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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周家的院门有了响声,周父从外面走了进来。
“爸,你回来了爸。”周蓉笑着说。
周志刚把棉大衣脱了下,把刚刚取回来装照片的纸袋子从大衣取了出来。
抽出照片,一一分发:“洗了五张!一人一张!底片放家里。”
“爸,大家都忙着干活呢,你先放在衣柜上。包好饺子再拿。”周蓉擀着饺子皮说。
“周蓉,你们忙你们的。”说完,拿出一张底片,对周母说:“素华,底片保存好!这是咱们周家的最后一张合影。”
周母听后,一脸不满,嗔斥:“怎么说话的!多不吉利。”
周志刚也意识到失误,解释道:
“啧!……你看啊,我和秉义说话就都得走了,都是每两年一次的探亲假。什么时候休假得领导根据工作安排,不能你想啥时候休就啥时候休。
.听说秉义他们建设兵团,也是按军队管理,更不好回来。
总之就是,我回来秉义不一定能回来,秉义回来我不一定能回来。……全家五口再想凑到一起,以后哪有那么容易。”
“爸,过几年,下乡政策没有了,我哥也是要回来的。你呢,再过几年到了退休的年龄也会回来,都在吉春,凑到一起容易的跟。”周秉昆一脸憨笑。
“也是,咱们是一家人,哪能总不在一起啊。”周志刚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在厨房生火的周秉义站起身,开了门。
来的是一个姑娘,周秉义认识。
未等周秉义说话,姑娘先开了口,“大哥,周秉昆在吧?”
“在,在屋里,快进屋。”周秉义站到一边,让姑娘进门。
进到厨房,姑娘回身说:“大哥,以前冬梅姐常去我家,等她什么时候回吉春,你们一起过去坐。”
“好好……”周秉义连连点头。
走过灶台,进到外屋,姑娘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身前,望向周秉昆:“大头,我来了。”
听到有人喊他,低头揉着面的周秉昆抬起头,“晓萍,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晓萍。
正像周蓉说的那样,爱情能改变一个女人,冯化成改变了她,周秉昆也改变着马晓萍。
以前的社会气越来越少,无论是打扮还是言行愈发淑女。其实,马晓萍从小就有良好的家教,只是这三四年青春期叛逆心里作怪,家人不在身边认识些不三不四社会人,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只要她想做好,改变的会很快。
听到周秉昆的问话,马晓萍嫣然一笑,“明天周叔和大哥都要远行,我带了些吃的,给他们路上吃。”
说完,马晓萍把一手提袋的东西放在柜子上。
“晓萍,还是你有心,快来炕头坐,这边暖和。”周蓉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让着马晓萍坐在炕头炕沿处。
一向不大说话的周父也开了口,看着放在柜子上的吃的,沉声说:“马晓萍,这么多东西,有心了,谢谢你。”
“周叔,不用谢。”这是周志刚第一次跟马晓萍说话,马晓萍竟然有些紧张。
“晓萍,你怎么过来的?马首长、曲领导知道么?”周秉昆问。
马晓萍轻轻一笑,“这么一大袋子东西,我怎么能拎过来啊,我爸去军区,顺路送我过来的。”
“晓萍,今天正月初五,包饺子,掐小人嘴,中午一定要在家吃。”周蓉笑着说。
“姐,我洗洗手,过来帮忙包饺子。”说着,马晓萍站起身,走向洗手架。
“马姑娘,你是大首长家姑娘,哪能干这些活,不用你伸手的。”和着馅的周母开了口。
对于周秉昆女友问题上,周母站在周家其他人对面。
周蓉坚决支持周秉昆和马晓萍在一起。在她看来,自己弟弟现在出息了,自然要找个各方面条件都要好的姑娘,而马晓萍就是这样的姑娘。
周父是个要面子的人,儿子找了大首长女儿做女朋友,走到哪都有面子。
周秉义也现在周父和周蓉这一边,他的想法与父亲和妹妹不一样。之所以希望周秉昆和马晓萍在一起,更多为了自己。以前,他这个建筑工人儿子与省里大领导女儿谈恋爱,心里压力太大。要是弟弟能和军区首长女儿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压力能释放很多。
与其他人不同,周母却不希望周秉昆跟马晓萍在一起。周母很传统,觉得婆婆就应该有个婆婆样,媳妇就应该有个媳妇样。她这个婆婆是普通人家的婆婆,老大的女友是大领导家的姑娘,要是二儿子的女友是大首长家的女儿,她这个婆婆就不好做人了。
因为这个,周母才会极力拉扯周秉昆和乔春燕在一起的。在她看来,乔春燕符合她对儿媳妇的要求。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人长得也还行。
有了这样的想法,在态度上,与其他人自然有些差别。
听到周母这么说,马晓萍洗完手,来到周母身旁,“姨,太难的活帮不上,做些力气活还是没问题的。大头,你去做别的吧,面我来揉。”
未等周秉昆开口,周蓉笑道:“秉昆,晓萍都伸手了,你来擀皮,我跟我妈来包。”
“姐,我听你的。”周秉昆把面盆递给马晓萍。
周母见状,不好再说什么了。
周蓉一边包着饺子,一边问:“晓萍,味精厂的英文材料真的是秉昆翻译的?”
马晓萍抬起头,“是啊,就是他翻译的。不过他说了大话,说一天就能翻译完,结果用了两天。”
“我这个弟弟,以前胆子小的要命,现在怎么还说起大话了?”周蓉望向周秉昆。
“姐,那也不能怪我,我以为《安装手册》顶多二三十页,谁想到快一百页了。两天翻译完,已经很不容易了。”周秉昆解释说。
“一百页……那就难怪了。秉昆,有了晓萍的话,我相信你的本事啦。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周蓉忽闪着长睫毛说。
周秉昆当然清楚他答应过周蓉什么,点点头,“姐,你放心,等爸和哥走了,就开始。”
“别忘了就行。”周蓉摇了摇辫子。
临近中午,周家的饺子办好。
周秉昆拿了一挂一百响的小鞭来到院子。按吉春的习俗,破五这一天是要放鞭的。
一百响的挂鞭刚刚放完,周秉昆听到院门口有人喊,“小周啊……”
周秉昆望去,只见郑大娘站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