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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朝,最有权力的人无疑就是朱由检,因为他是皇上,他手中掌握着人事权和财权。
可惜的是由于国家没钱,本来最能发挥话语权的财权并没有让朱由检发挥出多大的作用,这让朱由检在说话时往往不是那么硬气。
好在朱由检把人事权牢牢地掌握在手中,这才让他没有丧失皇上的权力。
不过对于一心想要振兴大明的皇帝来说,朱由检的人事权运用的并不好,
识人不明,朱由检看不到谁才是有能力的人,重用的往往都是庸才。
用人疑忌,下属做事时,只能小心翼翼地行事,根本不敢有任何变通的想法。
实际上,朱由检在使用人事权的时候,大多在玩政治手腕,这次调吴巡抚进京其实就是朱由检耍的一个小花招。
户部左侍郎从品级来说并不比巡抚高,虽然户部左侍郎(副部长)是京官,听着名声显赫,但是实际的权力完全不能跟主掌一方事务的封疆大吏相比。
尤其河南巡抚这样省一级的巡抚,主管一省之军政,手中的实际权力更是比户部左侍郎大得多。
当然户部左侍郎也绝不是摆设,涉及到户部的事宜,巡抚也要听从左侍郎的命令。另外户部左侍郎有机会进入内阁,而巡抚是不可能进入内阁的。
但是现在内阁的情况非常复杂,温体仁正想尽一切办法打压周延儒,周延儒的首辅位置并不安稳。
如果周延儒下台,首辅的位置便由次辅温体仁接任,吴巡抚是周延儒提拔上来的,以温体仁的性格,决不会让吴巡抚进入内阁,也不会重用于他。
因此吴巡抚入京,虽然谈不上明升暗降,但是很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朱由检的心眼全长在政治上了,对于朝廷里的权力斗争岂能不清楚?
调吴巡抚进京目的只有一个,远离李景。
李景在河南赈灾待了好几个月,跟吴巡抚过从甚密,赈灾事宜得到了河南上下一众官员全力配合,这在朱由检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大明朝的官员什么时候这么能做事了?这么配合李景,要说没有拿李景的好处,打死朱由检都不相信。
不过这次赈灾这些官员都是有功之人,不赏都说不过去,自然不能因为猜疑而把这些人降职。
于是朱由检想了个法子,把一些官员调走,给河南的官员们换一批人,换一些跟李景没有交集的人出任地方官。
朱由检采取的这个办法针对李景来说,确实是一招妙手,但是对于大明来说显然就不怎么高明了。
吴巡抚在这次赈灾的过程中在河南积下了极高的声望,可以说吴巡抚一声令下,河南百姓无不遵从,这个时候正是灾区重建的关键时候,把吴巡抚这么有威望的人调走,基本就跟自毁长城差不多。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新来的巡抚元默几乎完全摒弃了吴巡抚的做法,只知强行驱使灾民做事。
灾民有不堪重负者,纷纷逃离,并有不少人啸聚山林,聚众造反,河南重建的大好局面基本毁于一旦。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跟李景不无关系。
吴巡抚调走以后,李景自然不会再为河南的官员调拨钱粮,元默手中无钱自然办不了事,只能采取高压的手段。
对于河南出现的情况,朱由检也不是不知道,他很清楚这是李景生气自己把河南很多官员调走,因此掐断河南的财源,给自己个眼色看看。
朱由检自然不会眼看着河南越来越乱,只好下旨调拨钱粮运往河南,只是国库空虚,哪里还有余钱接济灾民,朱由检只好忍痛从李景上半年给他的五十万两内帑中拿出二十万两解往河南。
但是就在这时,河北流寇大肆作乱,官军屡吃败仗,朱由检下旨调集兵力围剿流寇,偏又无钱发饷,只好把剩下的内帑拿出来,先安抚了士兵再说。
手里没钱,皇上的位置实在是不好做,只好找李景救急,让李景想法子先把下半年的盐课交给他。
考虑到派个普通的太监实在是没有力度,正好王承恩想到平阳府看看李景如何处理盐政,于是便把王承恩派了过来。
说实话,对于朱由检给自己派了这么个差事,王承恩心里是不太舒坦的。
在王承恩看来,朱由检实在不应该这么对待李景,这是把李景当成了什么?夜壶么?尿急的时候,把夜壶抓过来,痛痛快快的方便了一把,尿完了,舒服了,就把人一脚踢开。
现在又憋得慌了,就又想起人家了?就算你是皇上,也不能这么做吧?
