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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鱼不敢想像,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苏北辰露出这样压抑痛苦的神色,并且说出这般令人心疼的话。
她虽然一直好奇苏北辰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也试探过几次,但苏北辰不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而现在,她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关于苏北辰不好的消息,心中担心,所以忍不住想要再问。
她没想那么多,就下意识的问出来了。
既然张荣敢用这样的说法来威胁苏北辰,可见他很自信自己曝出来的事会对苏北辰造成极大的打击,这本就是苏北辰不想提及的往事。
可她,就这样问了出来。
这是苏北辰的私事,也是他的秘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毫无顾忌的探询呢。
傅景生用指腹轻柔的替江小鱼抹掉泪珠,声音温和沉稳:“小鱼儿,刚刚你确实做错了。”
江小鱼狂点头。
“不过,”
傅景生顿了顿,江小鱼抬起泪睫看他,傅景生没忍住弯腰亲了亲,“我知道你只是因为太过担忧所以没想那么多,但你师兄……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你师兄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
“所以等他回来我就向他道歉,然后不管他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已经过去了,我会对他很好很好。”江小鱼赶紧接着说,“之前总是师兄对我好,我总是忽略他,总觉得他比我厉害,就不会受什么伤害,我也是傻。”
傅景生微微勾唇,心里虽然有些吃味,但他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
他故意板着脸,眼神变得极具压迫:“当着我的面,说要对另外的男人好,江小鱼,你就不怕我生气?”
江小鱼不料傅景生脸色说变就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眼前这个傅景生和刚刚的傅景生不是一个人,前一秒还是温温柔柔的,一下秒就变得怒气腾腾,简直是把精分玩得666的。
傅景生演技好,所以江小鱼一时片刻没看出傅景生是真的吃醋还是装的,想了想,她踮起脚尖在傅景生唇上啾了一口,像哄三岁小孩儿似的:“喏,给你个奖励。”
傅景生:“……”
两人在酒店边腻歪边等苏北辰回来。
*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充足,气温宜人。
苏北辰出了酒店,抬头仰望天空,阳光并不很刺眼,但他仍然伸出一只手覆在额头上,阳光从他的指缝中透过,在脸上投身出斑驳的阴影。
只嘴角那抹弧度缓缓勾起,凭添一抹阴森之感。
他给张荣打了个电话,或许知道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而且那些东西也不在他身上,如果他出事,那些事便会传到网上,所以张荣丝毫不怕苏北辰会杀了自己。
因此张荣在电话里阴笑几声,最后果断报了自己的地址。
张荣这个人,典型的小人得志,有些城府。
这会儿知道自己找到保护自己生命的方法,不但不主动向苏北辰低头,反而还想要在苏北辰面前装装逼,杀杀苏北辰的威风,顺带侮辱侮辱苏北辰,就此找到成就感满足感。
——像这种人,能活到现在,百分之八十都是运气。
而他若是死了的话,也是被自己作死的。
苏北辰放下电话,轻‘呵’了一声,低声喃喃:“本想放你一条生路,可你偏要找死。”
有个男人经过苏北辰,没听清他喃喃的是什么,但脚下却迅速远离苏北辰,那动作,就好像苏北辰是病毒一样。
跑远了还拍拍急促跳动的心脏,反身去看那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总觉得,刚刚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股冷气突然从他身上传到自己身上。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走了两步,这个男人忽的驻步,找了一个词来形容刚才的感觉——死亡的感觉。
苏北辰打了个车,他第一时间没有去张荣口中说的地址,而是报了另一个地名,一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
司机还在跟苏北辰喋喋不休:“小伙子,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你长得一表人才,我才不愿拉你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路烂的,差点没把我车给跑坏。这是公司的车,唉,每个月光是出这车的保养费……”
