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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首富李家的小姐上吊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几天时间就在泉州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虽然消息没有说是为什么,不过人们的各种猜测却还是不少的。消息灵通的人家甚至也能猜到七八分真相,不过谁也不会真的拿这种事去问李家的家主,只是大都数人家都将李婉婉从为自家子侄婚配的人选中划去了罢了。
李家家主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又惊又怒,当下就让李夫人尽快从泉州尚未婚娶的才俊中选出一个来将李婉婉嫁出去。至于陆家…李家家主心中早就绝了和陆家联姻的意思,更是将陆夫人恨之入骨。若不是陆夫人在一些场合里有意无意地透露出几分意思,李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贴上去?如今倒好,陆家置身事外,李家的女儿却名声败坏。陆家人最好就别有落在他手里的一天!
至于李婉婉的想法就没有人关心了,之前任由李婉婉折腾是因为她的选择符合李家的利益。现在李家既然没有了这个意思,李婉婉还能折腾出什么来?李家家主就算再宠爱女儿又如何?女儿家的心意在父母眼中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李婉婉,能嫁出去就不错了。
那日在陆夫人跟前稍微强硬了一些之后,陆夫人就再也没有让人来找过谢安澜麻烦了。谢安澜也十分识趣,每日都待在芳草院里不去惹人嫌。如此一来,百无聊奈之际倒是想念起陆离在的时候的好处来了。陆离在家的时候她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门晃晃,有什么事儿陆离还能帮她扛一下。如今独自一人在家,万一真的把陆夫人惹急了,除了跑路她也就只能自己身受了,还是算了吧。
无聊地趴在桌边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玩儿,白皙纤细的皓腕在烛火下被莹润的玉镯衬得越发细腻温润。“芸萝啊,四少爷走了几天了?”回过头,有些懒洋洋地问身后正在铺床的芸萝。芸萝回过头来看她,一边笑一边盘算着道:“今儿都二十一了,少爷走了十多天了,少夫人想念四少爷了么?”
谢安澜翻了个白眼,“还真有些想念了,好无聊啊。这么说,你家少爷这会儿正在号子里蹲着呢。”
“号子?”芸萝眨眼,不解地道。
坐起身来,谢安澜饶有兴致地比划道:“喏,听说科举的人都是坐在一个只有这么大的号子里,除了方便哪儿都不能去,要连着坐三天三夜,连睡觉都在里面呢。”
芸萝睁大了眼睛,很是同情,“啊?原来想要做官还要这么辛苦啊。”
“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嘛。”谢安澜不以为意,幸灾乐祸倒是更多一些,“听说许多身体不好的人,就是死在里面的都有啊。”
这个就略有些耸人听闻了,芸萝担心地望着她,“那…四少爷……”在芸萝的心中,陆离少年显然也是属于身体不好的那一拨。就算原本不是,这两个月三灾九难的闹下来也是了。
谢安澜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你家四少爷不会拿自己的命去玩这个的。”陆离可不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考上了也用不着啊。
“那就好,那就好。”芸萝抚着心口连声道。
看她这副模样,谢安澜有些想笑。不只是陆离,就连麦冬那个傻小子现在都知道陆离不太好惹,偏偏芸萝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总还是觉得她家四少爷好像一出门就会被人欺负的小白菜一般。
“少夫人,好了。可以休息了。”芸萝铺好了床铺欢声道。
谢安澜点点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却又慢慢地停了下来,原本略有些慵懒困顿的俏眼掠起一道寒光。淡淡道:“小芸萝。”
“嗯?少夫人还有什么吩咐?”芸萝连忙凑上前来。谢安澜指了指不远处床位的一个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空挡道:“站到那儿去,没叫你别出来。”
“啊?”芸萝一脸不解,这么晚了少夫人难道还想要玩儿什么游戏么?蓦然想起前些日子出门的时候,少夫人也是让她站到门洞下面去…芸萝连忙去看谢安澜,却见她家少夫人美丽的容颜上带着几分冰冷的笑意,“少…少夫人…”
“愣着做什么?快过去。害怕就把眼睛闭上。”谢安澜笑道。
“哦。”芸萝乖巧地点点头,三两步冲到了柜子后面却还是忍不住探出小脑袋来担忧地看向谢安澜。
谢安澜冷然一笑,又缓缓地重新坐了回去,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不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隔着薄纱的屏风也能看到一柄刀从外面探了进来。今天谢安澜睡得比平常晚,芸萝还没出去外面的门自然也并没有栓上。只是轻轻一用力,门就被推开了。
