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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郎君英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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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珣喉头发堵,不禁忆起从前。

    自她及笄后,他心底便生出一股妄念,想与她结梦桃源,长相厮守。

    然而她面容虽日渐长开,性情却和初见时一样,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娘子。

    乐此不疲的和他分享新鲜的美食趣事,和他讲解金石,和他叙说道术心得。

    她一日比一日自在,他却一日比一日紧绷,生怕被她看穿分毫,从此不愿再梦他。

    可他越冷着脸,她却越爱逗他,时不时说一些“郎君英武不凡”的玩笑话。

    明知道她只是随口一说,但每次梦醒,他还是固执的画下她说话时的模样。

    甜蜜又煎熬的时光,足足持续了半年,直到三月十六日夜,她醉酒后,冷不丁凑到他面前。

    那一刻,他以为深藏心底的妄念被她看穿,紧张的心跳几乎骤停。

    然而下一瞬,她柔滑的小手却捏住他的脸,红嘟嘟的唇撅起,问他为何总是不笑?

    他心虚惶然,只能抱起她,送她去休憩。

    可是她在怀里也不安分,到屏风短短几步的距离,她仿佛一尾离水的鱼,不停的在打挺。

    他紧紧抱着她,手臂因为极致的忍耐,青筋偾起。

    终于将她放在矮榻上,他刚松了一口气,瓷白的小手胡乱抓过来,划过他的革带,一把抓住他的……

    不仅抓住了,还抓着往回拽。

    那一刹那,他犹如被惊雷劈中,周身的血液,皆往下逆流。

    迎上她懵懂茫然的目光,他闷哼着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

    她却委屈的嘟起嘴,口齿不清的问他,她都给他看过蓝宝石匕首,他为何不肯给她看腰刀?

    那一刻,他心底陡然生出卑劣,或许他可以趁机被她轻薄,名正言顺的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所以当她拽他胳膊时,他故意任她摆布……然而机关算尽,她再次入梦,却全然不记得这些。

    不记得将他压在榻上,不记得扯开他的寝衣,不记得亲吻他的心口,嘟哝着睡过去。

    醉酒后的点点滴滴,她什么都不记得,独留他清醒的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曾经认命的想,也许她终其一生都记不得,然而今时今日,她全然记起来。

    那个刻进心底的夜晚,不再是他一个人难以忘怀的绮梦,而是他们共同拥有的旖旎时光。

    是他们漫漫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滔天的喜悦涌进心间,景珣一颗心急速跳跃,唇角不可抑制的飞扬。

    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缓缓朝上一挑。

    本来装鹌鹑的庾昭月,被迫和他对视,从这双幽邃的眼睛中,她看到了毫不加掩饰的愉悦。

    “昭昭,我太幸运。”

    清冽带着暗哑的话语,落在庾昭月耳中,她心头蓦地一酸。

    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她本该牢牢记着,但是时隔半年才记起。

    明明是她亏欠了他,他却觉得自己太幸运,他从前到底遇见多少不幸,才会把这些都当成是幸运。

    景珣没料到一句话令她红了眼,沉静的语气中藏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慌张。

    “昭昭,我捏疼你了吗?”

    她肌肤太嫩,许是他捏着下巴的手太粗砺,他这般想着,低头凑过去查看。

    庾昭月心头一热,伸手捧住他俊美无俦的脸,盯着他一字一字道:“玄度,是我太幸运。”

    她平生最爱胡闹,他从不生气,也从不催促,只静静陪着她。

    景珣怔了一下,结实有力的长臂旋即展开,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另一只宽大的手掌,则温柔的摩挲她后脑勺。

    缱绻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庾昭月从未在清醒时刻,这样近的看他。

    他右眼尾那颗红痣,小小的一颗,在心绪剧烈起伏时,颜色会愈发红润。

    此刻就是浓郁的殷红色,凌厉的眉眼在它的映衬下,平白增添了几分动人心弦的瑰丽。

    她似被蛊惑,食指抚上他眼尾,绕着这颗小红痣描摹一圈,最后轻轻点住它。

    景珣长睫微不可察的一颤,圈着她腰间的手,悄然攥成拳。

    庾昭月摩挲须臾,手指缓缓往下划,沿着高挺的鼻梁,划至薄薄的唇瓣。

    指腹间温软的触感,令她骤然忆起刚才滚烫噬人的吻,像是被烫到,她手指微微蜷起。

    下一瞬,薄唇微启,抿住她嫩白的手指,而后轻轻咬了她一下。

    庾昭月黑眸倏忽瞪大,茫然无措的望着他。

    景珣额角青筋隐隐跃动,被她看得更想了。

    他无奈轻叹一声,按着她的腰慢慢往自己怀里压,晦暗不明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

    随着他力度一点点增加,庾昭月后知后觉他的变化,登时按着他的肩膀要起来。

    景珣见她终于明白,顺势松开她,不着痕迹屈起右膝。

    庾昭月麻利的坐到长案另一侧,执起长案上茶壶,倒了一杯菊花茶,默默将茶盏往他面前推了推。

    菊花凉茶,清心败火。

    两杯凉茶入肚,景珣勉强压下了体内膨胀的躁意,悄然放下腿。

    庾昭月也跟着喝了一杯,喝完心绪平复不少,抬眸偷偷瞄他。

    目光掠过他捏着茶盏的长指,垂落至他骨骼分明的手腕。

    她忽然忆起上次剥螃蟹时,看到他手臂上有很多钝刀伤口。

    景珣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她与欲言又止的模样,唇角微微扬起:“想问什么就问。”

    庾昭月眼底划过心疼,轻声开口:“我能看看吗?”

    景珣神色微怔,他以为她会想问那些年的过往,他已做好坦白的准备。

    只要她问,他就将那些不可轻易对人言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她。

    谁曾想她竟然想看他的伤疤,他语气略有迟疑:“昭昭,很丑。”

    庾昭月心倏然刺痛,旋即握住他的右手,郑重道:“我不怕。”

    担心他不肯,她又飞快补了一句:“我还帮你包扎过伤口。”

    景珣当然记得。

    那时大胤和西戎战况胶着,新伤叠旧伤,是前锋营将士的家常便饭。

    因此他惯常穿玄衣,这样即便伤口裂开渗血,旁人也无法轻易察觉。

    可是她鼻子很灵,每次都能闻见,然后如临大敌,火急火燎要帮他包扎。

    而他只敢露出,最不严重的一小片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