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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爬起来，跑到南宫陌边上看他的伤势。
“怎么样，能站起来么？你要赶快处理伤口。”
南宫陌摇头，“算了。”鼻子又开始流血。
楚宁吓得呆了。
南宫陌吃力的转身面向她，“我很认真的跟你说一句对不起。这辈子，我们相遇地太晚了。”
其实相遇不晚，只是厄运来的太早，早已扭曲了他对世界的一切认知。
几岁的颠沛流离，樱花园子里并肩而坐的孩子，十几岁之后生死相斗……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不奢求你原谅，真的。但是，我真的，真的觉得我们相遇太晚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鼻子下的血那么刺眼。
这时，不远的地方，被打倒一个人缓缓的动了一下，抬起头，手里的枪对准楚宁缓慢地扣动扳机。
或许是出于多年来生死之间行走的直觉，南宫陌霍然扭头，猛地喊了一句，“小心！”同时将扑向楚宁！
嘭……！
那一声枪响，在楚宁的意识里变得格外的长……
楚宁回到s市，整个人都心神恍惚，仿佛走不出埃及那个鸣枪之夜。
司徒夜羽看得心疼，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她的后背。
“都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责怪楚宁不听话，擅自跑出去，反而是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整颗心地提在嗓子眼，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那一直摇荡的心才安然无恙的落回原位。
“可是，他死了。”楚宁怔怔地说着，忽然抬眼看着司徒夜羽，“他为什么要替我挡枪呢？他那么义无返顾，可是，最后，我连原谅他这种话，都说不出口。”
“那不怪你。”司徒夜羽这辈子，打击过很多人，毁灭过很多人，唯独没有安慰或者拯救过别人。
所以，在此时此刻，他显得那么词穷，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宁微微抖了一下，不再说话。
“明天是他的葬礼，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和他道个别吧。告诉他你已经原谅他了。”
司徒夜羽大概一辈子都没这么仁慈过。
“我可以去么？”楚宁觉得自己没脸去见他的家人，尤其是南宫逸。
在南宫家族里，南宫逸大概是唯一一个真正真心关心过南宫陌的人，不管后来为什么会反目成仇。
“可以，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司徒夜羽轻声说。
“我还是……自己去吧。”
南宫陌的葬礼并不排场，来的人也并不很多，除了各家少爷，就是南宫家的一些平辈亲友。
南宫崎也在，红姨站在南宫崎身边，寸步不离的姿态。
南宫崎看上去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十岁，原本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看样子，南宫崎对南宫陌也并不是全然不在意。
虎毒不食子，大概就是这样。
红姨一身深沉的黑庄，脸色哀戚，好像自己死了儿子一样。
楚宁到的时候，灵堂里冷冷清清的。
其实，楚宁也多少明白一些，如果南宫陌不是生在南宫家族这种大家庭，而是平常人家的话。这种英年早逝，又没有结婚生子的状况，大概根本不会设灵堂，而是直接入葬了。
“你来干什么？！”
楚宁才一踏进灵堂，南宫崎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杖戳的地板啪一声脆响！
楚宁在灵堂门槛边上停住，倒是没表现出害怕或者是怎样的情绪，只是十分端庄而又严肃地对灵柩鞠了四个躬，然后才看向南宫崎，“请您别误会，我只是和他道个别。”
南宫崎冷笑起来，“道别？！我看你根本就是来幸灾乐祸吧？听说我儿子曾经炸了你老子的尸体，你一直恨他恨得要死，多少次想置他死地！现在，他终于走了，你心里是不是很开心？！”
楚宁抿唇不说话了。
站在南宫崎老来丧子的立场上来讲，他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可是，楚宁心底也委屈，她怀着一颗诚心而来，却招来这样的误会。
早就知道南宫崎不会欢迎自己的，可是，这一趟，她也不能不来。
南宫陌虽然命不久矣，可最后一刻，到底是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女人的恨意再深，也没法不为一个肯为自己丧命的男人动容。
当时她是震惊更多还是诧异更多，她自己也分不清了，只知道穿透树叶的月光里，全是血红！
她曾经那么希望他死……而他真的死了，她却没感到半分轻松快乐。
仇恨这种东西，一旦产生了，就没法分清对错。
所以，故人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不想在南宫陌的灵堂上，和南宫崎犯任何口角，只是对南宫崎深深鞠一躬，便转身欲走。
哪知，人还没出去，对面却又来了不省油的灯。
走过来的人，正是顾惠君。
看样子，小产后，她恢复得很不错，也完全没因为小产而面黄肌瘦。
看见楚宁，她的眼睛里就开始喷火，不过，脸上还是笑盈盈的。
“我说是谁，原来是楚小姐。”
顾惠君的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我一直以为，楚小姐害我流产，只是巧合，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楚宁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等她下文。
“我想，楚小姐，定是天生的扫把星兼丧门星。你看，你生父英年早亡，你养父和母亲也不得善终，后来有个叫璐璐的小姑娘也是这样吧？现在，又变成了小陌，真不知道下一个是和你扯上关系的哪个。”
经过顾惠君这么一总结，周围的人都发现，的确是这样的。
楚宁几乎是走一路，身边的人死一路。
于是，很快，楚宁在报纸上，又有了新的绰号……第一女阎王。
“那么，还请顾小姐离我远一些，免得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楚宁看着顾惠君，嘴角冷锐上扬。然后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
顾惠君心中气急，想说什么的，可楚宁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又说了一句，“顾小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自己导演的戏很精彩。这样的诬赖我是不屑于去争辩什么，但是，麻烦你别以为我不争辩就是软柿子任由你来捏。别把我惹急了。兔子急了咬人更疼。”
这话虽然长，但是楚宁说得很快，语气却不乱，而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她们两个听见。
顾惠君愣住，一时回不过神。在她的印象里，楚宁可不就是个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可刚才那样子，竟然把她给震住了。
楚宁忘不了，南宫陌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请你，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