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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凉一怔,旋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也笑了笑,不过比之白小楼呵护温润的笑,幕凉的笑容清清淡淡,无波无澜。
“你不会杀他的,如果动了杀心,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你就动手了。那孩子还不是你的对手!”幕凉的话让白小楼唇角笑意不由得扩大。双手环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继而悠悠道,
“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准确无误的猜透另一个人的心思,不外乎两种结果,你我肯定是第二种。”
他没明确说出来,只因,如幕凉这聪明的性子,点到这里便足以。
这两种结果,第一种那便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第二种,便是携手一生荣辱与共的患难夫妻。他自然希望是第二种!也只能是第二种!如果出现其他偏差的答案,他宁愿看不透她的心。
幕凉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正要转身往前走,一抹黑影如迷离的雾气一般无声出现在她和白小楼身前。
不等那人站稳了,幕凉便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银狐!你的轻功越发的厉害了!”
随着幕凉话音落下,一身黑衣的银狐静静的落在二人面前,垂眸抱拳,沉声开口,“四小姐!王知道您来了,特命属下送来一样东西,还有……几句话。”
银狐说完,抬头认真的看向幕凉。
幕凉挑了下眉梢,冷声道,“似乎你也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幕凉一眼看穿银狐的心事,银狐眼神一凛,快速的低下头,薄唇抿成了薄薄的刀片一般的感觉。这天下奇女子,四小姐便是那独一无二的!怪不得能让王付出一切也要娶到她。这样的女子,也只有王那般强势之人,才能匹配。
白小楼这时静静的看了一眼幕凉,瞳仁缓缓移开,看着未知的方向。
“四小姐,您……您想先看王给您的东西,还是……”银狐有些迟疑的看着幕凉。
幕凉皱了下眉头,冷冷道,“先看东西,再听他说了什么屁话!最后听你要放什么!”幕凉此刻的脸色有些臭,语气更是冷冰冰的,她很少有如此粗鲁的时候,可即便如此说话,在她身上也看不出一丝粗鲁的感觉,有的只是让人啼笑皆非的可爱。
只不过,白小楼这会子却是笑不出来。如果幕凉在银狐出现后,表现还跟之前一模一样,那么白小楼的心才能算是放进肚子里,可是……幕凉越是表现出反常的举动,那么她对拓博堃的心,便越加不寻常。
若不是他之前说出三个月的条件,只怕待会……
白小楼摇摇头,眸光一瞬如炬如芒,拓博堃又如何?若是不能给她幸福,便要乖乖地看着他带她离开!
银狐嘴角这时候狠狠地抽了一下,然后郁闷的掏出怀里的东西递给幕凉。
“四小姐,这是王给您的。一共三份,第一份是辽王府宅院地契。上面有王的签名,只要您落下名字,辽王府便是您的。不管是账册还是府里的奇珍异宝,都是留给您的。”
随着银狐开口,白小楼清朗温润的脸色,隐隐的泛出一丝暗沉。
拓博堃……这个疯子……若论疯狂,拓博堃的确胜过所有人,可是若论坚持到底的恒心耐心,他白小楼也不会输。
幕凉接过银狐递来的东西,眸子狠狠地闪了闪。这该死的拓博堃,究竟在里面干什么?这是交代后事呢?
“四小姐,这一份是关于五万拓家军和王手中其他兵力的分布和兵符!最后一份是王在京都、雪原部落、十八部落联盟的所有地产茶园酒肆铺子授权契约。王已经写好了,只要您落下名字即可。四小姐,这些……都是王给您的,是王的全部……”
银狐说完,抬起头认真而严肃的看着幕凉。幕凉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冷嘲……
全部?若是人都没有了……要这些做什么?混蛋!
