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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畏沉思半晌,却是无计脱身,心说此时若是不逊在此便好,他心思不似常人,每遇刁难,常会有一些平常之人难以想象的方法来应对。想到龙谦,卢畏忽有一些奇特的念头,心说若是自己便是龙谦,此刻当作何解?想到这里,卢畏抬起头来对那女子笑道,小姐果然见识超群,卢畏自叹弗如。既小姐生于官宦人家,又知书达礼,蒙小姐错爱,对卢畏青睐有加,若是卢畏现时同意,想必日后再禀告家父,家父亦不会反对。不如小姐先将家中长辈请出,容卢畏与之相见,若是小姐家中的长辈不嫌弃卢畏,愿意将小姐许配卢畏,卢畏便斗胆作主,应了这门亲事,您看如何?卢畏对了那名女子说出这一番话后,心中暗叫惭愧,想不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对一女流之辈以假言蒙蔽。但是羞愧之心稍纵即逝,卢畏心说现时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她与我百般纠缠,自己百般推诿亦是应付不过,不如先应了这名女子,先让这名女子将家人叫到跟前然后自己再作解释。
谁知那名女子听完卢畏这番言语,又是哈哈大笑,以纤纤玉指指向卢畏说道,此非你这汉子肺腑之言,倒是像我家中那大兄弟口中所说。我那兄弟遇事不按常理,每遇人责难便能举重若轻从容应对,让责难之人攻击之力化为无形,责难他的人虽都知道他是有意转嫁了问题,却还是被他装作诚恳的样子将责难之人继续攻击的地方堵住,不觉被他绕到他的圈套里。你刚才这番言语,从你口中说出,便似我那弟弟,没脸没皮,没羞没臊,却也让责难之人无计可施。我若答应了你,让你见过家人,你到那时便说既是相见了,容你回去禀告父亲,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择个吉日,八抬大娇前来迎娶与我云云。
卢畏被这名女子反问,不觉怔住,问道,小姐是如何知道卢畏这般打算?说完卢畏便自懊恼,心谓自己自幼一心只读圣贤书,堂堂正正地想做个谦谦君子,从未想有朝一日要与人相骗的地步。原本想说一两句谎话,只是为了脱身思得的权宜之计,可此刻被眼前这名女子这么一说,自己也感到为何会有这种以骗取利的想法,这种想法原本自己便唾弃厌恶地,此时被人指着鼻子骂将过来,便觉自己像是被人当着众人的面强扒了衣服,顿时斯文扫地,无颜见人。
那女子见卢畏不待追问,便先是承认了,不禁笑弯了腰,止住笑声之后,她又说道,自小儿玩到大,原本就知道你便是这等模样。想你如此诚恳之人,怎能斗得过小人。须知君子不能对小人动坏心思,原本就是因为君子有道德之心,每有损人之心,事先未发,君子便面有忧戚之色,谓之损己利人,必毁坏自己的德行。故小人观之君子脸色,便知其可。因损人利己之事于小人而言,实是轻车熟路,实施其来也犹如闲庭信步,因心中无道德之念,脸上亦无羞愧之色。你适才说出这番话来,未及说完,脸色便通红如潮,额角渗出密汗,显然是欲待损人,而良心自谴之状。以我对你观之,便知你现时心中揣着主意,口中而言其他,说出来的话便是言不由衷,欺骗之言。
卢畏惊讶之余,对眼前女子更是敬佩有加。口中只得如实说道,卢畏原本不善谎言,适才对小姐所言本是言不由衷,请小姐不要当真,还望恕罪恕罪。卢畏只想快快离开此地,回至家中,如蒙小姐网开一面,此刻还请放了卢畏。卢畏改日定当登门拜访,一来谢罪,二来拜见小姐父母。想小姐这般见识非凡,父母必不是平常之人,卢畏心生仰慕,定是要当面请教的。
