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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窥探案水落石出,各奴才又回到了各自主子身边伺候。这日众人在纯禧公主府鸣锣开戏,戏台上小生姐姐咿呀,观众席间满是皇亲,趁着听戏的空档,一只信鸽咕咕咕地飞到了纯禧公主府的院角,在廊亭下擦地打扫的小太监捉到信鸽,那鸽腿间绑着一封信纸,趁着山桃红曲调的空档,悄悄地找到太后身边的大总管王来喜,阿柔瞥见王来喜与小太监传递书信,派两个小宫女前去监视。原来书信里告知其弟王贵喜的死讯,在宫中消息最灵通的除了大总管魏珠外,就是分别在皇上和太后跟前伺候的王家哥俩,也是因为王来喜拦了水房的嬷嬷,滟答应的事情才没被太后知道。在给伶人颁发奖赏的时候,王来喜忍红着泪眼,太后笑道:“这本就是南柯一梦,有聚有散,王来喜怎倒入戏当真了呢?”王来喜跪下叩首道:“太后,奴才失仪了,还望太后责罚奴才。”太后磕着茶碗盖:“行了,戏也看够了,陪哀家去园子里逛逛吧。”纯禧公主微笑道:“庭院小,不比宫里,皇玛嬷不嫌弃园子就好。”阿柔扶上太后:“铨嵋安排的畅音阁比宫里的丝毫不差,倒让哀家又回家了一般,哀家怎会嫌弃自己家呢?”说着,众人便簇拥着太后到庭院去赏玩奇山异石了。
入夜,尚海安引着缘多喜进入长春宫:“奴才参见瑞嫔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瑞嫔理着绣活针线,连翘将缘多喜搀起:“缘公公快快请起,您不用跪我家小主的。”瑞嫔一边为小阿哥做着小棉帽一边道:“当日钮祜禄梦月的事情,也是缘公公在暗中相助本宫,本宫的佟家深受公公长年关照,公公如今在水房当差受苦,本宫怎么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缘多喜听她提起旧主孝懿仁皇后,内心的哀思也冲出了眼泪,他用袖子擦着眼泪,瑞嫔整理着棉絮:“御前太监王贵喜揣测圣意被赐了加官贴的事情想必公公也听说了吧,如今公公可替补那王贵喜,侍奉在皇上身旁,也当是替姐姐与本宫陪着皇上吧。适才本宫已跟太子妃交代了,太子妃会安排的。”缘多喜闻言,立刻叩首:“奴才多谢娘娘美意,可奴才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怕皇上看见奴才这张老脸会龙颜大怒生气,所以奴才……奴才余生不想再伺候这些老主子,奴才对他们有愧呀。”连翘道:“公公,几天前我们去坤宁宫请了孝懿仁皇后上来,她说你不要为了她的事情自责,生死有命,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瑞嫔道:“如今皇上身边正缺个忠心可心的人,大总管魏珠是如何利用李德全上位的,公公想必也听说过。剩下的人也不过仅仅是差遣的奴才,更何况还出了个探听奏折的王贵喜,公公您伺候皇上和姐姐多年,御前若有公公,那起子小人必不敢造次。”缘多喜再三推辞,但拗不过瑞嫔主仆,还是换上了干净的蟒袍,去御前上任了。
峪公公拄着拐杖来到缘多喜的庑房,缘多喜正在歇息看书,见是师傅过来,忙起身去迎:“呦,师傅,您怎么过来了,这里简陋,您将就坐坐。”峪公公由他搀扶着坐下,缘多喜立刻去倒茶:“不用忙,我不渴,刚从宝贝房里要回了宝贝,我来是想跟你交差,你不在的时候,我帮你打理得咸福宫上下井井有条,还跟孝懿仁皇后娘娘生前一样,一点儿没变。”缘多喜道:“咸福宫已经没有主位了,秀常在也搬去了畅春园的云涯馆,师傅您还守着若大的咸福宫,这么多年辛苦您了。”峪公公道:“倒也说不上辛苦,偶尔四爷和四福晋都会过来上香,也会让人帮着一起洗扫。对了,我这次来是要向你道别的,我可能不能再在宫里当差了,以后这宫里的差事,就又交托在你肩上了,我知道你也有经验能胜任好御前的差,但我也想提点你几句,不要靠近钟粹宫那几个小主,以及不要盖住魏珠的风光,别让主子觉得你太能干,也别让主子觉得你啥都不能干,当中的门道,我不用说,你也明白的。”“是,师傅。”寒暄了片刻,峪公公便再次拄拐,这一次,他离了宫门,可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那样的陌生,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随后旧疾复发,倒在了无人经过的小巷子里。
