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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厚看到这里,暗暗心惊,心想这货架之上若全是上好品质的人参,以京城现在的市价十两银子一钱来算,一根上好人参就需百两银子,按这里面的货架之上留下的人参须根估算,这间库房之中当存有数百株人参,按此算来,就这区区一个货架,所存放人参便价值数万两银子。龙厚扳了扳手指,不由地咽了口口水,心想这和记药铺好大的买卖,这人参虽是珍贵,但各州郡富人毕竟没有京城众多,一般穷苦百姓之家,哪里用得起人参入药,故人参的价格在各州均是参差不齐,且存量不多,惟有京城用量巨大,价格最高。这和记药铺,竟将全国各地收购来的人参,全都存放在这京城之中。龙厚暗暗摇头,心说这蓝元带士兵这么一查封,这和记药铺,偌大的买卖,怕是不知有多少达官富人受到损坏。龙厚见便宜的屋里除货架之外,再无存放别物,就把目光转向窗户。窗户敞开着,外间的风吹了进来,带着树林里的气息。窗户下端朝外延伸了一方窗台,窗台之上有许多的鸟屎,灰一堆,黄一堆地堆满了上面,想是鸟儿飞累了,经常停在这里歇息。龙厚走近窗户,想看看窗外都能看到些什么。窗外却也没有什么,只有一群鸟儿在窗外的天空之上盘旋,有布谷,有鸽子,还有麻雀,那些鸽子偶尔咕咕几声。龙厚索性推开了窗户,探出头去细看一气,终究也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便欲关闭窗户。他刚将窗栅拉上,忽然看见那堆满鸟屎的窗台之上,夹杂着几粒玉米和麦粒,不仔细察看,根本发现不出来。龙厚心想,这些食物莫不是鸟儿衔在窗台上,没有吃尽,故落在这里了。他正想掩了窗户,忽然想到,这个季节玉米和麦子还没成熟,这些玉米和麦子是怎么存放在窗台之上的?难不成是去年的玉米和麦子吗?龙厚边想边朝窗台上细细看去,只见不知哪里吹来的一团鸽子身上的绒毛,在窗台上随风翻滚,从窗台的一头翻滚到另一头。龙厚蹙紧了眉毛,久久地注视着这个窗台。
蓝元策马押着一众马车,回到北衙。待将和记药铺里的草药草草入了库,又将药铺里的一干伙计押到大牢,听候审问。蓝元忙完公务,方才腾身来到了密室。密室之外,张骠正守候在外面,他见蓝元到来,忙上前施礼。蓝元点点头询问张骠可有什么异样。张骠说道,一切正常,这三人想是昨晚过于疲倦,现时睡得死死的。蓝元听张骠如此说,也是点点头,说道,把董老板叫到另一处,我有话讲。张骠得令,便了密室,将董威领了出来。蓝元早在另一审问犯人的房间里等候,看到张骠将董威领了进来,便对张骠说道,你且出去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张骠道了诺,便出到外间看守。
室中只余蓝元和董威二人。董威问道,今早托蓝将军打听的事,可打听得仔细?蓝元点头说道,为这事我还亲自去了太傅府一趟。我假借皇上捎药一事正好去了太傅府,只见太傅府满府上下,只有十几个老少妇孺。我想太傅府怎会这般寒酸,即使用不了许多家人,也不能全使唤些老老少少的人,如此别说看家护院,即便重一些的家务活儿,这一干人恐怕都干不了。于是我便在等待主人之时,和太傅府的一老家人闲聊,我问了半天,方天知道,原来这卢畏接到大将军府的通报,谓大将军府人手短缺,不能护卫太傅,故为防万无一失,便将太傅府中一干年轻力装的男家人,尽数调到大将军府中去充当人手,全心护卫太傅。董威听完蓝元这番言论,也是点点头说道,大将军府众人与在定水桥上一役,想必精锐俱失,人手短缺是必然的,然则大将军府为何不从京城守卫之中调兵呢?