他的话在递过来的一小沓红票子时止住了,苏北辰淡淡道:“这是一半,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回去再给你另一半。”
司机一把拿过票子,凭他多年的经验,这一沓红票子少说有一千,回去再给一千,也就是说他一趟就是两千。
除了路破了一点,计价器上的钱跑来回也不超过四百,油费最多一百五,司机可能数学不好,在心里加加算算半天,才得出自己最少能净赚一千七,顿时乐得找不到北了。
抬头就要跟这位客人说‘行’,却发现对方已经往山头上走了。
速度真快。
司机边数着红票子边想。
这位司机心理活动有点广,把钱揣好后,他才有些疑惑。
这座山叫牛皮山,以前山上会长一种牛皮树,这种树的树皮是可以吃的。
据传当年雨市闹饥荒的时候,无数的人跑到牛皮山上扒下牛皮树的树皮来吃,牛皮树也不多,哪里够得了这些人扒。
人在饥饿的威胁下,很多是没有理智的,当时死了很多人,可以说是尸骨漫山。后来饥荒的时代过去,活下来的人自发组织把这些裸尸山野数年之久的尸骨就地掩埋。
后来发生过地震及各种天灾,牛皮山从中间断裂,一分为二,那埋了无数尸骨的山头翻了个个倒了下去,那些尸骨就此掩埋在最深的地底之下。
也就是这样,本来只有一座的牛皮山变成了两座,两座山相隔很近,一座略高,一座略低。
刚开始还有死在牛皮山上的后人前来祭拜,然而这些祭拜的后人回去就生病,到后来传开,说是牛皮山上闹鬼,渐渐的,便很少有人去牛皮山了。
当然,也有不相信的,依然会来这牛皮山。
像这个司机,他已经搭了好几波人来牛皮山,因为是到这么个不详之地,所以他会坐地起价,常常能在当中狠赚一笔。
不过今儿这位是他拉这么多波人中遇到最慷慨的一位了。
司机看着这座山,深深吸了口气,在别人看来这座山可怕的很,但在他看来,这座山可是座金山。
至于闹鬼?嗤,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以讹传讹罢了,他还爬上去过,怎么什么事也没有。
当然,司机的这些心理活动苏北辰并不知道,他脚程快,不过十来分钟,便来到两座山的隔断处。
以前是完整的牛皮山时,海拔大概有三百多米,现在拦腰断成两座山,苏北辰所站的这座山大约两百米,对面那一座则要矮一些,大概一百多米。
像这样低的海拔,往下看是能看到崖底的,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山上草木太过繁盛的原因还是其他,站在山边,俯视下去,看不清崖底。
哪怕此刻阳光充足,也丝毫透不到崖底。
在普通人眼里似乎是被植被遮住崖底,然而在苏北辰眼里,下面萦绕着一圈又一圈浓郁的黑气。
这些黑气叫嚣着往上冲,可冲到一半却被一股透明的膜似的东西给挡住,透明的膜上荡起一层涟漪,在黑气冲到那里时,一丝丝肉眼看不到的精纯能量涌入膜里,下一秒,黑气倒褪。
如此,重复。
苏北辰看着那道膜,唇角一勾,眼中幽黑一片,只见他口中轻喃,死神亡镰出现在他手中。
下一秒,死神亡镰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冲下去。
死神亡镰在苏北辰的指挥下,不停攻击膜上一点,直到攻击到第十下,透明的膜剧烈抖动起来,尔后,如同泡泡般瞬间破裂。
无数的黑气铺天盖地的涌了上来,这一刻,苏北辰的眼里已经变得纯黑,那些黑气全部萦绕在他身上,远远看去,他就像一团能移动的黑雾。
不过一分钟,黑气尽数被苏北辰吸入体内,他闭上眼睛,如此过了三分钟,再睁眼时,眼睛恢复正常。
死神亡镰轻轻倚在他身边,苏北辰摸了摸它,尔后便被他收入体内。
接着,他提步下山。
*
张荣告诉苏北辰的地址就是他开的一家夜总会的办公室里,那里都是他的人,武云松带着他的人暂时退走了。
苏北辰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那家夜总会,下车时,除了之前承诺给司机的钱之外,他还额外多给了一点。
走之前,他对和他热情挥手说再见的司机淡淡的说:“不义之财不可取。”
说完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走。
满脸热情的司机瞬间变了脸色,慌乱爬满他的脸,神经质的朝周围看了看,把头缩回去,迅速把车开走。
开了一会儿,他停下车,对苏北辰咒骂几句,随后从座椅下面拾起一个钱包。
他看得可清楚了,刚刚的男人就是从这个钱包里取出钱的。
这个司机除了司机这个身份外,还有一个身份——扒手。
他的手段相当高明,坐过他车的人几乎有百分之五十都被他偷过钱包,他偷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些失主时常走好远才发现自己钱包没了。
有的会怀疑是落在出租车上,有的怀疑落在其他地方,且出租车多,谁又会特意去记一个出租车的车牌号以及出租车司机的脸呢。
以至于这么多年了,这名司机都没被发现过,而他自信自己的手法,刚刚他的动作绝对没有惊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怎么发现的?
