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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畏回到太傅府,进府先问卢守可给书房之内的泰澍送过饭没有。卢守停了手中的扫把,诧异地看着卢畏说道,让那小子饿着几天又能如何?此等小事,我一老人家量还不会忘却。只你国事繁忙,向来不问家里柴米,怎么会有闲心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卢畏笑道,我想家里人手短缺,怕你老一时忙碌不过来,或者忘记,让泰澍捱饿,他便心中冤我。既是送了,便是最好,我也只随口问问而已。现皇上念父亲疗伤,怕我分心无法操持公务,便不放我出门,令我在家只管料理父亲之事,故我是这会真的空闲了。卢守听完卢畏说的话,便拄着杖站在原地说道,如是这样,我原本想说你着。自今年开春以来,你的身体日渐消瘦,我原道是残冬寒冷所致,因你幼年之时,便是惧冷。现今我见你日日从太学回来,便深居书房不出。太傅也是时常劝你,你亦不听。怎么这身体便不是你的么?我跟你父亲多年,未曾见你父亲生过什么大病,偶尔伤了风,也不见他抓药,便是寻常蔬菜里随便寻两样,交待厨房里按他吩咐做了,他吃过后,过了一二个时辰,便能痊愈。我等这些老家人若是伤了风受了寒,他闲暇之时,也给我们扶个脉,望个诊什么的,经常叮嘱我们,要注意劳逸结合,早睡早起,按时饮食,切忌食饮生冷之物,天气冷暖变化要及时添减衣物。我等受你父亲熏陶,多少也懂得了些对自己的身体略加保养。然我观你近年变化极大,先是你父亲替你寻了几门好亲事,你都婉言谢绝,你也是读书之人,要知父命不可违,也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你父亲同意了你的想法?再后来就见你整天只在那书房之中,一坐就是大半天,虽说学问重要,然身体也是更加重要的嘛,你久坐不动,血脉不畅通,下肢便易受寒邪,一旦寒邪上侵,便让五脏六腑受到损害,由此疾病始生。以往年为例,每在冬天你便咳嗽惧冷,一到春天,此症便自行痊愈。你父亲在你小时便说你思虑过重,故伤身精元,幼时元气旺盛,身体尚抵消得了其损耗精元,待壮年一过,如在这般思虑重重,怕是身体日消,精力不继。我观这冬天早已过去,正是春夏之交,可以我看来,你的身体还是羸弱不堪,不似往年那样日见好转。观你脸色灰暗,双目无神,腮白唇乌,便知你的身体内部想是出了毛病。你父亲便是医中圣手,却也未曾在闲暇之时为你调理身体,真正不知他是怎么样的。现今皇上命你足不出户,你正可趁此机会仔细调养。需知你正年轻,日月长久,若是拖着病躯只顾着操持国事,却不养好身体,让精神松懈下来,再好的人也熬不好多久。卢畏心中有事,见卢守一番好意劝诫自己,不好驳斥,只好耐着性子在遍唯唯诺诺地口中应着。卢守说完了一通,见卢畏只是应付,也是无法,便又说道,休要嫌我啰嗦,你自进了太学,我便少见到你,咱爷俩也没有像样的说过话。现今太傅不在家中,诸事便要你作主打算,少不得我还要天天到你屋里请教。卢畏笑道,不疑幼时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惯了神仙般的日子,甚少打理家中之事。此时父亲既不在家,不疑顿觉眼前漆黑,家务之事不亚于国事,我竟不知何以解决。幸亏有您老多加帮忙,为我排忧解难,不疑感激不尽,心中亦顿觉有了依靠。卢守看看卢畏笑道,你少拿话来哄我,我看你长大,你那心思我还不知?无非哄我开心好让我多多替你卖命。这也罢了,谁叫我一生跟随你父亲,又生了爱管闲事的劳碌命,又在这个家里也住了几十年。你且先回房里,我这里里扫地,仔细弄了你一身的灰尘,一会儿厨房里开了火,等会自有人送晚膳进去。卢畏忙连声道谢,一个劲地夸着卢守,便向太傅书房走去。
