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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他们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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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习武之人都知道,恢复内力最基本的一条便是传授和接受两方最好是衣衫尽褪,方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也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做到了心无旁骛,才不会走火入魔。

    银狐已经不敢想了,他能想到的,王又岂会想不到?

    “王,是……三天。”银狐声音压低了,下一刻,拓博堃的声音沙哑的响起,

    “你说……几天?”

    “三天。”银狐的声音仍旧很低,王如此在意四小姐,如今还差十几天就能出去了。偏偏听到如此消息!

    “几天?!大点声!”拓博堃已经是用吼的了,说不出究竟是没听清,还是不想听清楚。

    银狐眼神颤抖的看了拓博堃一眼,沉声说道,“王!三天!”

    一瞬可怕的静谧,这一刻,仿佛是整个华清池的池水都挺直流动了,一丝细微的动静都没有。银狐看了眼身躯僵冷在华清池的拓博堃,无声退了出去。

    还有不到十八天!往后的每一天,对于王来说,折磨痛苦都会加倍,可心上的绝望或许才是真正难以承受的剧痛。

    银狐离开后,华清池内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丝动静。背对着华清池的拓博堃,身影僵硬,暴露在空气中的身躯,因为之前二十几天的折磨,俨然瘦了一大圈,此刻,那背影透出的清瘦说不出的惹人心疼和动容。

    他不要幕凉为他心疼,因为那样她会难过,他只要她的心一直都在他身上,等着他……

    华清池外,一抹黑色身影矗立在那里良久,他知道拓博堃知道他的存在,所谓血浓于水,即使他现在遭受如此折磨,还有谁能比得过他们彼此的了解呢?

    黑衣男人不觉愤愤转身,眼底凝结着化不开的冰霜,再难平复下来。

    ……

    而五天前离开琉璃院的欧阳冲,在遭遇了耶律宗骁手下紫殇隐卫的围攻之后,被一黑衣人从后山救走。

    欧阳冲被黑衣人关在将军府后山的山洞里面五天时间。

    这五天时间,黑衣人每天一时三餐送来事物给欧阳冲,却是不跟他说任何话,直到第五天,欧阳冲看着闪身进入山洞的黑衣人,狂笑一声,说道,

    “纳兰明辉!你够了没有?如此……有意思?”欧阳冲终是忍不住,五天的时间被关在这里面,没有人说话,而他明明直到救他的是谁,却是无法点破。

    离去的黑衣人身子蓦然一凛,下一刻转过身来,面冲着欧阳冲摘下戴了五天的黑色面巾。

    的确是纳兰明辉!这五天每顿饭给他送饭的也是纳兰明辉!

    纳兰明辉看着被他点了穴道不能自由行动的欧阳冲,这一刻,百感交集。终究是自己当做亲生儿子养了二十二年的人,叫他如何能看待是仇人一般?

    “你现在安心的留在这里吧!再过三天波斯就会退兵!波斯圣君一旦知道你在北辽做了人质,他定不会进攻北辽!”纳兰明辉沉声开口,看向欧阳冲的眼神愈发的复杂深沉。

    欧阳冲不屑的冷哼一声,“世人都说我纳兰天作腹黑腹黑……可都忽视了你纳兰明辉最早其实是一员文官!若论腹黑阴险,你这次才是唯一笑到最后的,不是吗?”欧阳冲看向纳兰明辉的眼神愈发的不屑嘲讽。

    五天前,他在后山遭遇紫殇隐卫的袭击,纳兰明辉蒙面带走了他,本来,他是不将纳兰明辉放在眼里的,但是纳兰明辉竟然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的死穴!并且将他制服!

    若不是早早的对他存了疑心,纳兰明辉如何能找到他的死穴!他这死穴可是从一岁开始就被种下的!若纳兰明辉不曾怀疑他,如何能制服他?

    纳兰明辉看向对他有着深深误解的欧阳冲,不觉无所谓的摇摇头。他若不是他的儿子,如何想他,又能如何?

