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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保扬抬起头。
面前站着个小胡子，一脸鄙夷：“还吃的那么香，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说错了。”吴保扬冲那人竖起中指，道：“我的钱是树上种的。”
“呵，有钱人真是奢侈。你该不会他请的托吧。”小胡子不过三十岁，瘦得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肋骨，他穿的也十分寒酸，头发少说一个月没打理过，油腻腻的。
“你在开玩笑吧，明烛小屋用的到请托？”吴保扬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说：“别跟我说话。”
“反正我觉得就是，隔壁拉面最偏要的才六块钱一碗，七八年没涨过价，不信你去看看。”小胡子自己不舍得花钱，见别人吃这么贵的也不乐意。
“那你去隔壁店里吃啊，来这里干嘛？”吴保扬真的是被他恶心到了。
“怎么？不吃饭，随便看看还不行啊。”小胡子两手揣进口袋里，右脚将地上垃圾篓踢翻，喃喃自言自语：“呵，傻子可真多，你们看看你们，一点都不知道赚钱的不容易。奢侈啊，现在人的消费观念怎么这个样子。臭死了，你们居然还能吃的那么香。”
他一脸嫌恶，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用手扣着脚趾。
“怎么有这样的人？”对面的食客眉头紧缩，吃饭吃到一半，见到这么恶心的事，真是扫兴。
小胡子又扣了扣指甲里的泥，问：“吃不完，要不要一起？”
“倒了也不给你。”
那食客不舍得陈氏豆腐，端着菜又去别的地方。
“什么世道啊，看不懂，看不懂。”小胡子一副的怨天尤人的样子。
就像一碗粥里落了苍蝇屎。
原本顾客心情很美，被小胡子吵的都没了什么胃口。
啪！
吴保扬猛地一拍桌子。
小胡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打人，怪叫道：“你干嘛？”
吴保扬站起身，大声喊：“老板，现在吃饭的这些人我请客，没别的原因，我的钱是树上长的。”
陈涵在厨房里也听到一些动静，没想到吴保扬这么维护餐厅，笑着说：“好，我替大家谢谢吴大少。后天第一份素肉茄子，是你的。”
“你说什么？”吴保扬愣了愣神。
“没听清就算了。”陈涵继续到厨房里面忙活，今天明烛小屋里是热闹，可是真正吃饭的人并不多。
对啊，今天是周六。
很多人可以不用上班，他们闲着吃饱撑得，过来给广告牌拍照。也不买任何东西，就在那谈论餐厅菜品价格虚高。
服了他们了。
“我听清了，第一份素肉茄子是我的。哈哈……说好了，咱可不能反悔啊！”吴保扬心中烦闷一扫而空，他早就十分期待这道菜。
有这种好事，必须得发个朋友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老板说了，第一份素肉茄子是我的，配图过几天再发。”
没多久，下面便一排排的评论。
十三分龙：“你小子又偷偷过去吃独食，这是真的假的？”
喷子泉：“老板还说，那的东西我免费吃呢。”
暴走萝莉：“老板是小哥哥么，长得帅不帅。”
我本骚客：“服了你们了，一份茄子还能有多好吃。以后再发这种朋友圈，要么屏蔽我，要么带上我。”
……
吴保扬心情正美的时，小胡子走到柜台前，说：“那个有钱人请客，也给我来一份豆腐，一份炒饭。”
“没你的！”
吴保扬简直要吐了，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凭什么请他们吃饭，不请我。”小胡子反过头来质问。
“那是老子的钱，还凭什么。”吴保扬指着小胡子说：“你再说话，看我打不打你。”
“你打，你打我就往地上躺。”小胡子不害怕，打起了碰瓷的主意。
这一下，吴保扬倒是不敢轻举妄动。
就当出门踩了狗屎了。
难不成被恶心了，还要再捶狗屎。
就这时，杜隐农走上来，刚擦了地板的抹桌布捂着小胡子的嘴，将他揪出餐厅：“不要打扰大家吃饭。”
“呜……放开……”
小胡子根本挣扎不脱，对方的手臂就像铁钳一样。他被杜隐农丢出门外，甩了个狗吃屎。
吴保扬看在眼里，大声叫好。
痛快！
真的是太痛快了。
小胡子摔在地上后，也没爬起来，而是不断地**着：“打人了，明烛小屋打人了。”
“我打你了么？我就推了你一下。”杜隐农确实没用力，见他胡搅蛮缠，冷道：“你如果不起来的话，那我可就真的动手了。”
原本闲着无聊，到明烛小屋打卡的人就不少。
不买东西，只占地方聊天。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他们更是拿出手机拍照，仿佛成了正义的代言人，义愤填膺。
“黑店，卖的东西贵算了，怎么还打人。”
