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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梦真的打算什么都不做么?”小兰紧抱着石柱以免自己被卷进狂风的旋窝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亚梦茫然无助的站在原地,狂风如利刃般割裂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血液点点落地,女生却毫无痛的感觉。
“若是你无法将龙神带回来,那么就杀了他,为了天下苍生,杀掉他。”染晴的话突然钻进了亚梦的心里,女生几乎要抱着头尖叫起来,为什么要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为什么要让她血刃自己的召唤兽?
“亚梦,你不是答应过染晴会长的么?这是为了天下苍生!”戴亚的声音在亚梦的耳边的响起,“他是不能不死的,因为,尹诺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
突然之间亚梦脑海中空茫一片,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含着泪光的琥珀色眼眸向四周望去,垂死挣扎的斯贤,遍地伏倒的尸体,还有等在会场之外的那些人呀,若这一场争斗再不结束,整个世界都将不会再有安宁。
为了这个世界,尹诺必须死……金色的弯弓幻化在亚梦的手里,少女勾起弓弦,皙白的手指曾经演奏过短笛,曾经抚摸上幼龙光滑的甲胄,只是在这个时候,她的弓箭对准了尹诺。亚梦的手指在颤抖,如同内心的动摇。
忽然,戴亚的手指覆盖在了亚梦的手上,她看到橙色的甜心给自己一个安定的笑容,“不要担心,我们在你的身边。”
戴亚的目光往窗外的一处望去,在同一时刻里,浮岚岛的圣母像中突然飞出一道淡粉色的光束飞往落花洋的彼岸,染晴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从她翡翠色的眼眸里,一滴泪划过脸盘。
戴亚的全身被橙色的光芒包围起来,亚梦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在自己的其他甜心的身上也起过这样的变化,一片,又一片的羽翼从戴亚的背上展开。当重新进化的甜心融入亚梦的身体里的时候,奇异的感觉顿时占据了亚梦的思维。
她好像在沉睡了很久之后被唤醒,像卵一样包裹着亚梦的的羽翼逐渐展开,一片,两片……十二片的羽翼在黑暗的宇宙中渐渐散发着自己独有的光芒。
从脚底吹拂而过的风吹起亚梦粉色的衣裙,她的眼眸变作了琉璃的质感,仿佛这双眼睛被圣水清洗过,流露出了悲天悯人的神色。
埃米尔很快感觉到了四周的不对劲,从那个粉发女孩身上所散发而出的气息几乎掩盖过了龙神的威严,而出现在她背后的十二片羽翼更是令人触目惊心。“……这,这是……”埃米尔难以置信的惊呼,话到一半,连他自己都不敢说出这十二片的羽翼代表的是什么。
曾经在遥远的天神时代里有过一个种族,继承创世母亲的血液,拥有毁天灭地之能,受创世之神永恒的庇佑,并保管着梦笙最大的秘密“创世纪之书”。
受祝福于身的,得天独厚的种族却最终被其他八族歼灭,永远的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翼神一族,身负十二翼,不受神威之束缚,超越日月星辰……
埃米尔踉跄跪地,呆滞着望着亚梦身上的光华覆盖整片的视野。
“尹诺。”随着一声来自天际的呼唤,龙神茫然的抬起头来,弓已经拉满,亚梦松开手的刹那,金色的箭如龙卷的长风,令世间的万物都褪去了颜色,充斥着翼神之力的箭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箭,这一箭是一道光,是盛开的花朵,是一段宁静岁月的时光,它穿过了季节的变换,岁月的交替,携带着神的光彩没入尹诺的胸口。
为了天下的苍生,她只能杀了他,而这也许才是对尹诺最大的仁慈的。
箭穿透尹诺身躯的刹那,银发男孩的眼眸里忽然绽放出无限的光彩,第一次他空茫的眼眸里有了感情。“亚梦……”尹诺向亚梦张开手,可是自己的身体却被箭的力道逼得往后飞去,男孩仿佛深秋最后的一片枯叶,飞落向大地。
十二片的羽翼在空中轻轻震动,亚梦的双手抱住了坠落的尹诺,她的眼睛像破冰的泉眼,泪水不间断的落下,“尹诺……对不起……对不起。”亚梦把尹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她拥抱着男孩,不断道歉。