卢畏先进到太傅的书房查看一番,果见房门的封条完好无损,又见窗前的小洞前,食用过的碗盏还没收拾,仍搁在那里,想是卢守过来送过饭,没有等待便离去,至今还未来得及收。卢畏看到这番场景,当下稍稍放心,他便又回到自己的书房。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卢畏入得室内,便觉昏暗。他也不点灯,坐在案前。因昨夜一宵未睡,今天又东奔西跑折腾一番,此时一坐下休息,身体便觉疲惫不堪,他见光线暗淡无法看书,便索性伏案闭眼养神。
卢畏正自休息,忽见门来走来一女子。只见她发髻高耸,斜插凤钗,两弯梢叶飞眉,双眸顾盼生辉,瑶鼻翕动,嘴角盈盈含笑,雪白挺拔的脖子上带着金螭璎珞项圈,蜂腰肥臀,上身穿鸭绿宽肩抹胸衫,下套百褶杏黄荷花裙,腰悬玉佩,叮当作响,脚下莲步轻移,正朝他款款走来。卢畏惊奇,心想家中何时有过这人,竟如此大胆,不等通报,便朝自己的书房进来?惊诧之余,他便细细地朝这名女子脸上看去,一看之下便觉似曾相识,再三分辨之下,便识出这张脸正和白天在大将军府内花园之中所观假山上的掠影一模一样。卢畏大惊,起身施礼相问,不知小姐芳名,是否走错地方?那女子只是含笑不语,拿眼睛盯着卢畏只顾打探。卢畏见女子紧盯自己不语,便自羞涩,于是低下头来又说道,在下卢畏,此地乃是在下书房。不知小姐进我书房,莫非与我卢畏似曾相识,寻我有所赐教?恕卢畏一时想不起来小姐乃是何人。那女子听卢畏说完,以手掩口,吃吃作笑,笑罢,又以纤纤玉手指向室内左右,对卢畏说道,你这汉子,好是不要颜面,这里本是我的闺房,你却是为何私自跑了进来?还倒打一耙,说什么这是你的书房。卢畏听完女子说的话,又是一惊,慌忙抬头查看,果见身处房中,早已不是自己书房,此室中床帏绣堆,针织女红,一应俱全,室中阵阵兰香扑鼻,让人眩晕。卢畏惊慌不已,忙俯身向那女子谢罪,口中说道,想来此室真是姑娘闺房,卢畏不知怎地,便误入此地,真是罪该万死。卢畏一时不知,请小姐恕罪,卢某这便出得房去。说着话,卢畏不及抬头,便向门外退去。不想走到门口,那女子却拦在了此处,此时她笑眯眯地对卢畏说道,看你模样,想必也是个读书之人,或又是出自官宦人家。你且告知与我,你乃何方人氏,作甚营生,为何闯入我这房中?卢畏说道,在下卢畏,山北人氏,吾乃……说到此处,卢畏顿时收言,心想若是将自己身世说出,他日今日之事于外间传将开来,父亲将何以面目对天下人。想到这里,卢畏又说道,吾乃家中苦学欲济天下之人,不知怎地,今日原本小憩家中,未曾睡下,便来到了小姐的闺房。那女子听卢畏说完,说道,好一个胡说八道的生番,大言不惭,识得几个字便自谓可济世天下。你今天闯入本姑娘的的闺阁,若是这般放你出去,他日你对人言及此事,定当辱我名声,再者让你一堂堂男子,就这般从我闺阁之中离去,旁人看见,当如何议论于我?卢畏见女子咄咄逼人,不觉汗出如浆,颤微微地问道,卢畏无意败坏小姐名声,然则小姐意欲何为,才能放卢畏出去?那女子笑道,我知你乃当朝太傅之子卢畏是也。你今日若是从了我,今日之事便罢,若是不从与我,我便叫人绑了你,送到当今天子面前,让皇上和太傅论论这个理,当问你私闯民女之闺阁该当何罪?卢畏一听女子此言,知有待商量,便悄声问道,不知小姐口中所称从了你,是要卢畏做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