门外的人显然也愣了愣,犹豫了片刻才走了进来。
三个穿着各异,神情猥琐的男子从外面鱼贯而入。芸萝睁大了眼睛,连忙伸手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小嘴。
三个男子进来就看到了房间里正独自一人坐在灯下的美人儿。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出猥琐的笑声,“小美人儿,咱们来了还不出来……”
里面,谢安澜冷笑一声,“不如你们进来,我正闲的无聊呢。”
一个男子大喜,搓着手就往屏风后面扑了过来。
迎面而来一个黑黝黝地东西朝他飞了过来,男子根本来不及躲闪就就被飞出的茶杯砸了个正着。哀嚎一声捂住了脸,后面两个男子见状不妙立刻也扑了进来。谢安澜起身抬脚,原本在坐下的凳子就飞了出去。同时谢安澜整个人也快如闪电一般的闪到了三人中间,对着最后冲进来的人就是凌空一脚,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在夜空中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男人的哀嚎声。
“贱人!”这三人显然没想到这个内宅里的闺中女子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身手,又急又怒之下朝着谢安澜挥拳打了过来。谢安澜冷笑,“正好拿你们来试刀。”袖中划出一把造型独特的短刀落入了手心,这是谢安澜前几天刚刚找人打造的贴身兵器。作为一个闺中女子,整天拿着长刀长剑出门显然是不现实的,更何况谢安澜本身也并不太擅长这类的长兵器。近身搏杀,再好的神兵利器也比不上一把趁手的匕首。
匕首在谢安澜手中幻出一抹寒芒,谢安澜身形矫捷,侧首避开了跟前迎面而来的拳头,手中匕首向上一抹,一刀血花闪现。挥拳的男子立刻抱着手腕惨叫起来,吓得另外两人也有些警惕地瞪着眼前的女子一时不敢妄动。
谢安澜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轻轻吹了一下刀身的血迹,殷红的血液随着刀身划落地上,“果然是个好东西,想必再用几次就能够顺手了。还是…要自己再改一改呢?”
“贱人!你别张狂!”见她还在悠闲的自言自语着研究自己的匕首,对面的男子忍不住怒道。
谢安澜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了,说得再多兵器这玩意儿还是要用了才算数。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你们有几个胆子敢闯本大神的空门!”
三个男子心中俱是一寒,如果说方才眼前这女子还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的话。现在那美丽动人的容颜上却再没有了分毫的暖意,即使依然面带笑容,却也依然令人感到一股冷肃的杀意扑面而来。即使是三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此时他们心中还是忍不住产生了几分退缩之意。
只是,谢安澜却没有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
躲在衣柜后面的芸萝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单方面凌虐的一幕,早就已经惊呆了。
虽然上次少夫人也独自一人撂到了两个彪形大汉,但是对芸萝来说却远没有现在看到的这么直观。只见少夫人身影如飞,那几个人根本连还手都来不及,就被少夫人踢到了外面,一人左手骨折,一人右腿断了,还有一个直接被一刀刺过了脖子…刀挨着脖子擦过去只伤了一点皮,但是人却被直接被吓晕了。
“呜呜…”睡在外间的谢啸月早就被惊醒了,只是它还太小,那三个人闯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此时谢啸月已经从谢安澜亲手为它准备的小窝里跳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让他有些兴奋的嗷嗷叫起来。迈着小短腿跳到被谢安澜折断了左臂倒在地上还没起来的男子跟前,跳上他的胸口踩了几脚,轻嗷了一声长嘴就要往男人的右臂咬过去。
“谢灰毛,不许咬!”谢安澜从里面出来,开口叫道。
“嗷?”谢灰毛迟疑了一下,那人已经挥手抓向谢啸月了。谢啸月抬起爪子飞快地抓了他一把,然后飞快地冲向了谢安澜,让那人的手立刻抓了个空。
“呜呜…”谢啸月委屈地围着谢安澜打转。
谢安澜俯身将它抱起来,伸手挠了挠它的脖子笑道:“你是猫么?居然还想要抓人?跟谁学的?人肉不能吃,知道么?”虽然训练谢灰毛是一回事,但是随便咬人却是不行的。更何况,谢安澜很怀疑这下家伙的牙长齐了了没有,别咬不动人先被人给拧断了脖子。
“呜呜。”毛毛才没有随便咬人。
“乖。”谢安澜摸摸它的头顶安抚道,“明天给你吃肉肉。”
“呜呜。”
静谧的房间里,三个男子伤痕累累的躺在地上。一个美丽的宛如天仙的女子却抱着一只小狗崽站在他们中间浅笑盈盈。这样的场景,即使是几个做惯了偷鸡摸狗事情的小混混也忍不住有些茫然,怀疑他们是不是在做梦。
安抚完了谢灰毛,谢安澜再看向三人的目光却没有那么柔软了。居高临下,谢安澜淡淡道:“说说看,谁让你们来找我麻烦的?”