蓝元笑道,那龙谦骄傲自大,前者陈朝播乱之际,他便将府中精兵,调于守城,失之大半。此番又谓之士兵乃国之所用,不可私自调用,便谢绝皇上调度人手。那大将军又自命清高,谓自己府中之兵,足于御敌,怎可叫人支援,丢了颜面。董威听蓝元这样一说,心中窃喜,笑道,如此,我方有机会雪耻。不过太傅在朝中多年,经历过太多的腥风血雨,亦是只老狐狸,前番竟然逃过了我多年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可见太傅极不容易对付。将军虽进府亲见一番,也不可掉以轻心,须知那卢畏亦是人杰,若是在他布置之下,这太傅府表面松散,实则暗藏警戒,外人轻易看不出来,也未可知。蓝元表情严肃地说道,董老板太小看我蓝某了。蓝某虽是不才,也是官宦子弟,幼时便常习文韬武略,行兵布阵,也不在话下,月前临阵对敌,几番阵前杀敌,也多殄灭这群虎豹奸徒。量太傅府卢畏一区区文人,他之若有计谋,量也瞒不过我蓝某这双眼睛。这卢畏先时处理国事殚精竭虑,多有忧思,精力损耗太甚,便有病缠绵在身,因前番朝廷多事之秋,故卢畏带病上朝,处理公务,故积劳成疾,渐有不支。此番太傅有事,皇上便命卢畏只在家静养,孝顺太傅,无皇上喻命不可离府。卢畏奉命,自昨天之日起,便只能居于家中。今天清早我去太傅府之时,便听太傅家人说道,卢畏昨晚行动不慎,跌倒在家,伤了膝盖,故行动不便,虽是时辰到了辰时,仍未醒来。我到之后,家人便匆匆进去请了卢畏。我又拿话引诱太傅府的老家人,欲待打听太傅现时何处。那老家人摇头说道,“也真正让蓝将军笑话,我们太傅这不在家一日,我们家少爷便不愿早起,还是须得太傅早些儿回来,再管教管教才是。”我们正自说话,那去请卢畏的老仆人又折转回来,来了厅上便对我笑道,“让将军久等,不想我家少爷起来是早起来了,原来是早饭未用便在院子里同丫头们打起了枇杷来着了。我现时已禀告过了少爷,少爷更衣之后便出来与将军相见,请将军稍安勿躁。”我听到这里,也只便是笑笑。若以上这二位太傅府的老家人所言为真,这太傅若是仍在太傅府之中,这卢畏作为儿子,怎可行如此放肆之事?想我蓝某少年之时也常受太傅教诲,太傅之严厉,世所罕见,这卢畏应是平日被太傅管教太来,性情尝受压抑,不能恣肆,一旦太傅不在,这卢畏便似脱笼之鸟,翩翩翱翔,不受拘束,便现出了真性情。此番种种,故蓝某断言,这太傅绝无可能藏身太傅府之可能。卢畏将全府上下之年轻力壮者尽调到大将军府中供其使用,也并非声东击西。董威听蓝元说了半晌,因毕竟不是自己进了太傅府中侦查了一遍,故细思了半天,也未发觉任何不妥,便说道,既是蓝将军亲自跑了一趟,我董某便彻底放心了。只是现时这胡太医和张老板留置不得,为免夜长梦多,不知蓝将军做何打算,欲要如何处置这二人?蓝元见这董威杀胡太医之心不死,不觉皱眉说道,胡太医二人已答应帮你一起对付太傅,难不成多个帮手不好吗?你为何至今仍对其放心不下,欲要杀之而后快?董威叹道,我非不需要帮手,但惟恐此二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者外间传闻,这胡太医之女,已是许配给了龙大将军家的第二个儿子,蓝将军将其父与张老板二人留在这密室之中不放,胡太医之女,若是其见父一昼夜未归,情急之下,跑去大将军府求救,只怕那时龙大将军会寻蓝将军的麻烦。故我为将军计之,不如早做打算,免得情势危急之时,行不得已之手段。蓝元听董威说完,低头想了许久,后乃对董威说道,就依你计,我来细细斟酌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