“他说了什么?”幕凉握紧了这些薄薄的契约,眸子垂下,眼底尽是复杂的神采。如拓博堃那般,若不是出了大事,绝不会做出这番举动来。莫名的,幕凉心底凉凉的,仿佛是被手中的东西给牵引着抽离了心脏所有的血液……浑身都是冷的……
不知不觉咬破了嘴唇。
空气中弥散出淡淡的血腥味道,白小楼看着她唇角渗出的一丝血痕,眼底难掩失落之情。下一刻,他正要上前帮幕凉擦去那抹血渍,却见幕凉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飞快的用指尖拭去血渍,脸上已经迅速恢复清冷淡然。
白小楼身子一怔,眼神波动的离开,带着莫名的疼惜和轻叹。
银狐这时候有些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嗓子,低声道,
“四小姐,王说,这些东西给了您,若是您接下了,便是认可他的提亲!这是王的聘礼,请您拿到聘礼之后立刻返回等在家中,三十天后,王必定会八抬大轿十里鲜花的将您迎娶回府!在此期间,王请您这三十天都不要踏出琉璃院一步!不能跟任何四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的男子说话,更加不要有身体上的接触!也不能对着他们笑,尤其是雪原部落白小楼!波斯古国欧阳冲!还有虽然没戏了却贼心不死的耶律宗骁!王还说,等等等等。”
哧!
这一刻,幕凉有种吐血的冲动。
擦!后面还有个等等等等!这该死的拓博堃什么意思?当她是什么?她那琉璃院以前不知道是谁去的最勤快?那都是她招惹的吗?还不都是他们一个个死皮赖脸的跑过来的!
银狐看到幕凉这骇人的脸色,说不出的别扭郁闷。怎么这种活非要找他,王找苍月也行啊!
“还有呢?”幕凉已经将那些地契捏的都要成麻花了。银狐在幕凉这般强大的气场当中,小心开口,
“王还说,还说……洞房花烛夜,就在不远时。佳人需耐心,定当不失望!最后一句是……三十天后,春宵一刻,王将来也……”
银狐终于说完了自家王的全部吩咐,只觉得这一刻是汗如雨下,后背更是冷汗直冒,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别的情绪,他可没自家王那么强大的定力,说这些话的时候说的那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幕凉小脸,这一刻红一阵白一阵的,如果眼前的人就是拓博堃,相信她一脚就踢过去了。
下一刻,银狐小心翼翼的看着幕凉,问道,“四小姐,您有什么话带给王的吗?或者是东西……”这是王要他问的,他哪敢忘记。
银狐这话算是给了幕凉报仇的机会,幕凉瞳仁眯了眯,下一刻冷笑一声,抬脚朝银狐膝盖上狠狠地踢了一脚,“把这一脚还给他!告诉他,这就是我让你带给他的!”
幕凉这般礼物,让银狐顿时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的感觉。怎么这活就如此倒霉的让他遇上了!为毛不是苍月!为毛不是飞豹血鹰?
而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白小楼,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的阴沉难辨。
“你告诉我,拓博堃自己为何不来说清楚?还要我等三十天?!”幕凉踢完了之后,也出了一口气,开始盘问起了银狐。
银狐回过神来,叹口气,表情沉重的说道,“四小姐,这便是银狐要告诉您的。王为了还无名谷主恩情,要在谷里呆上七七四十九天,如今还差三十多天,您看……”
“四十九天?会有危险吗?”幕凉的眸子瞬间一冷,若十二月的冰棱直直的刺入银狐的眼中,让他半点谎都不敢说。
“主子正在华……”
“元平长公主!白家少爷,都到了第三关怎过门不入呢?是不是怕了?”正当银狐要开口告诉幕凉,拓博堃现在人在华清池的时候,蓦然响起的一道娇媚女声打断了银狐的话,下一刻,银狐身子竟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相反的方向带去,只有仔细看方才能发现,在银狐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纤细的银丝!就是这根银丝将银狐拉回了树林深处!
银狐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穴道竟然也被封住了!
华清池三个字就在嘴边,偏偏就说不出来!银狐急的脸色煞白,纵然他轻功绝顶,可是这一刻,捆绑着他身体的银色丝线却是比他的轻功还要来无影去无踪,他的轻功再好,始终是有身体的重量,而这银丝却轻薄到了几乎没有任何分量的感觉。
这无名谷的主人,显然是不想幕凉知道拓博堃身在何处。
“幕凉,小心。这女子用的银丝比欧阳冲当日用的还要纤细!而且女子本就善于飞针走线!你站在原地别动!这附近已经遍布这种丝线,牵一发而动全身!”