“没有人!”男子硬气地道。
谢安澜勾唇一笑,抬脚轻轻一踢,男子完好的手臂立刻动弹不得整个人都被迫躺平在了地上。谢安澜地脚踩上了他的胳膊,柔声问道:“再说一遍。”
“没有…啊?!”男子话没说完就先忍不住痛叫出来,谢安澜脚下只是稍微用力一碾,男子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臂比已经折断的左臂还要疼痛,仿佛整个右臂的骨头立刻就要碎裂了一般。
谢安澜笑眯眯地扫了一眼另一个清醒的人,对脚下的人道:“你左手只是骨折了而已,但是我若是再用点力气,你的右手只怕就要粉碎性骨折了。同样都是骨折,我们来猜猜看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如何?”
男子痛的直冒冷汗,“不…不要!”
谢安澜道:“那么,是谁让你们来的?别告诉我你们一时兴起想要来翻陆家四少爷的院子,我的耐性可不太好。”
男子望着眼前含笑看着自己的美丽女子,只觉得浑身发冷。但是谢安澜的问题还是让他有些犹豫,谢安澜耐性果然不太好,脚下一用力只听咔咔几声轻响。
“啊!啊……”男子惨叫声再次响起,谢安澜微微皱眉,抬脚在他的颈后一点,惨叫声立刻湮没在了口中,整个人脖子一歪昏死了过去。
谢安澜耸耸肩,转身看向另一个人,笑道:“他们都晕过去了,现在就只能问你了。你放心,我这次会很有分寸,不会让你昏过去的。”
断腿的男子吞了口口水,忍不住朝后面缩了缩:他也很想立刻就晕过去啊。
蹲下身将谢灰毛放在一边,谢安澜从袖中取出匕首慢慢拔开。寒光熠熠的匕首贴着他的连来回擦了两下,谢安澜笑容可掬地问道:“你说,咱们先在哪儿替你开个洞比较好呢?我看…心脏吧?你说怎么样?”
“你…你…”
谢安澜微笑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是我有过外科手术执照哦,取个心脏什么的不成问题,我保证取出来你的心还在跳。呃…就是不太能保证你是不是还能喘气儿。不过这也没办法,我毕竟不是大夫么。你说是不是?”
匕首慢慢地向下划去,停在了男人心脏的位置。
“不要!你不要过来!”男子汗如雨下,惊恐地望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谢啸月蹲坐在谢安澜脚边,高傲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眼神睥睨。
谢安澜挑眉,“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打扰了我总要留下点赔礼吧?正好我们家灰毛明天的早餐还没有呢,就用你的心来代替吧?”
男子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不…不要,我…我说,我说…”
“说吧。”谢安澜闲闲地道。
男子颤声道:“是…是陆家的人。”
谢安澜不耐烦地道:“陆家的哪个人?”