不过王承恩对朱由检的忠心是没得说的,就算再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过来,何况王承恩确实想见一见李景,看看李景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对于李景的试探,王承恩心知肚明,因此就算李景接待的地方再不合理,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但是李景亲口跟他解释,他自然要好生安抚几句,同时还得帮朱由检说几句好话。
不过王承恩能看得出来,李景对升不升官,提不提拔是不在意的。
这也难怪,虽然朱由检把李景当成了夜壶,但是实际上还得看李景的态度,朱由检根本拿李景没什么办法。
另外,朱由检采取的一些手段防着李景原也无可厚非,而且这些手段并未伤着李景,反而令国家的局势越发混乱。
听王承恩替皇上解释,李景笑了笑道:“王公公,皇上的难处末将知道,上次没有处置末将,末将已经感激不尽了。”
听李景言不由衷,王承恩笑笑道:“李将军一心为国,咱家心里有数儿,皇上那里也有数儿。咱家也不跟李将军转弯抹角,这次皇上让咱家来平阳府是来办两件事,一件是希望李将军能把下半年的五十万两盐课交给皇上,另一件事是希望李将军能配合曹总兵迅速出兵剿灭泽州的流寇,然后挥师东进,平定河北一带的流寇。要是李将军能做到后一件,咱家在皇上面前一力保举李将军为山西总兵官。”
李景笑了笑道:“王公公,实不相瞒,皇上要末将做的这两件事说好做也好做,说难做也难做。”
王承恩心道,这是要提条件了。
笑了笑,王承恩道:“愿闻其详。”
李景微笑道:“我先说说盐课为何难做。王公公,去年夏天,平阳府一带连月下雨,盐厂停工了许久,致使盐量严重不足,现在还欠着盐商许多盐未曾交付。末将总不能现在就让盐商把钱交上来吧?商家做生意要讲诚信,官府对商家就更得讲诚信。因此,如此不讲信义的事情,末将是不会做的。”
王承恩闻听轻轻点了点头。
顿了顿李景接道:“说好做,是李某个人可以先出这笔钱交给皇上,不过我想问问王公公,我个人垫付这笔钱总得有个说道吧?”
见王承恩点头不语,李景笑道:“王公公应该很清楚,李某麾下有数万士兵,为这些兵皇上一直猜忌李某。因此皇上想从李某手中把这些兵要走,后来没有要走是因为什么,王公公应该明白其中的缘故,我想请王公公转问一下皇上,这些兵如果算李某私人的,那么李某自己掏钱养兵天经地义,如果不算李某的私兵,那就请皇上尽快拨下军饷。”
王承恩一惊,李景明知皇上没钱,还要皇上拨付军饷,这是逼着皇上承认这些兵是李景私人的,如果皇上不想出钱,就得认可这些士兵是李景的私兵,以后再也不能拿李景的私兵说事儿了。
笑了笑,李景接道:“李某知道皇上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李某可以帮皇上负担一部分,这样吧,请王公公转告皇上,这些兵的军饷李某负担一半,另一半皇上来出。我算一下,五万兵,每人每月军饷就算三两,一个月是十五万两银子,一年是一百八十万两,迄今为止,这些兵李某已经养了两年,一共是三百六十万两,皇上出一半,是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另外,这两年这些兵吃的穿的都是李某负责,李某也不多要,每年算二十万两银子好了,只要皇上给李某二百万两银子,那这些兵就给皇上了。”
王承恩闻听心里苦笑,心道:莫说二百万两银子,就算二十万现在皇上也拿不出来。
不过王承恩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拿什么主意,笑了笑道:“李将军,此事我会奏报于皇上,具体如何处置,要请皇上自己定夺。”
李景点点头笑道:“至于盐课,就等皇上答复了以后再说吧,现在李某暂时还得养兵,五十万两银子拿出来,恐怕就得拖欠军饷了。”
王承恩沉默了一会儿,明知李景是推辞却也不能反驳。笑了笑,李景接道:“现在我来说说出兵的事情,为什么流寇屡剿不灭?因为流寇并未在一起,而是到处分散,官军如果也分散开来。那么力量便不如流寇强大,因此在流寇手中,官军屡吃败仗。另外,官军就算聚在一起,也经常吃败仗,不知皇上有没有想过其中的缘由。”王承恩摇了摇头,朱由检要是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也不至于打了这么多年还没平定流寇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