    “罢了,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也许……对于我这个比较陌生的父亲,你还是能找到一点……作为父亲的感觉吧。”

    纳兰明辉自嘲的笑笑,似乎又是在嘲笑自己到了现在还不肯面对现实。

    “父亲?呵……”欧阳冲笑的轻狂桀骜,如今都被他制服了,他想说什么都行,还来这一套做什么?

    纳兰明辉不管欧阳冲表情如何,自顾自的开口,

    “你一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现在想来,那边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你在一岁的时候,离开过我一段时间,再送回来的时候,我也有过怀疑,但是最后不知怎的,抱着你的时候,你安静的趴在我身上,那一刻我便觉得……这就是我的儿子……我还在怀疑什么?因为那时候你得了重病,我便将自己全部的内力传输给你,后来,用了十年时间才恢复过来……后来断断续续边疆战事不断,这也是为何我很少回来,一回来便留在书房,很少出来的原因……

    我不能让其他人看出我身体的异样。我是北辽的镇远大将军,呵……你知道吗?我病不起……一旦我倒下了,后果如何,你自然明白。”

    随着纳兰明辉的诉说,欧阳冲脸上的嘲讽和不屑缓缓淡去,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别的什么在他眼底一一掠过。

    而纳兰明辉完全是一副坦诚自然的神情面对欧阳冲。

    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欺骗他。哪怕他不是自己的儿子!纳兰明辉光明磊落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幕凉,再就是当年死去的那个儿子……

    欧阳冲视线冷冷的,他很了解纳兰明辉的,不是吗?可是越了解,这会子便是越加矛盾的感觉。

    “你说完废话了?可以滚了!”欧阳冲转过脸不看纳兰明辉,如今他被纳兰明辉控制起来,纳兰明辉何至于如此骗他,他该羞辱他嘲讽他才是!或许他还奢望能借此打动他,让他说出被换了那个孩子的下落?

    “无所谓。我一直当你是儿子,而你也比幕凉幸福太多,她受尽折磨,你却从小就是人中龙凤,就算我不在,你也是享尽万千宠爱,我现在唯一对不起的便是凉儿。我抓你一方面是不想两国交战生灵涂炭,再就是为了凉儿,你若敢动她,或是打她的主意,我绝不会轻饶!就算失去你这个人质,我也要杀了你,永绝后患!”

    最后一句话,纳兰明辉说的斩钉截铁,他眼底的坚定执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坚毅不可动摇!

    哪怕是在战场上,纳兰明辉也不曾有过这般决绝的时刻!而仅是为了他的女儿,就让他自私一次又如何?

    不再有任何家国名誉,有的只是女儿的幸福和快乐!如此简单而已!

    纳兰明辉转身即将离开之际,却听到身后欧阳冲嘲讽的声音不屑的响起,“你要是真为了自己女儿好!就不要让她跟拓博堃在一起!一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的儿子!除非你喜欢让他们乱,伦!”

    “你说什么?!”欧阳冲的话成功的让纳兰明辉转过身来,他眸子一瞬闪烁异样而紧张的神情。那是对于幕凉发自内心的紧张和在意。而欧阳冲,正是抓住了他这一致命的弱点。

    纳兰明辉为人耿直了一辈子,不曾有过任何致命的弱点,这也是欧阳冲作为纳兰天作的时候,最没有办法的一点!而今,是他自己说的……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凉儿怎么可能是……拓博堃的父亲是先皇的结拜兄弟,地位仅次于八贤王,你、”

    纵使纳兰明辉不想表现出任何紧张和在意,但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无法彻底的冷静下来!毕竟,一个纳兰天作对他的打击已经够大了,他太在意幕凉的感受了!他后半生唯一的要求和目的,就是不想让幕凉再受到任何伤害!

    如今,连纳兰天作都是欧阳冲,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如欧阳冲此刻,就是抓住了他的这一致命弱点!

    “纳兰明辉,原来你说关心自己的女儿只是随便说说的,没关系,你大可等着他们兄妹在一起成亲,反正我是提醒你了,信不信由你。我也是喜欢她,才不想她将来后悔,不过现在没关系,凉儿将来后悔的话,也不会怪我!是你不告诉她罢了!”