见她变色,男子顿时吓得发抖,连忙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啊,是一个老嬷嬷。是她给了我们钱要我们来的,说是…说是就算被官府抓了,最多也就是坐几年牢,她给了我们的钱足够花一辈子了。只要受几年苦,就能够过一辈子的好日子。而且…而且也不一定会被抓住。”
谢安澜垂眸思索了片刻,问道:“她让你们来干什么?”
男子看了看谢安澜没敢说话,意思却很明白。让几个男子深夜闯入一个女眷的院子里,还能是为了做什么?
谢安澜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哼一声笑道:“好极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善被人欺么?既然如此…大家就来玩一场吧。乖乖听我的话,不然……”
那男人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只能连声称是。他们本就只是泉州城中几个地痞而已,平时欺压良善,做点偷偷摸摸,调戏妇女的勾当罢了。哪里见过谢安澜这样动手就要断手断脚,开口就要挖心的主儿呢。
夜半三更,绝大多数的人早已经陷入了梦想。但是在陆家另一边的明兰院里,陆夫人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难以成眠。躺在她身侧的陆闻被连番被惊扰,有些不耐烦地道:“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
陆夫人神色微变,连忙软声道:“想起晖儿和离儿现在只怕还在贡院里熬着,有些担心。”陆夫人相貌平平,刚进门的时候还和陆闻有过那么两日的浓情蜜意。但是很快陆闻就将眼光放到了那些更美丽更年轻更娇柔的姨娘小妾身上了。这几年她年岁渐大,陆闻更是鲜少在她房里留宿。陆夫人心中虽然有怨,但是更多的却是恨那些勾引自己丈夫的贱人,每次陆闻到来却还是忍不住满心欢喜,小心殷切侍奉的。
听了她的话,陆闻倒是不忍再责怪了。只是道:“哪个想要做官的读书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陆夫人点点头道:“说得也是。”想了想依然睡不着,陆夫人便坐起了身来道:“老爷,我也睡不着,咱们说说话吧。”
陆闻哪里有那个闲心跟她说话,看了一眼有些幽暗的烛光下陆夫人那平平无奇青春不在的面容,到底忍着没有拒绝,只是道:“你想说什么?”
陆夫人道:“这次乡试若是顺利,晖儿就该入京了。本家那边是不是也该打点打点?若是来年能得中进士,咱们也该准备进京了。这些事…老爷是怎么打算的?”闻言,陆闻也有些烦恼起来,干脆也坐起身来道:“本家那边,晖儿若是名次好的话还好说。若是…”想想嫡子平时的成绩,陆闻忍不住有些遗憾,“若是晖儿有老四……”若是陆晖有陆离的才华,哪里需要他操心这些啊?
陆夫人脸色一瞬间有些狰狞,只是兀自低头盘算的陆闻却并没有看到。
陆闻继续道:“若是晖儿这次只是中上,本家那边打点起来就需要不少花费了。咱们家……”
陆家在泉州算是不错的人家但是陆闻并不是善于经营的人,所以陆家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财大气粗的人家。雍州本家在东陵确实是数得上的大家族,在朝中势力也不弱。但是想要借用本家的资源,陆家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陆闻与本家的关系不算远,但是他却着实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否则,以雍州陆家的实力,非要保陆离的话,就算是柳贵妃一系的人也不可能不给面子。不过是人家觉得,他这个人不值得保他需要花出去的代价罢了。
陆夫人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想着将李家的姑娘抬进门给离儿,有李家的财力也能给他们一些助力。不想老四媳妇……”
陆闻皱眉,谢安澜这个儿媳妇他没见过几次,前两年完全没存在感,但是最近却变得有些多。陆闻并不喜欢这样强势的女人,即便只是作为儿媳妇。
再想想李家,陆闻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过了就算了,回头再给老四找几个合适的便是。至于老四媳妇,你是做婆婆的,该教就教。”
陆夫人有些失望,正想要补上一句“我哪里有本事教她”,才刚长开嘴,院门外就传来了一声有些沉重的响声,仿佛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谁在外面?”陆闻皱眉,沉声道。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然后一团黑影从外面砸了进来。直接将床前的屏风撞到,陆夫人和陆闻睁眼去看,就看到一个形容猥琐鼻青脸肿的男子正趴在屏风上望着他们。
“啊?!”陆夫人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
“住口!”陆闻沉声道。
听到陆闻的声音,陆夫人方才醒过神来,连忙抓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还不滚出去!”
