着张崎韫推着霍麟飞远去的背影,她知道他是怎么了,刚才的事情她都看到了,他切牛排的时候,刀子不小心划到了叉子上,于是他有些狼狈地将刀叉拍在了餐桌上,像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心里怎么会好受呢。他所有的伤,他所有的痛,她统统都懂,而且还深有体会。现在的她比他又能好得了哪去呢?她真的不介意他的眼睛是否能看得见,她只希望他能除去心里的魔,每天都开开心心,像从前一样充满自信,充满活力。
出于礼貌,苏旎和伯尼都不能在宴会中途离开,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正式与各位长辈见面相认,而伯尼情况也和她差不多,这也是他醒来第一次和长辈们相聚,长辈们都很慈祥亲切,对苏旎是嘘寒问暖,关心无微不至,让苏旎体会到了久违的亲情,都说富家有钱人的亲情是冷漠的,然而霍家人带给苏旎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