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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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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回到宿舍,舍友就对林芝开始狂轰乱炸。

    “快点说,那个男孩是谁?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呀?”姜丽首先问道。

    还没等林芝回答,王小溪也说道:“我还看到那个男孩摸你的头,想着关系不一般。”

    安一洛也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个男孩长得还挺好看的,很阳光。不像是你哥哥,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

    林芝说道:“他是我哥的好朋友,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

    活泼的姜丽,眨着眼睛说道:“哦,我明白了,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对不对?”

    林芝只是抿着嘴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脸却跟着发起烧来。

    王小溪也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是真的,林芝脸都红了。”

    安一洛想到了某个人,心里高兴起来,但不一会儿又沉了下去,变得很悲凉,她今天看到了那个人暗淡的眼神,里面燃烧着火焰,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要灼烧掉。

    那时候他们正在院里的学生会讨论将要举行的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徐浩正讲着话,突然就不讲了,眼睛望着窗外,定格在窗外的两个人影上。安一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有两个人正在有说有笑地在湖水边玩耍,因为院里的玻璃正对着雁南湖,所以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安一洛回头看着徐浩,看到他很烦躁的样子,所有的人都顺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看看外面又看看徐浩,有点儿莫名其妙。最后叶小帆叫了声“徐老师”,徐浩才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说道:“我还有点儿事儿,叶小帆你办我主持一下会议。”说着就走出门外。

    窗外的两个人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之后的校园生活,林芝过得平平淡淡,自从知道有陆彬的存在,同学们对她的态度也普遍改观了,不再有那浓浓的敌意。更何况徐浩对林芝也冷冷淡淡的,有时候还会表现出对林芝的厌恶,这样大家都由嫉妒她,变成同情她了。这所有的一切,林芝都感觉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同学们怎么会对她表现得无比的亲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开罪了徐浩。而对这些早已心知肚明的安一洛,也十分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在泥潭中挣扎,而某个人却苦苦地报复。一个人那么迟钝,一个人有那么傲慢,似乎一切的矛盾都无法消解。

    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同学们之间流传着一个令大多数人震惊的消息:徐浩结婚了!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确切地说是不愿意相信,但是有些知情的同学确实很肯定地说,徐浩结婚了。有好多同学都想找个有“权威”的人士去问一问,去问谁呢,问徐浩,这怎么可能,徐浩为人那么严肃冷漠,而且问出来又那么的难为情。那么,去问徐浩的同事,同样是自己的老师又怎么问得出口,于是就姑且听之任之。还好这些年轻的学生,忘记痛苦的时间很快,况且一直觉得徐浩那么遥不可及,只是打心底里崇拜,也不敢抱有多大的幻想,所以这个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不那么刻骨铭心了。其实仔细想想,徐浩也该成家立业了,他已经二十九岁了,早就到了结婚的年龄。

    安一洛开学没多久就病倒了,向老师请了半个月的假,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林芝发现她瘦了一大圈,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容易走神。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那个为人豪爽的女孩,在安一洛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了,那个快乐的影子似乎已经销声匿迹,永远地离开了她。林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她,她也不愿意说,所以林芝就尽量去满足她的愿望,她想去哪里,林芝都会陪她去。

    说实话,林芝还是不相信徐浩结婚了,他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但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是什么样子,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事实上,林芝也闹不明白,只是冥冥之中感觉徐浩是不可能结婚的。

    春雨沙沙,那是某些地方的气候,而另外一些地方的春雨简直是大雨倾盆。林芝这天正在图书馆看书,感觉天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图书馆里一片昏暗,没过多久,外面的天变得越来越黑,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像在往常,这时候天还是亮着的,现在外面突然变得那么黑,又狂风大作,呜——呜——,狂风好像要把整个房子都要掀翻了。林芝心里有点点害怕,还好图书馆里还有其他的人,他们那副新奇的模样,让林芝暂时忘记了恐惧。就这样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称霸天地,心中竟然无比的宁静。又过了一会儿,天气似乎开始好转,渐渐地由黑色变作了黄色,有一些同学已经不愿意被困在图书馆里了,就冒雨冲了出去。