陆夫人算是正统的官家小姐出身,虽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闺阁女子要守的闺训却是丝毫也不敢怠慢的。因此私底下相处都难免有些木讷不解风情,这也是陆闻不太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对于这样的女子,被陌生男人看了衣衫不整只穿着中衣的模样,若是还没出阁,陆夫人已经可以去上吊了。
陆闻也是脸色铁青,高声道:“你是什么人?来人!来人!”
门外却没有人响应,半晌才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儿媳深夜求见公公婆婆,若有打扰还望恕罪。”
“谢安澜!”陆夫人脸色大变,捏着身上的被子的手抓地紧紧的。
莫说是见过,陆闻只怕这辈子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世上竟然会有这么胆大妄为的儿媳妇。深更半夜的闯入自己婆婆的院子,还将一个成年男人给扔了进来,“谢氏,你大胆!”
门外只听谢安澜低笑了一声,悠悠道:“那么…公公和婆婆是移驾出来呢,还是儿媳带着人进去?”
陆闻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他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明兰院的人会让谢安澜一路顺畅的闯进来。
谢安澜并没有进门,而是靠着了明兰院中间西角的花坛坐着。花坛边上还有一颗桂花树,幽幽的花香在夜色中越发沁人心脾。花坛边上的地上叠着两个昏迷不醒的男子,旁边不远处林嬷嬷跪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望着谢安澜。在离他们不远的门口,麦冬和两个芳草院的下人靠着墙站着。麦冬看着谢安澜的神色满是担忧,另外两个人却是如林嬷嬷一般的满脸惊恐,恨不能直接缩到墙角里去不让人发现自己。
片刻后,陆闻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脸色同样难看的陆夫人。
陆闻瞪着谢安澜神色不善,“谢氏,你好大的胆子!”
谢安澜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陆夫人一眼道:“公公言重了,没有母亲胆子大。”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闻皱眉,有些狐疑地看向陆夫人。
陆夫人心知不好,立刻抢先道:“老四媳妇,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老爷了?竟敢带着外男闯入明兰院,难不成你想勾结外人图财害命不成?”
谢安澜嗤笑一声,淡淡道:“婆婆好口才啊,三言两语就想扣一个谋财害命的罪名给我。”
陆夫人冷笑,“难不成你这三更半夜是来给我和老爷请安的?”
谢安澜漫步走到了林嬷嬷跟前,林嬷嬷惊惧地睁大了眼睛,连滚带爬地想要往陆夫人身边逃。却被谢安澜不快不慢地一脚踩住了衣摆动弹不得。谢安澜笑眯眯地问道:“这个老虔婆,母亲可认识?”
陆夫人神色平静,“明知故问,这是我的奶娘。她虽然是下人,却也不是你能够怠慢的,还不放开她!”
“夫人,救命啊。少夫人要杀了老奴,救命啊。”林嬷嬷连忙哀嚎道。
陆闻皱眉,不耐烦地道:“来人,将谢氏拿下!明天一早送回谢家,这样的儿媳妇,我们陆家消受不起!”
谢安澜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她好像要被人变成下堂妇了。当然,下堂妇也没什么,虽然她跟陆离有约在先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更何况,合约本来就是用来撕毁的,他们还只是口头协议呢。
谢安澜拍拍手道:“这样啊,不用麻烦我自己走就行了。不过走之前,咱们还是要先把帐算清楚的。本姑娘嫁进陆家两年,嫁妆什么的就不跟你们算了。就先来算算我的精神损失费,青春损失费,还有莫名其妙的被人休了给我和谢家的名誉损失费。嗯,还有离婚后的赡养费,以及今天晚上的事情的伤害补偿费。不用多,十万两吧。”
陆闻和陆夫人早被一大堆各种损失费扰的头晕脑胀,但是最后这个十万两他们还是听清楚了的。陆夫人冷笑,不屑地道:“十万两?你配么?”
