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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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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元心想,这终究是要问到关键的地方。他心里虽然焦急,左右盘算,面上却不露声色。龙谦说完之后,便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蓝元回答。蓝元想了一会儿过后,便不好意思笑道,这和记药铺里的账簿确实是没有归档,只因我心里急着这事,便想把这些账簿带回家仔细观看,欲待早些将这和记药铺之事查点清楚,处理停当,没想到仓促之下,竟然忘记先将这些账簿在衙门之中归档,然后再取出来观看。弟原本是在这和记药铺里搜查之时,便将找出的这些和记药铺里的账簿打包背在自己的后背,因不放心这属下之人归置,怕他们办事马虎,乱拿乱放,一旦后面弟看时却一时寻找不到,后来就未曾将这些账簿放下。从衙门回来的时候,情急之下,竟也一直没有卸下自己后背背着的账簿,一直我将这些账簿背回家中之后,却才发现。兄现时既问起这事,弟方悟如此草草行事,当误大事。眼下幸亏兄追查及时,能让弟有补阙的机会,待弟进去取出那几本和记药铺里的账簿,劳兄带走送回衙门,也好让那些同僚看看,免得后面说我蓝元不按规制,私自夹带公件归家。

    龙谦听到蓝元如此述说,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休怪愚兄迂腐,情理不通,但是各司均定有律制,规矩是一定要守的。既然蓝兄弟将这和记药铺之中的账本带回了家中,原是无心之举,休要理那些穷酸学究,穷理追真。你且将这和记药铺的账簿,取出让愚兄一观,免得明日那些学究谓我公私不分,处处对世交之友网开一面。

    蓝元听到龙谦此言,忙点头称是,口中说道,兄管理北衙,秉公处理原是应该的,休要因弟是小错而让这群腐儒啰嗦。兄暂且留步,容弟进去将这和记药铺的账簿取出。龙谦听言点头,蓝元便转身进府中而去。

    进府之后,蓝元径向那蓝瑛书房之中而去。蓝瑛书房之中,蓝元看到蓝瑛正在撕那自己从和记药铺背回来的那些账簿。蓝元看到父亲此番作为,心中大惊,忙上前制止父亲,并问道,父亲这是为何?现时这龙谦正在外间等我将这些账簿交出,父亲若是现时将这些账簿销毁一空,孩儿如何将向龙谦交差。蓝瑛停下手中的动作对蓝元说道,眼下这些和记药铺里的账簿,有许多重要的需要我们留下下。蓝元诧异地对蓝瑛问道,虽然时间仓促,可凭父亲的记忆力,记下这区区几本账簿当不是难事。待父亲将军些账簿记牢之后,孩儿便将这些账簿拿出府外交给龙谦带走。这账簿之中的信息,到时不都尽在父亲的脑海之中吗?蓝瑛听蓝元如此一说,不觉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原来不知。想凭我这记忆,将这几本账簿记在脑海之中,当不在话下。但是这些账簿之中的太多信息,不能让龙谦等人看到。若是让龙谦知晓这账簿之中有大量的木香、硼砂、焰硝、甘草、沉香、雄黄、辰砂等各种定心丸配伍之草药,他必对这和记药铺近年的买卖一查究竟,到时再沿着这线索一并查下,当查到这和记药铺背后的真正主人。今天下午侯爷已买书与我,令我务必与这和记药铺鼎力合作,想必这和记药铺其后的真正主人,已是知晓这京城之中的变故,他见这和记药铺站台的张老板与胡太医均身陷囹圄,便想搭救,故就暂时放弃了与侯爷的旧恶前嫌,现在愿意和侯爷通力合作。既然这和记药铺愿意与我与侯爷合作,那现时这和记药铺便是我们的盟友,那眼下之事,保住这和记药铺便是头等大事。现在这龙谦催要这和记药铺中的账簿,在这时间如此仓促之下,我一时想不出更好应对龙谦查询的办法,无法对龙谦进行敷衍,只好暂时将这账簿之中几处重要的部分全都撕下来,令这龙谦查看之时,发现不出这账簿有何异常。蓝元听到父亲如此打算,便忧心忡忡地皱眉说道,龙谦何等人物。父亲便让我现时将这些稀碎的和记药铺的账簿交出与他,他看后心里会更加怀疑我父子二人和记药铺之事别有用心。蓝瑛听蓝元有如此担心的想法,便对他说道,这个无妨。龙谦若是问起这和记药铺的账簿为何如此稀烂,而且有几页已是丢失。你便直接回复他说,在和记药铺搜查之是地,这和记药铺里的伙计极度不配合,有几人欲要毁了这几本账簿,幸亏你发现的及时,才制止了这和记药铺里的伙计欲要毁坏这这账簿之事。如此你便可将这账本稀烂之事尽皆推向那和记药铺里的伙计,让这龙谦虽觉有所不妥,却又察无实凭,无法将账簿之事怪罪到你的身上。蓝元虽觉父亲此言大有不妥,可眼见这和记药铺里的账簿已是毁坏不能复原,只得由了父亲,不再追问。蓝瑛见蓝元不再反对,便索性将这和记药铺里的几本账簿,无端地又撕碎撕残了了一些,造成这些账簿因人相互争抢撕扯而致粉碎破损的假象。

