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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什么？”陈楚心脏一提。
“只是，他很有可能会发病。”
楚宁发现，自从自己醒过来之后，一直照顾自己的小护士就被换掉了。
她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寻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她知道，可是，想不起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轻轻扭头。
陈楚看着她瘦弱的样子，心中叹气，蒋峥嵘已经告诉他楚宁的现状，所以，他开口也只是说自己是司徒夜羽的管家。
但楚宁听得出他言语中的关切。
“司徒他回来了么？”
陈楚在楚宁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点了点头，意识到楚宁根本看不见，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就是冗长的沉默。
陈楚知道自己不该问得太直接，但是，这已经关系到司徒夜羽的安危，他即使再心疼这个女人，也必须为司徒夜羽着想。
两个必须舍弃一个的话，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楚宁。即使，楚宁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你为什么要自杀？”
楚宁一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醒过来之后，我一直在想当时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投海。但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想就越头疼，心情就会变得很沉重。好像有什么压在心上了，窒息煎熬，大概轻生也是因为这种窒息的感觉吧。”
陈楚皱了皱眉，听到轻微的响动，回头就见蒋峥嵘满脸深思地靠在门框上。
“很多时候，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想知道过去的一切，哪怕，过去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值得怀念的事情。”
陈楚轻轻点着头，他知道这种心情。
司徒夜羽第一次人格裂变的时候，也常常问自己为什么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个时候的司徒夜羽，单纯地像只迷途的小鹿。
那个时候的陈楚，看着司徒夜羽会格外心疼，甚至有的时候，会想，干脆就让司徒夜羽保持那种状态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好了。
可是，现实的残忍在于，当你决定顺从一种状态的时候，这种状态会被迅速颠覆。他们遭到了追杀，司徒夜羽被残酷的血腥，逼着走向另一个极端。
当他极端的性子形成并且稳定下来的时候，陈楚也毫无办法，而如果那种残酷冷血能让司徒夜羽变得安全，能让司徒家族的仇恨的报的话，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
这些年来，司徒夜羽发病的次数并不频繁，几次发病都是因为回父母坟前祭拜，让他回忆起当年引起的。
可是，这次却是因为楚宁寻死……
以前，楚宁对司徒夜羽的反抗绝对不少，程度也绝对比这个激烈，都没见司徒夜羽出现这种状况。
这次又是为什么？
陈楚和蒋峥嵘都十分不解。在他们看来，当初楚宁刺杀司徒夜羽的行为，绝对比这个刺激要重。
但司徒夜羽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啊。
“蒋先生，陈先生，老大醒了！”
噔噔的脚步声后，有人兴奋地嚷。
陈楚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往外走，蒋峥嵘也飞速离开。
房间里顿时空了。
楚宁愣了一会儿，下床，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小箱子。
里面有很多纸鹤，还有一叠儿彩纸，一把小剪子。
摸着那些纸鹤，楚宁笑了一下，“司徒，你答应我的许愿瓶，还是没给我啊。”
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又开始折。
把一叠儿彩纸都折完，天已经黄昏了。
可是她看不见，只知道，脖子很酸，手也有些抽筋。而这个房间，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没有人来过。
她把纸鹤从箱子里一个一个拿出来，嘴里轻轻念着“一，二，三……”
数到八百八十六的时候，她脸色微微变了，手在箱子里慌乱的摸来摸去，没了，只有八百八十六只。
她苦笑一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数字，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不是么，为什么会这么不安，这么忐忑？
后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因为，这之后，好几天，这儿都没人来过，只除了送饭的人。
楚宁想不通为什么，但一个人她已经习惯了，并没觉得多煎熬。只是，第一次，她很怀念司徒夜羽温暖的怀抱。
也只是怀念而已。
当她入睡之后，恶梦又排着长队不断地吞噬她，让她惊醒的时候，满身是汗。
头嗡嗡作响，梦里的一切清晰如昨，记忆又来了。
她苦笑，双手紧紧捏住被角，笑到流泪。
这时，外面却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付芮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阿宁！”
听到这把声音，楚宁惊诧，“是我听错了么……你是……”
“芮儿。”
楚宁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沉默了一下，才问，“你和徐思若都还好吧？”
听楚宁提到徐思若，付芮儿静了一下，才说，“都挺好的。倒是你，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楚宁深吸一口气，面容凄恻，“这话说来太长了。不提……也罢。”
付芮儿抿了抿唇，“是司徒夜羽做的吧？现在，外面守了人，他都不许人靠近这里。这不是摆明了要把你关起来么？”
芮儿声音冷冷的，带着些怒意。
楚宁微微低着头，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她认识的人不少，当成好友的严千落和林小洁，最后都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反而是，只有几面之缘的芮儿，反而成了她最孤单无助时，站在她身边的人。
也不知道是该觉得讽刺，还是该觉得庆幸。
“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楚宁说，“他始终认为，是我故意拿掉孩子的吧。不过，这也是惩罚，最初，我就是那么想的，信念很坚定，但是，已经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我发觉，孩子是在我的身体里，他是活生生的生命……而我原来是那么爱这个孩子，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爱谁了，但是，我居然本能的爱着那个孩子……和司徒夜羽的孩子！”
她笑得给外讽刺。
她记起那天流产之后，司徒夜羽闯进来，是怎么折磨她的，也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他说，她欠他一个孩子，所以，他会一直一直折磨她，直到在她身上再弄出条生命！
那个时候，他像个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她知道，其实，他是想撕烂她的。
可是他没有，他变态地把她压倒，和她做，做到两个人都流泪。
后来蒋峥嵘追过来，开门看见他们的样子，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记得当时蒋峥嵘只说了一句话，“司徒，你彻底毁了，毁了她也毁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