谢安澜把玩着腰间的软鞭,挑眉道:“呵呵,忘了。还有今天晚上的封口费。再加三万两。”
“把她给我拿下!”陆闻哪里还能听她胡扯,怒斥道。
门口立刻涌进来一群下人,谢安澜冷笑一声软鞭从腰间一抽画出一道绚丽的银光。
“不想死的都滚开。”鞭子朝着门口的方向抽了过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鞭梢挥来的力道,纷纷向后退避。谢安澜满意地一笑,软鞭向前一抖,套上了林嬷嬷的脖子。谢安澜居高临下地看着神色惊恐地林嬷嬷,冷声道:“是我太心慈手软了,所以你们才觉得我这个四少夫人…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上来踩一脚是吧?老婆子,你做了什么事,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林嬷嬷颤抖着道:“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安澜微笑,“我呢,一贯是个敬老尊贤的好人。但是…若这个老的为老不尊甚至犯了我的忌讳,那就别怪我手底下没有分寸了。”
“你…当着老爷夫人的面,你敢!”林嬷嬷战战兢兢地道。
谢安澜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软鞭往上一拉林嬷嬷的脖子立刻被勒紧了。
“谢安澜,你想干什么!”陆夫人气急败坏地叫道。
谢安澜笑容可掬地松了松软鞭,林嬷嬷立刻趴在地上疯狂喘息。只听她笑道:“别紧张,只要我不想,你就算难受一天一夜也死不了的。当然,万一我一不小心失手了,那你也只能去阎王那里喊冤了。”
明兰院外,陆暄陆明夫妇还有大少夫人也闻讯赶来。见到这副场景都吓了一跳,显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陆明连忙道:“弟妹,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这…这吓到了爹娘怎么得了?”
谢安澜扫了一眼门口,除了住得远些的陆荞和两个姨娘,倒是都来了。就连住在明兰院的几个通房也躲在角落里偷看。谢安澜含笑看向陆明几个,笑道:“大家都来了啊,正巧二哥三哥和三位嫂子也听听这个趣事儿。”
大少夫人蹙眉,小心地道:“弟妹,二弟说得是,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林嬷嬷吧。”
谢安澜看了大少夫人一眼,叹气道:“大嫂,弟妹我也是没办法啊。今晚三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闯进了芳草院,我那院子里的人都跟死了一样。最后我一问,呵呵…据说是……”
“住口!”陆夫人厉声道。
谢安澜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陆夫人冷声道:“通通退下!谢安澜,你与外人勾结擅长长辈院落罪无可赦!老爷说休了你是老爷慈悲,你这种人只配被沉塘!”
“我好怕呀。”谢安澜一脸害怕的模样,还不忘轻拂着心口加强自己的语境。
“可惜哦…来之前我刚刚送了一封信去知府衙门呢。”谢安澜笑道。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谢安澜脸上的笑容越加的愉悦起来,只是眼神却格外的冰冷,“婆婆,我对你算不得是恭顺有加,想来也没有主动得罪过你吧?这么毒辣的心肠,公公居然也敢在明兰院安枕,儿媳真是佩服的很啊。”
陆夫人怒道:“闭嘴!老爷,你休要听她胡说八道!妾身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么?”
陆闻脸色难看,看了看陆夫人又看了看谢安澜,一时间倒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良久,才听到陆闻道:“老四媳妇,你当真给知府大人写信了?”
谢安澜笑道:“知道自己的婆婆竟然是个想要毁掉儿媳妇清白的蛇蝎,我哪儿敢掉以轻心呢。啊,我并没有给知府大人写信,我是写给了知府夫人的。哦,还附上了这三个人的签押的供词和这个老虔婆给的银票。”
陆闻扭头,怒瞪着陆夫人。陆夫人连连摇头,含泪道:“老爷,妾身冤枉啊。是这个贱人胡言乱语,冤枉我!她连这种事情都敢做,还有什么不敢的!”
谢安澜也不在意,笑看着三位少夫人道:“三位嫂子,以后可要小心一些哦。万一什么时候得罪了婆婆,你们要想一想有没有我的好运气能收拾这几个人渣。让我看看啊,大嫂,早些生个健康的侄儿,然后给大哥多纳几房有钱的小妾吧。二嫂三嫂,嗯…你们自己保重。”
“你…你…”陆夫人气得一口血险些就要吐出来了。谢安澜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话,将来不管如何三个儿媳妇心中都必定会心存芥蒂。这个贱人!这种时候竟然还敢挑拨离间!