那名女子又是盈盈点头笑道,这便是你,说了些大实话。但是你一旦一本正经地说起实话,我便甚觉无趣,就不想再玩下去了。那女子说完这话,脸上便现落寞之情。
卢畏讶然开口说道,小姐这番场景,像极了卢畏的一位故人。我的那位故人,喜怒无常,也似小姐这般刁蛮任意,行事放纵恣意,不徇常情,每每让我捉摸不透。卢畏每次与这位故人相处,便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爱恨相加,却又欲罢不能。便是小姐口中的那位兄弟,亦像极了我这位故人的兄弟。说到这里,卢畏面有无奈悲戚之色,他低头沉思一会儿,忽然又似想明白了什么似地,便抬头又惊喜地问那女子,适才听小姐话里话外,似乎对卢畏甚是相熟,莫非你我之间,原本便是故交么?卢畏这边一时糊涂,竟想不出来,我们在哪里见过,还请小姐不吝赐教,告知卢畏一二。
那名女子见卢畏低头回忆之际,脸上的狡黠之色忽然变得柔和溺爱,不觉看着卢畏,变得痴了。待卢畏忽然抬头相问,她不及回答,便又笑着相问卢畏,小女子甚是好奇,天下间竟有与我如此相似之人么?不知你的那位故交现居何处,是男是女。你口中所说的捉摸不透,爱恨相加,所指何事?
卢畏见那女子提到自己的这位故交,便忘记了自己刚提的问题,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低头陷入了沉思回忆之中。此时的时间也许很短,卢畏只是在心中将儿时的回忆过了一遍,那一段段回忆,此时就像一张张画面,快速闪过了他的脑海心间。卢畏对这脑海之中过了千万遍的画面太过熟练,此刻每一张画面闪过的人的脸面,竟不知为何竟和眼前的这名女子的脸庞重叠起来。脑海中闪过无数个这样的重叠的画面,卢畏此刻竟没感觉到违和不妥之处。卢畏便觉愤怒,不知为何此刻竟分了心。他愤怒的是原本的那份心中的虔诚此刻在这名女子面前,忽然起了杂念。他中断了自己的回忆,抬起头下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说到,我所说的这位故人,与我已是十年未见了。若是相见,以她的年龄,当与小姐相当,身段容貌也应相似。
那位女子仿佛对卢畏口中所说的这位故人十分的有兴趣,她见卢畏对这位故人只是略提一二,便欲放过,更是来了精神,便又对卢畏继续问道,听你这般说来,想来你的这位故交便也是女儿身,若是十年前你与她未有分离,不知现时可愿娶她?似你这般对她想念,却又无计可施的样子,莫非这位小姐已嫁作他人妇?但以你现时的尊贵地位,这位小姐何德何能敢弃你而去,偏偏相中他人?
卢畏见这女子对心中之人有了世俗偏见,便觉不悦,苦笑着口中说道,人世间之事,甚难预料。就如小姐所说,我的这位故人当嫁作人妇,其人必是她心仪之人,然事实未必如此,我的这位故人及笄之年,便深负使命,远嫁他乡。而我卢畏,若非意外,现时定当聚了这位故人,可到如今,我卢畏年届三旬,依然孑然一身。
那女子听到卢畏唏嘘自己的身世,大有造化弄人,命运坎坷之叹。不觉冷笑着说道,如此说来,你这汉子似乎倒是觉得别人亏欠了你与这位故人。可以我小女子看来,恰恰是尔等这些无能之辈才造就了你与这名故人现时的窘境。你既说此位故人乃是身负使命而远嫁他乡,可彼时使命你男儿之身等为何不背负?勿言尔等背负不起此等使命,试问这世间之难,有何难处让你等这堂堂七尺男儿之身弃之不顾却让一名弱女子扛在肩上?可见男人在顶天立地这一说法面前亦不过是个笑话,扛得过便扛,扛不过便让我等女流之辈来扛,并编织理由冠以无可奈何来掩饰自己的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