“你看他摔得，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么一家店我们必须得曝光他。曝光……让他干不下去。”
不少人聚在餐厅门口吵嚷着。
杜隐农见状，忙过去解释：“你们不知道什么情况，事情是这样的……”
“心虚了？”小胡子趴在地上，仰头看着杜隐农。
“我又没做错事，怎么会心虚？”
“不心虚的话你解释什么？”小胡子站起来，推搡着杜隐农，“你打人还有理么。要是不心虚的话，你为什么要推卸责任，为什么还不道歉。”
观众们激动地叫喊着：“道歉，不能欺负弱势群体。”
杜隐农心中气急，等小胡子再推过来时，用力向前一挺。
“哎呦喂……”
小胡子非但没推动杜隐农，反而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还说自己不打人，记者都过来了。”
“快看，是临海娱乐的记者。”
观众朝路边看去。
采访车刚停稳，记者吴楚楚便跑下来。
同来的除了摄影师，还有小组组长。有了上一次失误，这次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
摄像师已经打开摄影机，先是拍摄了明烛小屋，而后再将镜头对准愤怒的路人和小胡子。
小胡子见记者过来，叫惨叫的更厉害。
“他们开黑店，打人。”小胡子捂着脸，指着杜隐农。
记者吴楚楚差点将话筒怼到杜隐农嘴巴上，质问道：“你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么？”
“我真的没打他。”杜隐农额头青筋直跳。
“现场就在这，目击证人也在，难道你还不承认么？”吴楚楚言辞犀利，她要把上次来餐厅损失的颜面都找回来，“我们随即参访几位观众。”
“我看到了。”体型肥胖的妇女说，“人是他从餐厅里边打到外边的。”
“小伙子太可怜了，好像花了钱，菜也没买到。抱怨了几句就挨打了。”拿着自拍杆的妇女说：“因为长得瘦，就要挨欺负么？”
“当着我们的面又打了他一顿，那是揪着头发真打啊，扇了好几个耳光。”
“你们记者来了，他都不认错。”
杜隐农听完，暴跳如雷：“你们都他妈的放屁，老子要是打他耳光。他脸上怎么连巴掌印都没？”没见过这么冤枉人的，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说的却和真的一样。
吴楚楚说道：“都录下来，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看一下，这就是位于香河大路的餐厅。一份茄子卖688元天价的明烛小屋。”
这时，餐厅的门打开。
里面顾客出来，帮着解释事情的原委，从小胡子进餐厅，踢垃圾篓，胡言乱语、抠脚趾的事都说了一遍。
“哪有在餐厅里做这种事的。”
“证据呢？”小胡子扯着脖子问，他早就注意了，明烛小屋里面没有监控。
吴楚楚也反问：“证据呢？”
吴保扬看了看左右，说：“我们这些人作证，还不行么？”
“没有证据，你们就胡乱侮辱别人清白，毁坏别人名誉，还殴打人受伤。”吴楚楚转头面对着摄像机镜头，“你们这么维护老板，是不是收了他的钱。”
顾客也怒了，没见过这么冤枉人的。
杜隐农说：“你放屁！”
“连记者都敢辱骂，这就是你们餐厅的服务意识么？”吴楚楚还想再说，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滚开。”陈涵走上前，面色阴冷。
吴楚楚捂着脸，泪光在眼睛里打转：“你敢打我！你敢打记者！你敢大女人！”
啪！
陈涵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的就是你。”
吴楚楚懵了，手里的话筒又被抢走，她眼神呆滞地站在那，仿佛傻了一般。
自己为什么会挨打，难道长的不漂亮么？
他怎么这么野蛮？
“身为记者，你为什么搞双标。偏听偏信，我店里顾客难道撒谎了么？前面那一巴掌，打的你做事不公，你好好受着。”陈涵瞪着吴楚楚，眼神十分不屑，“女人的知性、善良、温柔、体贴我是从你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尖酸、刻薄、刁钻、狭隘，不打你打谁？”
有顾客冲着陈涵竖起大拇指，
“好！”吴保扬忍不住鼓掌，“老板，你听彩虹屁么？你刚才说的太精彩了，言之有理。”
另一个人接话：“言之有文。”
路边遛弯的老大爷说：“嘿……还特么言之有物。年轻人，有文化。我老婆不听话时，也这么管教。娘们么，欠收拾，三天不干她，上房揭瓦。”
吴楚楚蹲下身子，哭了起来。明明是挨了巴掌，结果一个替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穿着裙子，就不要蹲下了。”陈涵提醒了一句。
吴楚楚想死的心都有，她双腿并拢着站起身，满是怨恨地瞪着陈涵。
陈涵不愿意跟女人一般见识，丢了话筒，朝小胡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