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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竹因为刑烨堂的问话,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尽。
刑烨堂提起笑:“如果你明知道你怀孕,还喝酒把孩子弄没了,和我说对不起,有情可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刑烨堂见阮竹的时候,阮竹的身上没有酒味。
但是抽血的单据骗不了人。
阮竹的血液里,酒精含量高的惊人。
刑烨堂没告诉任何人。
因为不管是喝酒把孩子喝没了,还是工作忙把孩子弄没了。
孩子已经没有了,追究原因没意义。
尤其是孩子没了,最伤心也最受损的,都是阮竹。
刑烨堂知道阮竹喜欢工作。
但俩人结婚快两年了,阮竹一直都是配合要孩子的,说明她和他一样,都想要这个孩子。
如果阮竹知道了,会保护这个孩子,不会放任它就这么没了的。
所以真的没有什么好怪的。
刑烨堂不怪阮竹,也不内耗的怪自己,手抬起揉揉她的脑袋,“过去了就别想了,好好的朝前走,去做你喜欢做的工作。”
阮竹抬眸定定的看着刑烨堂,在刑烨堂对自己笑时,避开眼神。
再回头时。
阮竹这么多天的萎靡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大声说:“我会用尽我的全力爬上去的!”
阮竹这些天何止是萎靡啊,眼底甚至带着死寂。
慢吞吞的,这些全都没了。
瞳仁深处像是烧起了一团火,“我一定会爬上去,站的很高很高!”
刑烨堂怔怔的,许久后笑笑点头。
刑烨堂一直到阮竹消失不见,都没见她回头看他一眼。
他没再看,回家了。
俩人彼此都没说几天回家的问题。
却像是默认了,阮竹很久才会回来。
不清楚是一个礼拜,半个月,还是一个月,亦或者是再久一点。
刑烨堂在和阮竹结婚两周年纪念日当天给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的阮竹打电话。
没人接。
他没在意,买了束玫瑰花插在花瓶里。
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还买了一块蛋糕。
自己吃了两筷子,朝对面没人却摆上去的碗里夹菜,小声说家里的琐事。
说司烨霖家里最近被人围满了,想请他回去接着做科研,司烨霖拒了,理由是文穗该启蒙了。
他是大学教授,现在还是知名教授。
文棠是初中高级老师,司意涵之前还是校长。
六个人却解决不了文穗启蒙问题。
因为这孩子太贪玩,一分钟都坐不下来。
两岁三个月的孩子,比男孩子还猴,招猫逗狗。
不像文棠也不像司烨霖。
家里四个长辈说像刑烨堂。
气的对文穗舍不得凶也舍不得打的司烨霖每次见他都阴阳怪气。
刑烨堂无辜道:“这能怪我吗?怪天怪地也怪不得我,对吧。”
没人说话,因为家里只有刑烨堂自己。
从早到晚,从早再到晚。
刑烨堂接着说。
说买菜的时候遇到的琐事,说看的一个搞笑段子,说了很多。
说累了不说了。
对面空碗里也堆了满满的菜。
刑烨堂吃饭,插蜡烛吹灭,在屋里一片漆黑后喃喃,“结婚两周年快乐。”
刑烨堂的生活很稳定,他很少熬夜,在阮竹长时间不回家,音讯全无后,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做家务打扫卫生,摆弄后面开了两年败了两年,但阮竹一次没看过的花。
擦拭放置了两年,但阮竹一次没坐过的秋千。
抱着阮竹的枕头躺在俩人阳台的躺椅上,就当抱着的是阮竹。
这么一日复一日安安静静的过着。
回家的时候没和家里提自己和阮竹现在的状态,说阮竹虽然忙,但是现在夜夜都回家。
十一月。
刑烨堂和阮竹结婚两年零四个月。
刑南艺在家里晕倒。
刑烨堂赶去医院的时候,刑南艺已经进了手术室。
医生让签病危通知书,司意涵很冷静的签了。
在门口坐下,安安静静。
刑烨堂在司意涵旁边坐下。
半响后握住司意涵的手。
司意涵看着很镇定,但掌心全是细细密密的汗。
刑烨堂说:“怕吗?”
司意涵摇头:“不怕。”
“可我觉得你在怕。”
司意涵说:“你爸如果走了,我会跟着去,没什么好怕的。”
刑烨堂眼泪突然下来了,“那我……那我们怎么办?”
“二万有文秀,你哥有文棠,你有阮竹。”司意涵平静道:“你们的伴侣会陪着你们,你们并不孤单。”
刑烨堂想说,孤单啊,怎么不孤单。
孤单的感觉黑暗像是要把我吞没了。
但是没说。
脑袋朝下,靠着自己母亲的肩膀,祈求父亲平安。
刑南艺心脏血管不足,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心脏搭桥手术。
但是要在医院里住一个月。
刑烨堂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病房里待着,司意涵赶也不走,就每晚趴在床头,看看自己的父亲,看看自己的母亲。
某天深夜爬起来,手轻触刑南艺的鼻息。
刑南艺睁眼,握住了他的手。
刑烨堂有点局促的把手收回,“那什么,我就是睡不着……”
刑南艺平淡道:“怕一觉睡醒我没了?”
刑烨堂在看到那张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
在司意涵平静的说她会跟着刑南艺走的时候。
全身恐惧的不停打哆嗦。
他是个大男人,三十岁了,本来不该哭,却忍不住,在刑南艺床边坐下,伴随着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低声说:“您好好的,和我妈都好好的,别……别出事,别丢下我一个人。”
司烨霖没结婚没成家前。
刑南艺单身了很多年,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但随着他们结婚了,有孩子了。
突然就这么莫名的感觉到了孤独,但还好。
他们都有家了。
可刑南艺和司意涵的家,却也是自己的家。
只要他们在,自己就还有地方可以回。
刑烨堂垂头,蓦地泣不成声:“别出事,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被吵醒的司意涵扶着刑南艺坐起身。
俩人对视一眼后,刑南艺开口:“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就离婚吧。”
刑烨堂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
一直都是。
从很小到如今。
他一直都很懒散,但是却很快乐。
喜欢梅兰德被伤害那段时间也是如此。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刑烨堂总是说很好,阮竹夜夜都回家。
他和阮竹的婚姻很幸福,很美满。
他的笑也灿烂又阳光。
可就是不一样。
两年的时间。
刑烨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根骨弥漫出一种孤寂。
还有……他和阮竹应该已经到了不联系的地步。
否则刑烨堂说夜夜都回家的阮竹,为什么一次没来看过刑南艺。
甚至一次没给刑烨堂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