    欧阳冲说完,轻狂一笑,眼底尽是阴险的算计。

    ……

    纳兰明辉回到将军府后,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琉璃院。

    蓦然看到院子里亮了灯,纳兰明辉三两步走上前,挺拔沧桑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院外。下一刻,一道单薄清瘦的身躯缓缓走出来,与他四目交织。

    “凉儿?你回来了?”看着眼前明显清瘦了一圈的女儿,纳兰明辉莫名的湿润了眼眶。前一刻欧阳冲说的话还深深的刻在脑海当中,他这才明白,年少轻狂的时候,究竟犯下了多少错,又错过了多少人生最基本的关爱和付出。

    走到他面前的幕凉一身藕荷色轻纱长裙,三层轻纱裹起的裙摆在冷风中幽然摆动,风起,纱舞。本就是单薄纤细的身子骨,如今更是清瘦。不知怎的,纳兰明辉只觉得喉咙里涩涩的,不觉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瞳仁酸胀难受。

    总觉得这次回来再见凉儿,下次再见的时候,便不知要到何时。

    “凉儿,为父用欧阳冲做人质,波斯军营最晚明日就会退兵。为父三天后也将回到边关。为父知道,你还是难以原谅为父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如此……也好。这世间,本就是没有后悔药……错过的亲情,本该是在多年前给予的关怀……如今再拾起来,的确是变了味道……”

    月色下,纳兰明辉的声音低低的。

    在边关三十万将士眼中,一呼百应治军严明的纳兰老将军,人到中年之际,真正参悟透彻的不是用兵之道,而是为人之道。

    幕凉不说话,直到纳兰明辉转身之际,她才冲着他背影,轻启薄唇,吐露心中话语。

    “爹爹,如果可能……这次回到边关之后,还是不要回来了。辽皇的病虽说凶险,但若是醒了,如何还能容得下你?太后会给八贤王面子,辽皇却会先斩后奏!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信任,又如何信任你?不管将来的新皇是谁,你更是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在这一代君王面前,你是战功显赫威震边关的大将军。

    在新皇眼中,你却是功高盖主撼动皇位的第一大威胁。自古,莫须有的罪名太多,杀功臣立新臣!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余生……若你镇守边关,虽然寂寞,但至少可以平静度余生,于心,也是问心无愧。”

    幕凉说完,幽然转身,父女二人,背对着彼此。暗夜冷风卷起彼此衣摆,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北辽的冬日,最冷的时候素来就是那么几天。冬日来的早,去的也快。

    有时候,前一夜还是寒风刺骨萧瑟寒冽,第二日便是迎春花开春意盎然。

    只是,目前而言,属于北辽每年冬季最冷的那几天还未到来。

    “凉儿,爹爹对不起你。”纳兰明辉脚步停在原地,幕凉刚才的话,一字一句全都记在他心中。这个女儿面上清冷,可心是温柔细腻的。

    眼底酸涩的感觉愈加明显,纳兰明辉眨眨眼睛,蓦然转身,与此同时,幕凉也在这一刻转身面对他。

    她的眼底,尽是坦然明净。经历了前些日子的跌宕起伏,于她的心,不想再给任何人为难。既然下定决心坦然面对,对于纳兰明辉,她也不想再多有任何为难。

    纳兰明辉眼底一片湿润,久经沙场如他,几十番战场九死一生血染眉梢,都不曾眨一下眼睛,而今,却是哽咽了喉咙,浸润的眼角……

    “凉儿,我此生第一个女人便是你的母亲。婚后三年感情深厚羡煞旁人,虽说你母亲身体不太好,三年无所出,但为父不曾说过一个不字。然,后来一切……却是如习武之人练功走火入魔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纳兰明辉在这一夜,忍不住要对幕凉坦诚一切的一切。

    属于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有时候真的不是不爱,而是爱意太深,刻骨铭心,在背叛来临的时候,反倒是不懂得如何面对。

    幕凉看了眼纳兰明辉,他的神情有些激动。幕凉皱了下眉头,指着院中凉亭,淡淡道,

    “进来坐着说吧。”语毕,转身率先走到亭下坐下。

    纳兰明辉眸子闪了闪,深呼吸一口,抬脚走进院子。在幕凉对面寻了个位子坐下。

    往昔,幕凉都不让他踏入这里半步,今儿他能进来,却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幕凉所说,此番回到边关,将来不管是辽皇或是新皇如何要对他封侯封王,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鸿门宴的典故,他知,辽皇更知。辽皇不是优柔寡断重视脸面的项羽,而他纳兰明辉也不是那种抱着男人大腿哭诉流泪的刘邦。

    历史不可复制,正如幕凉所说,他若想安度余生,那便是镇守边关,永远也不回来!

