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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前方,看着那个人抱起了那个小孩,却莫名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要裂开一般,他低下头,慢慢扯开了自己身上的墨袍,看着露出的骨头胸腔处,那里闪着红光的玉牌,玉牌越来越亮,却也越来越热,让他有些疼得难受,他捂着胸口,慢慢蜷缩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再抬起头,擂台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他怅然若失地坐在那里,看着日暮一点点垂落。
把他慢慢被黑暗吞没。
……
西泠月回到府邸的时候,徐良早已等在了那里,面色很是复杂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徐良觉得有些话很难说出口,他叹息一声:“将军,你还是自己去夫人的苑子去看吧。”
西泠月愣了一下,随后疾步朝着卿九所住的苑子赶去,他刚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嬉笑声,他颤抖着走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大胡子男正抛着小家伙在玩,而另一边,卿九和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面对面的坐着,神情说起来很是奇怪。
听到开门的声音,所有人转过头看他。
而当西泠月看清楚了男子那张脸时,浑身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怔怔的,直直地盯着他那张脸,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颓败。
他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一道声响:“皇……”
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他朝前慢慢走去,来到男子面前,微微垂下头,“祈王爷。”
霄祈让位给冷逸之后,他因为失踪,所以被冷逸封为了王爷,号:祈。
男子看到他微微一怔,微微颌首:“月丞相。”
西泠月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惨淡地笑了笑,看向卿九,“你、你们……”
卿九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了看男子,笑着摆手:“你看看,看看他长得像不像我家小不点?连眼睛的颜色都一样,看起来很像是父子吧?只是可惜,我记不住了,小不点也不知道……”
男子和西泠月一怔,看向她,她眨了眨眼,耸耸肩。
男子眼底的惊讶比西泠月还重,他在擂台上说的,她怎么?
大胡子男听到这也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跟了过来,这什么情况?怎么又不记得了?
西泠月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看向男子,解释道:“她中了无情水,很容易忘记事情,所以……”
他剩下的话在看到男子黯淡下来的眸子时停了下来,不过心里却微微不解,黎儿虽然说忘性大,可对于重要的人,她还不至于忘得太快,更何况,祈王爷她是……她是小不点的亲爹,她怎么会?”
听到无情水三个字,男子立刻明白了过来。
叹息一声,对着西泠月摇摇头,既然忘了,那就算了。
卿九托着下巴看着对面面色齐刷刷都变了的人,笑得很是无辜,只是不经意垂下的眸仁里却是掠过一道怔怔。
……
入夜,当小苑里的人都离开了之后,卿九抱着小家伙躺在床上。
西泠月给他们三人准备了别的苑子。
小家伙趴在卿九的胸口,大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娘亲,你怎么会把我亲爹也给忘了?刚开始你不还……”当时她的激动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可转眼她就忘了他说的话,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卿九垂着眼,叹息一声:“小孩子家,你不懂。”
“喂!娘亲,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所以装忘记想把我亲爹给踹了?”
“怎地?你有意见?”
卿九睨了他一眼,小家伙吭哧吭哧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好嘛好嘛,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卿九张了张嘴,其实想解释,可想了想还是不解释了。
不知道为何,她刚见到他时,的确是挺激动和惊喜的,可后来所有的激动都归于平静之后,她看着他的脸竟然起不了任何的情绪。
她忍不住想,难道是无情水起了作用?
可她总觉的……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
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趴在她的胸口软软小小的一团,睡的很香,卿九摸着他的小脑袋,上面蓝色的毛发软软的,她怔怔地看着,心里却是越来越静不下心来。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晚见到的骷髅人,他茫然的蓝眸,看到她时微微歪过去的脑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让人怀念。
她托着小家伙的身子放到一边,替他盖好了,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额头,才穿戴整齐,经过铜镜旁边时,她看着铜镜里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找到面纱,重新遮好了脸,才走了出去。
卿九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微凉的风拂在脸上,冷得通透,她仰起头,看着暗夜的苍穹,零星的星辰,闪得人眼花。
她慢悠悠地向前走,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
可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东街的尽头。
看着还在的擂台,忍不住恍惚地看着,慢慢朝前走了两步,叹息一声,翻身,跳上了擂台。
而在她跳上擂台的同时,不远处的墙头,墨袍里裹着的骷髅人慢慢抬起头,冰蓝色的眸仁在暗夜里纯粹到失神。他怔怔地盯着擂台,看着那在上面从这头走到那头的人,他身体一晃,竟是差点从墙头摔下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骨头咯吱咯吱地响着,他重新坐好了,才有些怔怔地看着擂台,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
卿九走累了,干脆在擂台上躺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
却不知为何,她的心莫名安了下来。
四周仿佛有种安心的氛围,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她闭上眼,感觉着疾风徐徐刮过耳边的声响,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竟然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咯吱”声。
“咯吱——咯吱——”声音很轻,也很远。
却又离得那么近。
她呼吸一紧,蹙然睁开了眼,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可那个方向只有冷风扫过的一片落叶,什么也没有。
她失望地坐起身,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