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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习习,吹来阵阵鸟语花香。穆清浅笑吟吟,倚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只见她拿着一件蓝色的衣裙,手中的针线如同游龙一般,几针下去,一朵粉嫩的海棠花跃然而上。
她眉眼盈盈,时而柳眉轻蹙,时而笑逐颜开。“冬日里在尚衣局,手上生了冻疮,虽然现在好了,可到底还是粗糙了些。”
雪鹭站在一边,轻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公主伤的是无名指和小拇指,只要把布剪成指头的形状,套在手上不就好了?”
穆清眼底灵光一闪,笑着说道:“雪鹭,你也太聪明了吧。快来帮我做几个。”
“是,公主。”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殿内亮起昏黄的烛光来。晚风轻盈,吹得烛火在风中摇曳。
锦瑟斟了一碗茶水放在穆清身边,低声问候道:“公主,您都做了一天了,休息会儿吧。”
穆清端起茶碗饮了一口,“我不累,早些做完,早些给殷姐姐送去。”
锦瑟忧虑道:“那也不能累坏了身子啊,天色渐暗,还是让眼睛休息会儿吧。”
穆清对着衣裙又缝了两针,说道:“没事,我再做一会儿。去给我拿些吃的吧,有些饿了。”
“是。”锦瑟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锦瑟从御膳房回来,正巧碰上了前来的萧九辰。她急忙上前行了一礼,“奴婢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萧九辰凤目低垂,瞥了锦瑟一眼,问道:“贵妃在做什么?”
锦瑟低着头说道:“陛下,您快劝劝公主吧。公主在缝制衣裙,都做了一天也不休息。奴婢实在是担心公主的身子。”
萧九辰闻言,面色阴沉,大步流星地走到殿中。他的眼底冷然,却又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刚想呵斥穆清几句,却看见她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萧九辰走到软榻前,轻轻拉起穆清的手,却看见她手上戴着白色的指套。
“贵妃的手怎么了?”
雪鹭回道:“回陛下的话,去年冬天,公主在尚衣局的时候,手上生了冻疮,因为担心弄坏了绸缎,所以带上了指套。”
萧九辰闻言,眉心轻蹙,锁成了一个“川”字,浑身凛冽的气息染到了眼底,便下意识握紧了穆清的手。他手上一紧,不经意间惊醒了穆清。
穆清直起身子,正欲起身行礼,却被萧九辰给扶住了。
“陛下!穆清失礼了。”
“听锦瑟说你缝制衣裙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萧九辰面色凌厉,眼底隐隐的带着几分疼惜。
穆清眼底淡然,轻轻点了点头,“谢陛下体恤。”
萧九辰垂目,拉着穆清的手看了两眼,吓得穆清急忙将手抽出来,藏在了宽大的衣袖中。
萧九辰的眼底瞬间黯然失色,闪过一丝失落。她还是很害怕自己。
“之前因为政务繁忙,没能顾得上你,让你受苦了。既是因为《庐山图》才会被皇后罚去尚衣局。那朕便将真迹赠与你,算是对你的弥补。”
穆清微微一愣,问道:“真迹?难道皇后娘娘手里的那幅是假的吗?”
萧九辰面色清冷,不屑的说道:“朕惜墨如金,又怎会将真迹赠与皇后。不过是太常卿知道朕喜欢收藏字画,便将顾恺之的《庐山图》赠予朕。不曾想真迹早就已经在朕手中了。正巧皇后那日碰见,便要了去。”
穆清嘟着嘴,眼底不以为意,低声说了句,“一幅画就想弥补,也太便宜你了。”
萧九辰冷着面孔,白了穆清一眼,“你去打听打听,朕最爱收藏字画,到朕手里的字画就没有送出去的,朕已经为你破例了,你还想怎样?”
穆清低着头,不敢看萧九辰的眼睛,生怕他一个眼神就会吃了自己。
“不然,朕就再赏你一个恩赐。说吧,想要什么?”
穆清眼前一亮,说道:“陛下此话当真?”