亚梦抱着尹诺坐在雕满百合花束的横梁上,月色垂照下来倾泻在亚梦的脸上,她此刻满面的悲伤与泪痕,可是在月的光芒与十二翼的映衬之下,少女此刻呈现出的确实一种令人惊叹的美丽。她抱着尹诺,仿佛圣母拥抱着死去的圣子向天父哭诉一般,这样的美丽令人心痛,令人不忍亵渎。
尹诺被箭洞穿的胸口没有血液涌出,他的银甲,他的肌肤都在这一箭之下逐渐溃散。男孩的红眸里清明一片,亚梦的泪水落尽他的眼瞳里,尹诺眨了眨的眼睛,又不转睛的望着亚梦的容颜,望着她身后的十二片羽翼,忽然男孩仿佛要抓住什么一般,向亚梦伸出手:“妈妈……不要离开我……”男孩的叫喊涵盖着深沉的依恋,他拥抱住亚梦的脸难过的哭泣,曾经奔驰于星轨上的神之兵器兽像孩子一般的喃喃着;“不要再让我留在星辰上,我不要孤独的……”
他从亚梦身上感受到的是创世神的温暖,是母亲曾经留给他的温暖,可是在遥远的过去里,母亲已经离开,而他寂寞的在星辰的轨道上奔驰。
“尹诺你不是孤独的。”亚梦说着,哭声也逐渐大起来。
“妈妈……”银发的男孩眼眸已经失去了光彩,灰败的颜色将他猩红的眼眸覆盖上薄薄的寒冰。
亚梦心仿佛像被一只手刺破,拽紧,她疼的弯下腰,已经发麻的手覆盖上了尹诺的双眸,“你不是孤独的……有我在呢。”喉咙里哽咽着酸涩,大片大片的眼泪落下,亚梦的视线已经花了。她杀了尹诺,无法解脱的痛苦在亚梦的胸腔里蔓延,可是她依旧要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尹诺说道:“睡吧,尹诺,当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定会看到温暖而纯净的世界。”
被遮住双眸的孩子微微地露出笑容,笑容的颜色越来越淡,在他嘴角残留着的温暖也被吹散了。而亚梦望着怀中孩子,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黯淡,越来越透明,微风暖暖的吹过,他的身体化作尘埃,被风这么一吹,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在硝烟过后,黛西走进会场里,环视着断井残垣的建筑,心中的叹息还未落下,云裳撞开黛西的身体,冲了进来,当她看着只有亚梦一人的会场时,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爸爸……”云裳呼唤着早已经消失的人,“爸爸,你不会丢下我们的……你不会的……”突然之间,云裳脑中的弦砰的一声断裂了,无助绝望的痛楚从她的眼眸下翻涌了出来。她不知所措地仓惶后退,目光撞上了黛西无言的面容。
多年以前,她的父亲将她送入暹月的王国,对她给予了厚望,她始终都认为这是父亲对她的好。她的父亲把她送往浮岚岛,让她去奋斗,她依旧认为这是父亲对她的爱,却始终没有注意到,自己最终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而现在,龙神被诛,棋子也就被抛弃。
“云裳!”黛西看到云裳向殿外跑去,女生的裙裾翻飞,一如当时皇家花园的午后翩跹而舞的蝴蝶。
云裳奔跑着,脑海中所出现的场景没有了父亲的面容,没有了暹月王庭中灰暗的日子,那些鲜活而充满欢笑的画面都是在浣羽湖畔的白楼……紫沫从公文里抬起头来,目光如水的对她微笑;布兰修将刚泡好的红茶端到她的面前,俏皮地轻声道,“是从校长的办公室里借来的祁门红茶哟~”;而在自己走神的时候,星祭又偷走了自己的抹茶蛋糕,布兰修冲上去掐住了星祭的脖子使劲摇晃,“啊啊————你快把云裳部长的蛋糕吐出来!”
最后的一幕,冬日的雪夜下,三盏灯花园里的酒酿桂花汤圆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皆雨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仿佛醉了一般在她的耳边喃喃着“云裳,大家能全部在一起,真好。”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当金色的晨光撕破了黑夜,照亮了茫茫沙漠的时候,所有的纷争也都归于了安定。云裳提着裙摆踏上了王宫的高台,心脏的脉动不断往云裳的身体里传递着温暖,她低头遥远着苍茫的世界,口中轻轻叹了一声:“落幕了。”
她身影从高台之上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