另一边,峪公公睁开眼睛,竟又恢复了年轻,与孝端文皇后与端贞长公主等人一同漂浮在端贞长公主墓园的上空,瞧见了正在祭奠的皇上众人,孝端文皇后莞尔微笑:“小峪子,过来给本宫捏捏肩吧。”峪公公踩着云,便为孝端文皇后捏着肩,端贞长公主与孝端文皇后微笑看着地上的众人。拜祭了端贞长公主之后,纯禧公主夫妇便与我们一同上路,伺候着我们来到乌楚滚,在这里,各部的王爷台吉都在,几日前外国传教士们也马不停蹄地赶到此处,为的就是与皇上相聚,同时,也转赠了路易十四的礼品。
得到分赏的众人都十分高兴,滟答应的胎气也平顺了许多,太后得知后对半夏嘱咐道:“无事便好,好生伺候滟答应的胎,她想要什么吃的玩的,都供着她。”半夏恭顺答着:“是,答应小主说衣服又窄了,想再换几件新衣,要金锦和玉锦的各两套换着穿。”太后思索着片刻,立刻莞尔道:“无妨,叫内务府好生备着就是了。”半夏恭顺答是,向太后叩首:“奴婢告退。”阿柔进前来:“主子,您真的要为那滟答应如此破费吗?”太后道:“哀家也知道如今不比当年,连年战祸,内务府恐怕也变不出金锦和玉锦,她还未生育就如此刁难内务府,是非智之举,你去派信鸽告诉内务府广储司,不许他们对滟答应生出怨言,要想办法,哪怕是糊弄,也要供着滟答应。”
宫里,收到信鸽的内务府等人自然是怨声载道,滟答应这边却不以为意,一心只等着金锦和玉锦送来,好在孕中也艳压群芳。如此难事,好在大福晋想办法让人鱼目混珠,这才备好了滟答应要的料子,如此,内务府倒是感激大福晋帮忙,对千里之外的滟答应怨恨上了。
话分两头,缘多喜受太子吩咐,前去汪家与铁家传唤雨官女子与灵官女子的父母进御前问话,太子遣散众人,殿内只余两对夫妇和太子,太子端坐在案前,桌上是堆叠如山的奏折,他平和地问着跪地的夫妇们:“本宫只想知道,王贵喜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你们如实说,别怕,本宫替你们做主。”汪家父亲道:“太子爷,小的从前是安亲王府的家丁,王贵喜公公从前也是安亲王府的,小的伺候男主人,公公他就伺候女主人。”汪家母亲正是那一日进安亲王府里的那位贵夫人,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满洲贵妇打扮,跪着道:“小的是伺候安亲王福晋的,小的没见过王贵喜公公,福晋那儿倒是有一个小贵子,不知太子爷说的可是小贵子吗?”太子视线离开汪氏夫妇,又瞥向了始终埋首在地的铁氏夫妇:“抬起头来,不用紧张,本宫就是问问话。”铁氏夫人缓缓抬起头,面瞧地面,铁氏丈夫还不敢抬头,不停瑟缩发抖,那夫人道:“小的原先不是王府的,是伺候国丈夫人的,国丈夫人将小的指婚给了这个姓铁的家丁,所以小的也不知道王贵喜是谁,倒是,确确实实有个小贵子,太子爷若不信,也可以传小贵子来问话。”
铁氏丈夫还在瑟缩发抖:“太子爷,小的,小的跟您说实话,王贵喜是,他是福晋安排进宫的,小的闺女也是福晋安排进宫的,为的就是监视皇上,好为安亲王府和赫舍里氏办事。”铁氏夫人听丈夫之言,忙想打断:“你怎么…!”太子道:“说下去。”铁氏丈夫道:“王贵喜公公之所以能进宫,并不只是福晋安排那么简单,宫中有大太监是王贵喜公公的亲哥哥,所以他才能到御前来。”汪氏夫人指着铁氏丈夫道:“你不要浑说,他举目无亲,哪来的哥哥!”铁氏丈夫道:“我没浑说,你方才说不知道他,这会儿怎么对他这么了解?”接着转向太子道:“福晋除了要咱们帮忙窥探圣意之外,别的也没让咱们做什么。小的能交代的都交代了,还望太子爷饶过小的闺女,求皇上宽恕小的闺女。”他说着便叩头,其余也跟着一同叩头:“求太子爷饶命!饶过小的闺女!”太子道:“只此两家之言,未必全真,也未必全假,这样吧,你们暂且回去,记住,不许跟人提你们今日进宫问话之事,去吧。”说着,四个民人便腿软踉跄着爬了出去,太子召唤缘多喜进前:“不是说还有两家吗?”缘多喜伏地跪拜:“奴才无能,另外两家已经逃走。”
原来尹家和徐家知道宫中出了事,早已连夜投奔亲戚去了,而汪家人和铁家人的风光日子也到头了,在睡梦中,数个黑衣人便踹开了家门,把那金银细软全都搜刮一空,再纵火烧了整座宅子,趁着火势之乱将那家人男女老幼主仆全部砍杀,火灭烟起,黑衣人检查着尸骸,随即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跟前复命:“回禀刘管家,已料理干净!”刘管家看着残垣断壁,被烟熏呛着咳了几声,对黑衣人道:“尹家和徐家人呢?”黑衣人道:“小的去时,那两家都没人。”刘管家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到,国丈爷信里交代了,不能让赫舍里氏一族有把柄,快去找!”黑衣人们立刻恭顺答是:“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