    纳兰明辉坐下后,不觉将曾经过往,娓娓道来。不曾说与任何人的秘密和心事,深藏心底多年,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会是第一个倾听的人。

    “你母亲之美,较之你过于柔弱单纯,善良无害。三年无所出,对于一个正妻来说,的确是莫大的压力。要忍受多少流言蜚语冷嘲热讽,那时我还是一记文官,后来你母亲进宫见皇后,不知怎的,等我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将军府里头,便传出了很多不利于你母亲的流言……因着纳兰家当初在北辽的地位,其实早在我与你母亲成亲那一日,一共娶进来的是四位夫人。

    你母亲性子柔弱,为人和善,便将大夫人的身份拱手相让出去。以至于新婚夜,所有人都说是你母亲夺了大夫人的宠爱,这些……我也不想多想。终究是我考虑不周,认为只要爱的是她一个人,就算同时娶了别的女人,也不会对你母亲造成任何困扰……年轻便是如此,自以为是,自欺欺人……

    若真的深爱,何来的一屋四妻。从那时开始,你母亲便生存在了夹缝当中,大夫人为人阴险最善于背后下刀,三夫人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四夫人张扬跋扈,五夫人……更是冷嘲热讽。可那时的我却以为……表面的和善便是我所要想的平静,而我更是当中给你母亲唯一一个正妻的身份。如此,更是让那几个女人怀恨在心……

    后来,皇上和皇后都从中施压,再加上关于你母亲的流言,我便日夜留宿大夫人房中,因为太爱而报复,这种滋味当时于我而言是觉得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是我一个人来承受,现在看来,却是深深的伤了你母亲的心……直到一夜我在书房里面,你母亲哭着来问我……要不休了她,要不……”

    纳兰明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脸色一白,然后又是泛出莫名的红晕。

    幕凉嘴角抽了抽,清了清嗓子淡淡道,“然后那一夜就有了我?”

    “厄……是。”纳兰明辉眼神躲避着幕凉,这种事情说与女儿听,着实有些不合适。但这个女儿太过于冷静聪明,没什么能瞒住她的。

    幕凉倒是没觉得什么,看看纳兰明辉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桀骜轻狂自以为是。明明是习武之人出身,却有状元之才,文武双全,还出自名门,如纳兰明辉这般,放在现代那就是红三代x二代富二代的完美结合体。

    “真是足够狗血的言情小说惯用桥段!”幕凉小声嘀咕了一声,纳兰明辉没听清楚,疑惑的看着她,

    “凉儿,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幕凉无所谓的耸耸肩,脸上轻松的表情让纳兰明辉怔了怔,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自家女儿的冷静强大让他觉得,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如同透明的一般。

    “凉儿,当初你嫁给纳耶律宗骁,为父没能赶回来……其实……”

    纳兰明辉又将当年医治纳兰天作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与幕凉说了一番。

    “凉儿,刚才欧阳冲告诉我,说拓博堃才是我的……我是不信的,所以……”

    “不信就不必纠结了。你若继续纠结下去,不信的也会变成信的,信的也会变成怀疑的。人心作怪,便是如此!本是深信不疑的,耐不住周遭环境改变耐不住流言蜚语四面夹击,最后的结果便是摇摆不定之下,伤人伤己,痛苦半生。”

    幕凉说到这里缓缓起身,最后一番话,更是字字句句都如针尖一般刺在纳兰明辉心上。

    他怔怔的看着幕凉,半晌,一言不发。

    恨了多年,痛了半生,到如今,后悔愧疚挽救醒悟,又能弥补得了年少轻狂的肆意伤害吗?

    紫蔚已然香消玉殒多年,而今留给他的,每每只是梦里头魂牵梦绕,梦醒时孤枕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