同时,他既然发现了,为什么不戳穿自己?
司机心里虽然疑惑不已,但是对金钱的渴望瞬间压过被发现的疑惑和慌张,他带着贪婪的表情慢慢打开钱包。
待看清里的东西时,司机尖叫一声,扬着手把钱包顺着车窗摔了出去。
然后迅速启动车子离开。
摔在地上的钱包滚了几个圈,一些黄纸散出来,细看一下,那不是冥纸么?!
同时,钱包停止滚动,舒展开,露出里面装满的冥纸以及一张黑白遗照,遗照上的脸,赫然便是那名司机。
有人看到这上钱包,下来捡起一看,随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哪个白痴把白纸装钱包?!”
他刚要把钱包扔掉,看了一眼钱包的标志,自言自语:“咦,这个牌子好像是名牌,叫什么来着,等会儿给老婆看看。”
这只是万千事件中的一件小事,那名司机战战兢兢的过了好几天,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最终没什么事儿。
不过从那以后,他倒是记住了这个诡异可怕的教训,再也没有偷过乘客的钱包。
*
这家叫荣光的夜总会算得上是雨市最好的娱乐场所,似乎是被通知过,苏北辰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张荣的办公室。
“荣哥,人到了。”引苏北辰进来的青头儿向张荣说。
张荣听到声音,将手中的雪茄拿下,吐了口烟,皮笑肉不笑的说:“真是稀客啊。”
挥挥手,那名青头儿退了下去。
苏北辰缓缓朝张荣走过去,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就连脚步都是淡淡。
张荣却忽的紧绷起身体,杀意,他感受到赤裸裸毫不收敛的杀意。
针对……他的杀意。
一想到自己的保命牌,他紧绷的身体又松缓下去。
如果苏北辰不在意,又何必来,他来,便代表他对当年的那些事忌讳的很,而掌着这些信息于他张荣来说,就是活命的底牌。
只见张荣躺回椅子上,脸皮一抖一抖的:“阿布啊,这么大火气做什么?你来找哥哥我,难道不是来和我叙旧的吗?”
苏北辰没说话,走到他办公桌前,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去,给张荣一副‘他来谈判’的即视感。
张荣目光一闪,看着苏北辰,忽的叹气:“阿布,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你靠在墙角缩成一团,不远处就是一堆垃圾,身体瘦的啊,骨头都能看到。当时我就想,这么漂亮的少年,如果就这么让你饿死了,多可惜啊。”
“你看,我多有善心,要不是我把你带回去,给你吃的穿的,你早就饿死了。”
张荣敲着桌面,慢悠悠的说。
苏北辰目光淡漠的看着他,对于他说的话,没有丝毫波动。
张荣在心中暗骂一声,接着道:“我记得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张荣脸上浮起一抹恍惚,就好像老年痴呆想事一样,过了一会儿,他一拍脑袋,说:“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我是一块又脏又臭的抹布,随便你怎么叫吧’,然后我就给你取名阿布。”
苏北辰轻轻勾了勾唇。
张荣感受到他的杀意在减弱,眯了眯眸子,话峰一转,道:“阿布,当年的事都过去了,咱就不再提。你失踪之后,我找了你好久,也没找到你。”
“你看,结果好不容易见到你,你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还对我动手,你也知道,哥哥我的脾气向来不好,受了这样的气,一下想不通,所以朝你们动了手。”
“可我真的不知道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傅家子啊,还有那个女孩,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没想到是傅家儿媳妇,我要是知道他们的身份,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得罪他们不是。”
“听说你是那个女孩的师兄,你俩关系好,你和傅先生关系也好,由你替我向他们求个情,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肯定不会为难哥哥。你看,哥哥也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再做恶事,多做善事,当个好人。怎么样,你能不能帮哥哥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