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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来了一个跑堂的小二,把帕子往肩上麻溜一甩,把二人迎了去。
穿过朱红色镂空的屏障,屋内和装饰的山水石鸟,想不到屋内竟别有洞天。相必这家客栈是不错的,里面上上下下三五成席,坐了不少客人。
一曲悠婉戚切的乐声传了出来,仿佛来自远古的回响,静静地流淌在空中。
寻着声音望过去,紫蓝色的高山流水屏风前面,有弹唱的一老一少,看样子应该是一对父女。
老人身形清瘦,侧着耳倾听一弦一律,没有睁开眼睛,应当是双目失明了。
旁边那位女子,说不上样貌出众,不过也是清秀可人,远远看去,这一对父女,像是嵌在画里一般,平添了一种意境。
内廷高大无比,倒像是一个罗马斗兽场,只不过斗兽场里斗的是凶物,而这里,坐的是穿着相异的且把酒言欢的客人。
庭内的一楼没有严格地隔开,各处饮酒的客人都是因地制宜落地成席,左右高矮错落有致。
“客官,不知你要坐于何处?”
这屋内的布局,看似还是有讲究的不成。仔细一看,又像是分了局势。正东方坐着七八个男人,从她们一进门开始,分别有三个人在前一分钟看过她两次,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惹,正北方和正南方的客人就显得自在些。而偏西边都是没有人去落座的,初来乍到,万事小心,估计坐南边要好些。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误,她似乎感到她入了座之后,那正北方的几个男人似乎和颜了些,继续吃酒。
整个地方的布局也甚是有趣,只有短桌和软垫,没有桌椅,这大概是每个地方不同的习俗。
“小石头,你们这儿的风土人情,我倒是见识了。”
说着,便跟着小二找了一处位置。
花悦着了一身男儿装,虽说瞒不住女子的身份,总归不像是女儿装那般显眼,手里拿了一把山水折扇,学着公子的姿态,“小二,你们这儿可以什么上好的饭菜?”
“客官是外来人家吧,全北洛城,我家客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燕过泥融、红烧熊掌、霜叶连天、冰镇雪蹄、八宝榛子酱、龙凤呈祥、洪字鸡丝黄瓜、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年字口蘑发菜……”
“停停停,小二哥,你说的我也不胜理解,感觉是不错的,就先上五六个绝好的招牌,我们且尝尝。”
“好勒!”小二一边说着一边替娴熟地替二人斟茶。
“先来些饭前甜点,小孩子喜爱的?”
“御膳豆黄、芝麻卷、金糕、枣泥糕,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花悦看了一眼小石头,见他也有些口馋的样子,她笑了一声,“就依你。”
小二哥领着任务一转眼就不见了,就像是脚下上了马达似得,机灵地很。
看着老艺术家沉浸在自己的演奏曲里,此番场景,仿佛穿越了时空,没有人能比花悦更能欣赏这一刻。
菜品很快就被上了上来,客栈的伙计也都来的利落,花悦竟要比石头还来得欢切。
石头本是开心地拿起筷子,却又放了下来,两只小手相互攥着。
“怎么?不喜欢?”
“不是,”他抿抿嘴,难为情,道,“刘先生说,不可与客人同桌而食。”
“谁说我是客人了?今日你不是给我带路了么?我该是感谢你的!”
石头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可以有,不过刚要动手,又把手收了回去,道,“刘先生还说,男儿与女子同饮,应当礼让三分,女先生请。”
说完,他伸出小手作了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
花悦倒是为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么小怎么可以这么绅士。
饭还没吃到一半,乐声突然戛然而止,老艺人收起葫琴,女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利索地收拾东西,退到了后面去。
花悦一时摸不着头脑,她这才发觉,方才周围客官,面部的神态变得有些激动。此番情景,熟悉又陌生,就在这时,门口突然闯进三五个汉子,其中一个眯眼胖子,差点没把门撞折。
不过此番情景,屋内竟没有一个人慌乱逃跑,就算是店老板和小二们,第一反应都不是惊慌和害怕,而是,赶紧利索地收拾摆在外面有钱的装饰物。
客人们中间又集结了几个预备干一架的男人,挽起袖子,也显得有些嚣张跋扈的姿态。
而别处的客人,还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仿佛眼前在上演一出武打戏曲。
其中一个人云淡风轻地道,“你说他们这次会打起来的几率有多大?”
“估计不成,约了两次都没能打上,毕竟是小舅子。”
古代的客栈好不单纯。
决一死栈,好一个决一死战。
再等花悦反应过来,内庭正中发出咔嚓响动,一层实木在众人意料之中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原形斗台。她才发现,自己所坐的位置,正是围着圆形斗台的。新来的男子一脸怒意,直接跃到空中,凭空劈出去一掌,方才吃饭站起来应战的客人只留下一人上去应战。
好在那人及时躲开,那一掌恰好打在地上,地上直接裂开了一条缝。“周力,你这等忘恩负义之人,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原来,这个叫周力的男人,娶了这家的妹妹,却不曾想为了纳妾二人闹到了休妻的地步。最后其妻不堪欺辱,昨日自尽身亡。
摆了三天的生死局,看来今日必有一死。
两边一开打,彼此不分上下,似乎来的人动手太快,对手都还来不及反应,周围来不及撤走的圆桌,被砸的稀巴烂。
那个叫周力的都还来不及反应,一连吐了三口鲜血,看样子对方是动了真格的了。
“周力。”这人的队友赶紧去扶他,不然就要眼睁睁看他死在对方的铁拳之下。
这样一来,打架的不只是一对一了,换成了三对三。
情况越来越激烈,不过周围的人还是没有人走,“赌局压大了,筹码翻三倍。”
“翻三倍就翻三倍。”
花悦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木讷地转过头去,她才发现,周围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赌场?
泥褐色大杯的奶椰举在手里还没来得及喝……
只见一个短小精悍的老头正在规规矩矩计算着着什么,两边各站着两个手下。一些标着金额数目的标牌因为楼上楼下的客人的加注不停地翻动。
正北方的人和正南方的客人已经完全分了两派,这些人真是的,别人一个死了妹妹,一个死了妻子,正是伤心的时候,这些人居然,要赌,谁打死谁?
现在已经打成一片,战况越演越烈,“石头,非礼勿视,我们只管吃我们的。”
慢着,决一死栈,这上下本就自成一派,那我赌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