    待蓝瑛在书房之中将这些账簿处理妥当,蓝元方拿着这几本残破不全的和记药铺的账簿惴惴不安地出了府门。龙谦乃是站在马边,微笑地看着蓝元向他走来。蓝元走到龙谦面前,先是看了看书中的这几本稀烂的账簿,然后又抬头略显歉意地对龙谦说道,实在是对不住应逊兄,这些账簿在弟搜查这和记药铺里的柜台之时找到,这帐房先生彼时尚在柜台之中,见我们要取走这些账簿,欲待不给,兄弟无法,只好令人进柜台之内硬取,不想这帐房先生态度变硬,不但不将这些账簿交出来,反而意欲毁了这些账簿。兄弟属下之人见这账房先生欲要撕毁账簿,便急忙上前抢夺,没想到这账房先生竟是个不顾生死的主,兄弟属下之人上面夺取账簿之时,这账房先生便对兄弟伸出来的手掌一通乱咬,待兄弟属下之人疼痛不过,松手放开这些账簿之时,这账房先生,又是对这账簿一顿狂撕,撕下的这账簿册页碎片,这帐房先生竟然揉巴揉巴,一口气生生吞下了肚子里而去。我在远处看见,心下吃惊这帐房先生为何如此?几番思量,方猜想这几本账簿当不是一般之物,否则这帐房先生为何不避生死,定要毁掉这几本账簿?兄弟想到此处,便忙奔上前去,同兄弟属下之人一道欲制止这账房先生不让他毁掉这些账簿。这账房先生却是不管,撞死抵抗,几番与我二人争斗。兄弟同属下之人同这帐房先生几番较量之下,终于从这帐房先生的手中,夺下这几本账簿,无奈这账簿虽是被我夺得,却被这账房先生争抢之中几番撕咬之下,这账簿竟毁坏遗失多处,也不知遗失毁坏的账目册页对核对这和记药铺进出账目及药料进出库存等有没有影响。当下这些账簿虽是被兄弟我自和记药铺带回家中,却还没不得及观看,现时便交由应逊兄带回,劳烦明日再将这些账簿交还衙门登记造册。

    龙谦看了看眼前这蓝元刚刚捧出的那些稀烂的账簿,并不觉得吃惊意外。他只是微微一笑对蓝元说道,这种损坏证物之事,也是犯人濒危之时,作出自然的反应,原也没什么意外。想一账房先生,定对这几年之间于账簿之中细心的记录认作心血之作,现竟被衙门之人取走,再无赎回之可能,他自然不肯,宁肯亲手毁掉也不能让自己心血之作易他人之手。这种心理我等是可以理解的。现今这和记药铺里搜查出的账簿既然在你的手中,我又亦是知道这和记药铺之中确有这几本账簿,也再无别的理论。既然我已知晓和记药铺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又看到账簿亦在,便没什么大碍了。这和记药铺一事,就由蓝兄弟自行处置,这些搜查得来的账簿,我就不再经手过目了,劳烦兄弟自行归置好,明日记得带回衙门归档便可。夜已深沉,愚兄这里就告辞了。说罢龙谦也不接蓝元手中的账簿,自顾片身上马,拨转马头,又对蓝元微微颔首,便打马离蓝府而去。

    望着黑暗之中打马远去的龙谦,惊讶之余,蓝元捧着那几本破碎的和记药铺账簿,怅然地站立在自己的家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