萧九辰道:“朕是天子,金口玉言。”
穆清嫣然而笑,“那我可得好好想想,等想好了再告诉陛下吧。”
萧九辰拉起穆清,向床榻走去,“好好好,等你想好了再说吧。现在,你给朕睡觉去。今日就不用你为朕砚墨了,好好休息。”
“是,陛下。”
等穆清睡熟了,萧九辰便叫人喊来陆司衣,帮穆清缝制衣裙。
半夜风起,吹开了宣室殿的窗子。穆清裹在被子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睁开朦胧的双眼,见身边空无一人,抬眼往桌边望去,见萧九辰仍坐在椅子上批阅奏折。窗外的夜色浓郁,不知道是几更天了。穆清起身披上外袍,拿了件披风搭在萧九辰的身上。
“陛下,还不休息吗?”
萧九辰垂着眼,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唇边带着一抹浅浅的,令人难以捕捉的笑意。“还有几本,朕看完就睡,你先休息吧。”
穆清闻言,打了个哈欠,又回到床榻上沉沉的睡去了。等次日清早她醒的时候,萧九辰已然穿戴整齐。有时候,她不禁有些怀疑,萧九辰到底睡了没有。
“醒了?”萧九辰的声音带着暗哑的磁性。
穆清点了点头,“陛下真是勤劳。”
萧九辰朝穆清招招手,示意她在镜前坐下。“过来。”
穆清披了外袍,坐在萧九辰的身前。只见萧九辰拿起桌上的螺子黛,为穆清画起眉来。
“别动。”萧九辰死死的按着穆清的肩膀,弄得她浑身僵硬起来。
周长生站在一边,嬉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陛下多年不曾画过眉了,没想到如今还是这般娴熟。”
穆清微微侧目,问道:“陛下以前经常为皇后娘娘画眉吗?”
周长生笑着说道:“陛下从前常常为他的母后画眉。”
萧九辰冷眼一嗔,“多嘴。”继而放下眉笔,拂袖出了大殿。
雪鹭进到殿中行了一礼,“公主,陛下差人把《庐山图》送来了,您看放在哪啊?”
穆清莞尔一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不久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吧。既然我弄脏了她的话,何不再送她一副真的呢?把这画包起来吧,等皇后生辰的时候送给她。”
“是,公主。”
穆清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正欲坐在软榻上继续缝制衣裙,却突然发现裙子上的海棠已经被绣完了,明显是被人动过的。穆清见此,不由得一阵恼怒。
“是谁帮我绣海棠了?是谁这么大胆?绣的针脚这么粗,也敢动本公主的东西。”
殿内的宫人见穆清发火,急忙跪了一地,无人敢说话。
就在这时,陆司衣进到殿中行了一礼。
穆清不禁问道:“你来做什么?”
陆司衣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奉陛下之命,前来帮娘娘缝制衣裙。”
穆清的眼中带着怒火,朝陆司衣吼道:“这上面的海棠也是你绣的?这般拙劣的技法,也敢动本宫的东西。这是绸缎,就算拆线也会留下痕迹,你说怎么办?”穆清一把将裙子扔在了陆司衣的面前。
“贵妃娘娘息怒,是奴婢技艺不精,还请娘娘降罪。”
“这是本宫送给别人的,求的是一份心意。你不经本宫允许,擅自动本宫的东西,还绣成这个样子,你该当何罪。”
陆司衣跪在地上,垂着头说道:“贵妃娘娘,皇命难违,是陛下让奴婢……”
“把你昨天绣的立刻拆掉。”
“是。”
殿外,雪鹭正在院中浇花,偶然听到殿内有声响,便对着边上两个窃窃私语的宫女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一宫女说道:“是陆司衣,绣坏了贵妃娘娘绣了一半的衣裙,娘娘正发火呢。”
另一个宫女说道:“陆司衣可是尚衣局里数一数二的绣娘,听说她以前是梁尚衣的关门弟子呢。如今却被贵妃娘娘说技法拙劣,这以后还怎么混呢。”
“听闻穆清公主的刺绣手艺才是一绝,就是比当年的代皇后,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是吗?”
就在这时,迎面过来一个内侍官。
“雪鹭姑娘,麻烦禀告贵妃娘娘,陛下请贵妃娘娘到长乐殿用午膳。”
雪鹭点了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