白小楼不知何时到了幕凉身后,抬手轻轻拍下她的肩膀。幕凉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难道这味道还是来自于她唇角的鲜血?
在她凝眉思索的时候,就见白小楼飞身跃上高高树干,脚尖轻点,几个起落,便已经深入树林深处不知去向。
仿佛是眨眼间就消失了一般。
如今正是一天的正午,冬日暖阳晒在身上,幕凉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白小楼突然离去,她手中还拿着拓博堃给她的东西,而银狐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这暗处说话的女子不曾露面,听声音的感觉,距离她不会很近。
她这会子真的是恨透了自己内力薄弱!可是若听了白小楼的建议,先去三七峰恢复内力,那再回来的话,是不是就没机会见到拓博堃了!谁知道那厮怎么回事?
幕凉听从白小楼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似无一物的眼前,却因为日影偏斜之后,在光影之下,有一丝一丝纤细的白光闪过。幕凉只觉得眼前一幕,比之现代电影里面演绎的红外线防盗网还要密集恐怖!这哪里是防人!就是胖一点的苍蝇掌握不好平衡,也绝对飞不过去!
蓦然想起刚才离开的白小楼,幕凉正准备仰头看一下上面,下巴才刚刚抬起,蓦然感觉到一丝凉气朝面前逼近,幕凉急忙恢复原来的姿势,定睛一看,原来自己下巴前面就有一根纤细的丝线,刚才要是再抬高一厘米,可就血溅当场了。
她在这儿一动不动的都是危机四伏,白小楼刚才提气上树,会不会有危险?
可眼下这情况,这整片林子都被这种丝线绕遍了,正如白小楼离开时候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若触动了丝线,那身在另一个地方的白小楼说不定就有危险,这些丝线都是紧密相连的,白小楼必定是在未知的地方破解机关,她若动了,无疑是给他帮倒忙的。
但愿白小楼刚才走之前这些丝线还到如此密集的地步。
与此同时,华清池底
血色浸染的华清池底,拓博堃屏住呼吸落在池底,周身的肌肤甚至连头发都与华清池内的血色融为一体。当他听到上面传来的动静,缓缓上升到了水面上,墨瞳幽然睁开,一丝丝血色池水从面颊滑落下来,这容颜依旧,只是那原本如墨的青丝却是被殷红的池水浸泡的变了颜色。
红的如火,如血。
拓博堃从池底上来,视线凝结,不看来人。
“见到她了?”拓博堃眼角的余光瞥见银狐是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的,虽然有些疑惑,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凝无波的。
银狐跪在华清池边,将这一趟前去见到幕凉的始末告诉了拓博堃。
“王,拉走属下的应是第三关的琳琅夫人。看四小姐的表情,该是不同意离开。”银狐说完,拓博堃墨瞳微微闪了闪,选即便恢复一贯的冷酷无情。
“她有什么话是要你转告的?”拓博堃闭了闭瞳仁,修长挺拔的身子大半都浸泡在华清池内,如血的池水将他浸在水下的肌肤泡成了红色,露出来的上半身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一条条,蜿蜒扭曲,好像是毒蛇的芯子扫过留下的痕迹。
“回王,四小姐没说什么。”银狐小声道。
“那有什么要你带回来的吗?”拓博堃眸子暗了暗,不甘心继续问道。
银狐内心哀叹一声,沙哑开口,“有。”
“有?既然有你还吞吞吐吐的!快给我!”拓大王一激动,连本王都顾不上说,尽管泡在华清池里是痛不欲生的感觉。但是如他此刻,还有什么比听到幕凉的消息更加重要呢?