    林芝也不愿意再等了,用塑料袋装上书,抱在怀里就向外面冲。冲出去的瞬间,林芝就后悔了,外面的狂风暴雨真的是要把人给吃掉。此时,林芝才感觉到,作为人是多么的渺小,在大自然中,你很容易就会被抛出去。林芝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被工业污染过的雨水,流进了她的眼睛,立刻酸痛酸痛的,她看不清路,慢慢停了下来。雨水好像是从头上浇下来的,她从头到下,没有一处干燥的。

    一双手臂揽住了她,那么用力,她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看到底是谁,但是已经没必要了,对方很快就说话了,那样熟悉的声音,她怎么会不知道。

    徐浩焦急地问道:“林芝,你怎么了,没事吧?!”

    林芝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感觉自己的眼睛真的好疼,嘴里说着:“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她哪里经过过这些,她眼睛睁不开,还以为是瞎了呢,所以说完这句话就嘤嘤地哭起来。

    徐浩二话没说,弯腰一把把林芝抱了起来,感觉怀中的人有些慌乱,徐浩安慰道:“我经常见到这种情况,没事的,过一会就好了。”

    林芝还是嘤嘤地哭着,手紧紧抓住了徐浩的前襟,好似抓住了希望的尾巴。徐浩看到他这么无助痛苦的表情,心痛万分。

    徐浩就这样一路抱着林芝,好像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风雨扑打着他们,有时候风猛烈的时候,徐浩不得不停下来,风小了一点再继续走。之前他正在和同事聊天,不经意的一瞥,却看到在昏黄的天地里,一个身影正在狂奔猛跑。他连和同事打个招呼的时间都顾不得,就飞奔了出去。他现在已经不是愣头青了,做事早有了分寸,但是竟然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在那时候,他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要保护那个在风雨中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停车场,林芝仍然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好像秋天枝头飘摇的树叶。徐浩把她放上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厚厚的羊绒毯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等徐浩一上车,林芝就问道:“徐老师,我的眼睛会不会瞎掉?”

    徐浩看着她那苍白的小脸和发紫的嘴唇,内心非常的不安,不容置疑地说道:“别瞎说,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没有关系的。”仿佛又怕她不安心,接着补充道:“你只是对酸雨很敏感,等会儿用清水洗一下,滴点眼药水就没事了。”

    听了徐浩的话,林芝好像有了主心骨,也不怎么哭了,但是眼睛仍然睁不开,火辣辣的疼。在温暖的毯子里,林芝渐渐地恢复了体温,也不像原来那么害怕了。她的眼睛睁不开,但是耳朵听着雨水扑打车窗的声音,以及车辆打喇叭和呼啸而过的冰冷混乱的声音,知道雨还是很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的天气居然又遇到了交通堵塞,徐浩真是心急如焚,手握成了拳头,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现在林芝非常地信任他,如果他烦躁了,林芝必定会更加的不安。

    “徐老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么多车都在打喇叭?”林芝侧着头问。

    徐浩知道她忍受的痛苦,用手拢了拢她那紧贴着脸的长发,说道:“是交通堵塞,一会儿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感觉到徐浩这么亲昵的动作,林芝身体僵硬了,但却没有躲开,权当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而且此时的她也确实急需别人的关心和照顾。

    来到目的地,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林芝就这样晕晕乎乎地被徐浩抱着走来走去。好像是先把她放在一个软绵绵的沙发上,接着又被徐浩抱到了一个地方,大概是洗手间,因为徐浩放下她后就让她洗脸。徐浩把她的手放在温水池里,说道:“用清水轻轻地洗一下眼睛。”

    林芝照做了。徐浩又把她抱了出来,说道:“我现在给你滴点眼药水,一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