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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邸报怎么快得过傅友德心急火燎的家书,傅忠一拆开,心里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一拍桌案,“这个朱扒皮,怎么这么贪心,拿了酒业四成利润还不罢手。榆林又不是我傅忠的,建好了你们也有光彩不是。”
看到最后,傅忠会心一笑,总算给足了面子,自己出来做官,有一小半是冲着为朱珣争面子来的。唉,再孝敬他们一点吧。
他把田蕴叫来,商量着从哪个地方挤一点资金出来。
田蕴打着苦巴脸说道:“您是个甩手掌柜,可不知工地上的难度,摊子铺得这么大,哪哪都缺钱。我们又不是财神,没有聚宝盆,上哪给朝廷弄钱去。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把奢侈税瞒下来,省得我们处处被动。”
傅忠笑道:“都是公对公,何必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你当朝廷户部是吃素的,这么大的账目,他们看不见。”
田蕴:“您说从哪里省吧。”
傅忠:“把造枪、炮的事停一停,弄好了也只能上缴朝廷。”
田蕴干脆回绝,“别的可以停,这个不能停。拖一拖再上缴朝廷。也不知羌人今年秋收来不来抢掠,榆林的人死得够多的了。”
傅忠:“我原来也打算拖一拖,灭了羌人再说。但朝廷对辽东用兵,钱是肯定要出的,那就只能停止造枪炮了。你先知会羌人,把粮食贸易再扩大一倍,熬过今年秋收就好了。狮嘴山这颗毒瘤,我早晚必把他拔掉。”
田蕴:“那就更不能停止造枪、炮,不然,拿什么去打羌人。”
傅忠:“车阵能够抵御骑兵的冲锋,这是吴忠之战实证了的,有了这个保证,就算羌人冲道车阵前放火箭,我也有法子对付,只要手榴弹造得足够多,一顿猛炸,不用刺猬兵也能战胜骑兵,你不用操心军务上的事。”
田蕴泱泱回道:“好吧,再挤出五十万两吧。”
傅忠想了想,“好处做明显些,一次到位,计提一百万两吧,分成五次解送,这样,我们当月的压力也小点。就当酒还没有销到京城,我们难道不过日子了。告诉程续,钱就由京城销售公司负责,省得运来与去,在路途中出什么意外。”
田蕴一想,这还真是个办法,每月二十万两,总比一次拿出五十万两要轻松些,他高兴说道:“这个月省出三十万两的压力,造炮也就不用停下来,慢慢周转吧。”
傅忠:“还是停下来吧,榆林真的太小了,那些工匠的水平不行,浪费材料不说,关键是达不到我的要求。知会裴述,留心其他地方的工匠。”
田蕴起身,准备去办理这件事,临走时,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要是我们自己能作主就好了。”
傅忠赶紧阻止,正色说道:“这话千万不能提,一对不起太子,二也要防人耳目,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大意不得。”
几天后,邸报到了,随行的还有一套密封的印信。由行省专门派人送来。等他们一走,傅忠撕开邸报的包装纸,猴急地翻看起来,“哈哈哈哈,国酒有望了。李才,快去叫田蕴过来。”
李才走后,傅忠喃喃说道:”这个老丈人,真是恶心人不分时间地点。“
田蕴不知又有什么事,与李才急匆匆往傅忠的签押房赶去,一边走,一边问:“听说行省专门来人了,不会也是插手要钱吧,如果他们不要脸,我就只有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李才从不乱说,这是规矩,他淡淡说道:“到了您就知道了。”
一到签押房,傅忠调笑着说道:“恭喜,恭喜,田大人,下官给你贺喜了。”
田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这是唱的那出戏,莫要折杀了田某。”
傅忠:“不开玩笑了,田大人,朝廷邸报明发了,从四品播州知府,即日上任。”
田蕴没听什么品级的事,也高兴说道:“好啊,国酒有望了。大人的栽培,蕴五内俱名,只是一则,我不敢跟您并肩,二则,我也舍不得您呀。”
傅忠笑道:“田大人没听清楚呀,你是从四品播州知府,比我都高半阶,我替你高兴呀。”
吓得田蕴一个趔趄,跪下磕头道:“大人明鉴,我可从未做什么手脚啊。别说什么从四品,就是正一品,我也永远是您手下一个兵。”
傅忠扶起田蕴,“田大人说哪里话来,要做手脚,你也要做得上,这是我老丈人恶心我呢。此去播州,重要的是收购当地最有技术含量的酒坊,相信你一个知府出面,按我们收购程续的办法,一定行得通。播州是我们的生命线,你是老行政,州务上的事我就不多说。不要纠缠榆林新政的推广,那个太复杂,搞不好你连知府都当不下去。要拿出一半心思,为酒坊保驾护航。酒坊的运作,自有赵三与程续作主。估计你也没时间来插手,光是州务的事就够你忙的。”
田蕴:“这么重大的事,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够,是不是要刘振跟我一起去。”
傅忠:“刘振的资历不够,有文事,还得有武备,我打算要强叔跟你一起去,他的资历,远超一个府总兵,原本在我父亲手里,就可以外放将军的,只是他不肯而已。”
田蕴:“大人也太小看我了,别说我是从四品的知府,就是正五品的知府,要是安插不好刘振的位置,我这么多年的主簿都当到狗身上了。”
傅忠:“不是这么一说,我还不知道你的能力。只是榆林兵凶战危,强叔服侍了我爹一辈子,该让他享享清福了。到了播州,有你这个超规格的知府,谁敢乱来,我不把事说得大一点,强叔是不会答应去的。”
田蕴心里感动,主子真是心疼人,“这样的话,我就把大本营的势力带走了一大半,您的安全怎么办。”
傅忠:“我是纸糊的吗?说句大话,强叔现在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你就放心去吧,搞好了酒坊,你的功劳可排第一。”
果然,傅强听说要他去播州,头都摇断,“我是老主子安排的,大公子没权决定我的去向。”
傅忠苦笑道:“强叔,播州的酒坊不搞好,我的事业就去了大半,你难道要看着我出笑话吗?为了酒坊,我爹都得听我的,又何必书信往来,耽误时间呢?”
好说歹说,终于把他的工作做通。
滚滚红尘,奔波人生,不是给别人送行,就是别人为自己饯别。
北风凌冽,年关将近,傅忠再三挽留不住,看着渐行渐远的他们,傅忠心里喟叹,“这么多的精兵强将,也不知会弄出个什么结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