银狐脑袋垂的更低,无奈的说道,
“王!四小姐……四小姐给了属下一脚,让属下……把这一脚……带回来……”银狐吞吞吐吐的说完,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起来。
下一刻,身前的池水猛然掀起大朵的浪花,红色的浪花带给人视觉狰狞而可怕的冲击力,一瞬红色巨浪掀起,紧跟着便是拓博堃苍然豪爽的大笑声。
还有什么比此刻这般酣畅淋漓的笑声更能缓解这时刻都会爆发的,蚀骨焚心的剧痛呢?
“你走吧……退下!”他挥挥手,声音冰冷刺骨,这一刻,心突然被撕碎成一片片的感觉……
呵……凉儿信他,才会来这里。历经千辛万苦也要见到他。可他现在却必须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她过了一关又一关!他心中,纳兰幕凉四个字重于一切!可如今,他能做什么?
七七四十九天……他还要再等三十多天才能出去!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他!
此刻或笑,或怒,或癫,或狂……一旦跳入这里,便是七七四十九天的轮回!却一天都不可!为了能彻底摆脱无名的掌控,这一关,就算是剔除骨肉筋脉的痛,他也不怕!也要承受!但偏偏,身体的痛他不怕,可见不到她的折磨却是时刻都在!
比切肤之痛,痛上无数倍。
那个小女人……她竟然踢了银狐一脚,这就算是带给他的礼物了吗?好!很好!这才是他的女人!放眼天下,世上女子无数,却加起来也不如一个纳兰幕凉那清华傲然的十分之一……不及,远远不及……
他的凉儿……却为何傻傻的一定要进来呢?为何之前与她相处之时,就不曾看清她还有如此傻的一面!一直以为她足够冷静强大,断不会做出这种傻事来,可她现在竟是不顾一切的来了……她可知这里是龙潭虎穴?可知放眼天下还不曾有人活着走出去!除了无名谷的人之外!
傻丫头……为何这一刻不无情一点……
拓博堃的心,在此刻,缠绕在痛苦、激动、欣慰、悔恨、纠结、折磨当中,千般滋味万般情绪,疯狂的涌上心头。他也不知自己此刻是该哭,还是放声大笑,亦或者是什么都不做,安静的沉入池底,等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就在这时,血色浸染的华清池边走来一抹与拓博堃身形相同的影子……玄金色的锦袍,修长挺拔的身躯,就连拓博堃这十几天的消瘦,都是一模一样,拓博堃余光瞥见走来的替身,不觉冷嘲一声,这替身还真是称职到了疯狂的地步!
那替身站在华清池边上,一双眸子不甘的瞪着他……继而,沉声开口,
“为什么你还不死?你真的以为你能熬过七七四十九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华清池内葬了多少魂魄?有哪一个能熬过去?你的一众师兄弟,每一个不都是相同的下场!你以为你会是个例外吗?拓博堃!你怎么还不死!你死了我就是你了!你知道吗?你死了我就是你了!”
做了十年的替身,却不曾暴露于人前。他等的就是有朝一日,拓博堃消失,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可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整整十年时间,如果再让拓博堃活着从华清池走出去,那他就彻底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
主子不会再让他这个没用的替身活在世上了!
泡在水池里的拓博堃背对着来人,一言不发。瞳仁漫过满满的冰冷嘲讽。冷凝冰封,不带任何波动。
这般沉冷强大的拓博堃让站在池边的那抹身影更加愤怒、嫉妒、不甘!
“拓博堃!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正好你那个女人来了!纳兰幕凉马上就会死在主子手里!而我就来了解你的性命!届时,我不但可以成为北辽双王,还有左拥右抱!告诉你,我早就看好胭脂扣了!你不要是不是?我要!”
替身眸子里一瞬迸发出嫉妒仇恨的寒光,下一刻,他从袖中迅速抽出一条如银色丝线一般的小蛇,那小蛇自他袖子里面抽出的时候,甫一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道,便立刻昂起了头,兴奋地朝血色池水探着身子!
这小蛇显然是对这血腥味道极为敏感,小的几乎看不清楚的黑豆眼睛,顿时迸射出兴奋的凶残之光,一瞬挣脱了替身的手,直直的朝水中的拓博堃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