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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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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

    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这首《西江月·柳絮词》,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吧?

    三年了,傻子,你还不回来么?

    冰冷的泪水,顺着谁的娇艳滑落,又是哪里来的风,硬是要把它们吹散呢?江面上忽然飘洒的,是细雨,抑或眼泪?谁说得清。

    “小姐今天的药喝了吗?”木槿轩的偏院里,威武霸气的声音,逼得小丫鬟不敢抬起头来。

    “小姐说……她……她不喝……”脑袋已经低到不能再低,声音更是细如蚊蚋。

    “不喝你就没有办法了吗?!”又是这样,侍卫飞鸽来报,她已经连着十几天没有喝药了,脸色都已经白得要透明,他急忙放下宫里的一大堆繁杂,连夜赶了来。

    “奴婢……奴婢劝小姐,她把我们大家都推出来了。”

    “放肆!”一个小丫鬟,办事不利还敢狡辩,

    “她一个病人,能推得动你们这十来个人?!”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皇上说过,不能伤害小姐一分一毫,奴婢……奴婢们不敢与小姐反抗。”小丫鬟心里泛着苦水,这是造得哪一门子的孽。

    她们小女孩几个一进宫,还没来得及接受嬷嬷的训练,就被蒙着眼睛拉到了这里,侍候这位主子也快三年了,她们现在也只不过是些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就单单派他们来了这里?

    “她现在在做什么?”轩辕景天压下怒气,她以前也抗拒喝药的,是陈否好说歹说,才劝了她喝下去,至于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自己都没有办法的事,也确实为难她们了。

    “奴婢……不知……”头顶紧迫的压力袭来,小丫鬟真想就这么晕过去,什么世事都不管了。

    “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轩辕景天腾地站起来,竟敢让她一个人呆在竹楼里,万一……

    “小姐说,我们要是再呆在那,她就把我们的耳朵割掉。”小丫鬟到底没经历过世事,对人情世故还是不太了解的,这时候,还敢继续解释下去。不怕冲撞了皇上?

    “那你们怕不怕,朕会把你们的脑袋割掉?”轩辕景天真的怒了,这群饭桶,是来做什么的?那些侍卫也傻了吗?竟被她一句话吓住了?

    “奴婢知错了,求皇上饶命啊……”小丫鬟吓得连忙磕头,咕咚咕咚的响头,与青石铺就的地面直直相接,谁不害怕死亡呢?

    “去拿药,跟我过来!”轩辕景天哪有功夫去理会这些,连忙抬脚往竹楼赶去。

    竹楼里静谧一片,轩辕景天深吸一口气,轻轻扣了扣门,没听见回应,只好推门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只透过屋外的自然亮光,看见一个纯白的背影,周身笼罩着夜的光辉,静静站在栏杆边上,一动不动,好似一尊塑像。不知道那张绝美的脸庞,现在是什么表情呢?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点上几根红烛,罩上灯罩,摇曳的烛火安分了下来,屋里终于有了一丝温暖的氛围。

    “雨熙,你身子好些了吗?”轻声走到她背后,在这里吹了很久的风吗?这样单薄的身子,怎么受得了。他将尽一个月没有来木槿轩了,朝廷里出了件大事,他忙得快焦头烂额了。

    没有回声,但绝不是没听到。

    “雨熙,你饿不饿,想吃些什么吗?”就是喝点热水也好。

    依然没有回答。

    “雨熙,你今天怎么没喝药呢?陈否说……”尽量轻松的语气,好像是与不听话的孩子闲聊的样子。

    “我要出去。”萱槿转过身,直直打断他的话,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冒出。

    “不行!”轩辕景天惊讶,急声止住,怕是吓着了她,又放缓语气,“雨熙,你的病还没好,陈否快要找到解药了,你再耐心点。”此时的她多么像一个瓷娃娃,外表美得精致,但,一碰就碎。

    “我说我要出去。”冷冷的眼光刺进他的眼睛,解药?找的到就是找的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哪里有“快要找到”的说法?耐心,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耐心,最恨的,也是耐心。

    “我知道不能让你出去。”轩辕景天终于冷下了声音,就算你的心不在这里,人在这里,也是好的。

    “轩辕景天,你把我关在这里,和一个死人有什么分别?!”那偏院外面迷宫一样的路,可能是按照五行八卦什么的建造的,她试了好几次,不是被侍卫们拦住,就是迷失在里面,愣是出不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的,不是一个死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只要你呆在我身边,这场赌局,就还有赢的机会。

    “我可以让我自己死。”萱槿狠狠看他,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

    轩辕景天皱眉,你最近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变得这样狂躁不安。

    “你并是不每时每刻都在这里,你的下人管不住我的。”一个人要死,还不简单吗?关键是有没有这个决心了。“就是这个湖,我一跳下去,很快就没命了。”

    “你不会。”淡淡一句话,并没有被威胁住。这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呆在这里,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她如果会轻生,早在三年前就这么做了,不得不说,她的坚强,到了固执的地步,让人敬佩,让人害怕。

    “你料定我不会去死,料定我不会一头栽下湖里是吗?”萱槿大声喊出来,她的悲哀,大概就是她没有寻死的决心和勇气吧。

    “雨熙……”为什么呢,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已经三年了,你还没等够吗?还不能忘记七弟吗?

    “那你信不信我把那些人都杀了,你说他们死到临头,会不会反抗,会不会‘错手’把我杀了?!”怎么没等够?她就是受够了这无尽的等待,再也等不下去了。

    “你!”轩辕景天没想到她会以自己的死来要挟自己,还是这样的死法,这个女人一定要这样,把人逼到绝境吗?

    “你要出去做什么呢?”轩辕景天颓然,你出去,能做什么?要出去奔波,别的不说,就说你的病,怕是撑不了几天。

    “我出去找轩辕皓天,找陈否,我……”萱槿看到了希望一般,只要能出去,她就有可以做的事不是吗?

    “他们都会来的,你不用出去。”陈否隔三岔五就会来看她,至于四哥,三年来杳无音讯,去哪里找?但是,他总有一天,也会来的。

    刚才的小丫鬟端着药过来,看屋里的两个人脸色紧绷的样子,连话不敢说。皇上给她使了个颜色,她只好低着头将药拿过来,战战兢兢立在一旁。

    “雨熙,先喝药。”轩辕景天端过药碗,往她手里递过去。

    “你不肯?”萱槿的心,突然又降到冰点,“那我先杀了这个端药的小丫头!”说着举起手要往小丫鬟的脖子上掐,小丫鬟吓得直往后退。

    轩辕景天一把抓住她的手,“雨熙!不要闹了,你还有病在身!”

    “我有病?是啊,我一直有病,我疯了,我疯得不轻,被你逼疯的,被你们逼疯了!”萱槿狂肆地笑着,她不是早就疯了。

    你们……哪个你们?

    那刺目的笑,真的很伤人,“再过一个月,我让你离开这里……”陈否研制的解药,应该用不了一个月了。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让你这么孤单的地方。

    “我现在就要走!”一个月,还有那么长。

    “那你杀了他们吧,他们要是敢反抗,我会让他们的家人都给你陪葬。”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他不能再做更多的让步了。

    “你!”她哪里会怜惜别人的家人,只是,不反抗的话,她就是杀了他们还有什么用,“好,再过一个月,你要是毁约,我就跳进这湖里……”

    “我说到做到!”我就这么不容易让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