大少夫人脸上有些僵硬,勉强笑道:“弟妹说笑了,这…只怕是误会。”
“哦。”谢安澜点点头,浑不在意地道:“大嫂说是误会就误会吧。”
低下头,谢安澜看向地上地林嬷嬷道:“现在话说完了,该来料理你了。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看你年纪大了,要么自己招了,要么让我抽你五十鞭子,咱们算是两清?”
五十鞭子?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儿子身上的鞭伤,林嬷嬷忍不住抖了抖求救地望向陆夫人。她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五十鞭子下去只怕就直接没命了。
“谢安澜,你敢!”陆夫人叫道。
谢安澜冷笑一声,长鞭一抖便松开了林嬷嬷然后夹带着凌厉的风声抽了过来。
“不!不要!”林嬷嬷突然尖叫道,并不是因为谢安澜的鞭子,而是因为她看到了谢安澜的眼神。即便她只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婆子,却依然感觉到那眼神中带着的冷酷和杀意。林嬷嬷这才意识到,谢安澜并不是故作强硬的姿态,而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不…她不想死!
软鞭在林嬷嬷身边落下,地面被软鞭抽出了一道深深地痕迹,可见这一鞭子的力道。
站在一遍的陆明忍不住伸手环住了自己的胳膊。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隐隐作痛。老四这个媳妇…美则美矣,一般人当真是招惹不起的。
谢安澜嫣然一笑,“给你个机会,说罢。下一次我可就不会打偏了。”
林嬷嬷忍不住看向陆夫人,“我…我是,是…”
“林嬷嬷!”陆夫人沉声叫道。
林嬷嬷心中一惊,突然从谢安澜带给她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不能出卖夫人,她娘家的爹娘兄弟侄孙辈都是林家的下人。她的儿子女儿丈夫都是陆家的人,如果她……但是侧首再看看谢安澜手中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手心的软鞭,林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时,陆闻开口道:“好了,老四媳妇!今晚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回去休息吧,今晚的事谁也不许传出去!”
闻言,陆夫人面色一喜。
谢安澜嗤笑一声,挑眉道:“陆老爷都要替我夫君休了我了,哪里还有下一次啊?今天的事儿咱们还是说清楚的好,别让我走还带着污名走啊。若是在这儿说不清楚也没关系,咱们去知府衙门说。”
陆闻脸色阴沉,“莫要得寸进尺!你真以为衙门的人会为了你一个弱女子得罪陆家?”
谢安澜悠然道:“谁在乎?试试看罢。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呢。”
陆闻冷哼一声,侧首看向陆夫人冷声道:“夫人。”
陆夫人心中一颤,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丈夫的意思,转头去看向林嬷嬷。看到她的表情林嬷嬷心中一阵绝望,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必须有个人出来顶了这个锅。否则闹了出去,谢安澜破罐子破摔不在乎,陆家却是个精贵的瓷器,摔不起。
望着眼前笑容晏晏的女子,林嬷嬷心中又是一阵怨恨。都是因为她…害得成儿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大夫说了这辈子都不能走动了。现在又是因为她!她在陆家风风光光了大半辈子,竟然被这个女人逼到这种地步。连她从小奶大的夫人都…舍弃了她…
明兰院中一阵寂静,众人站在一边神色复杂地望着院中卓然而立的美丽女子。幽静的月光和火光下,穿着一身浅碧色衣衫的女子脂粉不施,星眸明媚,朱唇嫣然,宛如静夜中摇曳的一朵青莲。
然而,在场的人却知道这绝不是一朵无害的青莲,而是一株妖冶的罂粟。
当初陆家…怎么会娶这样的女子回来?
谢家那样的人家,又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女子?
“还没考虑好么?”谢安澜蹙眉,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找的人!”林嬷嬷瞪着谢安澜,突然开口大声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任何人无关!四少夫人要找人,尽管找我这个老婆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