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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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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骁问完,发现自家妹妹小脸红扑扑的:“怎么晒成这样?要不去行障里歇会?”

    谢诚桃花眼蓦地一亮。

    庾昭月摇头,问道:“阿兄,你们准备到林子深处狩猎吗?”

    庾骁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对啊,妹妹,你去不去?”

    庾昭月知道他想猎大家伙,摇摇头:“我和若竹一起,在附近转一转。阿兄你多带些侍从,万一遇到野猪!”

    “行,那你们千万不要跑远。”庾骁看向谢诚,“三郎,照看好两位妹妹。”

    谢诚颔首:“大表兄放心!”

    一行人分开狩猎,庾骁、景遇和景珣携侍从进了密林深处。

    庾昭月骑马在附近转悠,谢若竹肩头架着那只高丽赤鹰,谢诚背着箭筒跟在她们身后。

    不多时,众人视野中出现一群野兔。

    谢若竹肩上的高丽赤鹰动了,她当即解开栓住鹰脚的赤金细链,赤鹰迅猛扑上去,轻松抓住一只野兔。

    其余野兔受到惊吓,四处逃窜。

    庾昭月张弓搭箭,只听“咻”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直接射中一只。

    谢若竹一回头,恰好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哇,阿姐,你箭术怎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庾昭月明眸轻眨,语焉不详道:“在琼州时练得。”

    谢若竹眼珠子转了一圈,兴致勃勃提议:“阿姐,咱们来比试吧!我箭术次些,但是有高丽赤鹰相助,到时猎物减去三成,如此可还公平?”

    “行啊!”庾昭月也想试试自己的箭术,“那你在此处,我往南边去一些,一个时辰为限。”

    谢诚盯着她纵马远去的背影。

    谢若竹睨了他一眼,催促道:“三兄,你去照看阿姐吧,我就在这附近转悠,我带了鸣镝,还有赤鹰在,不用担心我!”

    谢诚将谢家侍从尽数留给她,单骑去追庾昭月。

    庾家的侍从手持棍棒敲击铜锣,林子里的野兔野鸡等小动物被惊动,纷纷跑出来。

    庾昭月左右开弓,不多时便用完了二十支羽箭,将箭筒从背后卸下来,递给侍从补箭。

    谢诚留意到她几乎箭无虚发,佩服的同时也有些技痒。

    世家子弟打小研习君子六艺,谢诚的骑射是先祁国公亲手启蒙,他素来勤勉,水平自然不俗。

    庾昭月接回箭筒,瞥见他桃花眼中的跃跃欲试,笑着扬了扬弓:“三表兄,此处很安全,你自去狩猎吧,明日我们挑些好的皮子送给姑母。”

    谢诚见她身侧跟着六名精壮侍从,终于不再犹豫:“好,那表妹千万不要走远。”

    庾昭月无奈失笑,怎么一个两个都当她是小孩子?

    她往南边林子骑了些,刚射下两只野鸡,视野中出现一头獐子,朝侍从挥了挥手,驭马跟了上去。

    就在她瞄准獐子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吼,扭头望去,东南方向灌木丛中钻出一头黑色巨兽,正朝他们疾奔而来。

    眨眼之间,那头巨兽离他们只有一丈远,庾昭月看清它粗壮的獠牙,是一头成年野猪!

    梦中血腥的记忆,霎时涌进脑中,她脊背沁出冷汗,身体不由得战栗。

    侍从们迅速围上来,掩护她撤退。

    景珣无心狩猎,绕回来寻他的骄阳,远远看到这一幕,惊得连呼吸都窒住,迅疾射出连珠箭。

    “咻!咻!咻!”

    箭箭射入野猪身体。

    景珣一息都不敢停,一边驱使着追风,一边重复张弓搭箭,侍从们也纷纷拉弓,野猪很快被射成刺猬,却仍旧咆哮着往前跃起。

    性命攸关之际,庾昭月猛然忆起他昔年的教导。

    “野猪的皮十分厚实,轻易射不死,但是它的眼睛极其薄弱,只要一箭便可送它归西!”

    她强忍着入骨的恐惧,举起弓箭瞄准,屏住呼吸拉开弓。

    “咻!”

    此箭正中野猪眼睛,它发出一声哀嚎,轰然倒在地上。

    侍从们围上去补刀,野猪终于一动不动。

    景珣疾驰至她身侧,瞧见她小脸惨白一片,懊恼登时萦绕在心间,他该早些回来的。

    此刻是青天白日,庾家侍从皆在不远处,他满腔的担忧堵在喉咙间,只能以邻家兄长的口吻安慰人。

    “七娘,没事了,你那一箭已经将它射死了!”

    他清冽的声线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若是他再晚来一步,若是她没有及时拉弓,若是……

    景珣一阵阵后怕。

    庾昭月思绪回笼,颤着手放下弓箭,只觉浑身都力气都被抽空了。

    景珣看着她马背上摇摇晃晃,指骨攥紧弓,竭力克制想揽她入怀的冲动。

    庾昭月缓了半刻钟,慢慢恢复力气,抬头朝他望去,眸光掠过他暗含担忧的黑眸,最后垂落至他右臂。

    他那时为了保护她,被野猪獠牙顶出血洞,一定很疼吧!

    景珣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几乎是立即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怎么这么傻?

    明明此刻是她被吓得浑身发颤,却还惦记着三年半前他在梦中受过的伤。

    一想到她在心疼他,隐藏在血液里的渴望,就叫嚣着翻涌而上,蒸的他眼眶发热。

    他不敢再直视这双泛着水光的杏眸,静默片刻,他听到自己快要被欲念烧哑的声音:“早就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

    庾昭月望着他含笑的凤眸,眼底的酸意再也压不住。

    那一夜,她发现他胸口纵横交错的伤疤,他也是这般笑着回答。

    梦中那四年,无数次帮他包扎手臂,那些她回想起来都觉得疼的伤口,他居然轻飘飘说早就不疼了。

    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才能如此习以为常?

    一想到他本该和阿兄一样,平安顺遂的长在双亲膝下,庾昭月就觉的命运对他太残忍。

    密密麻麻的颤意在唇齿间跳跃,汇聚成一轮弦月,她极轻的唤出月亮的名字。

    “玄度。”

    你疼吗?

    时隔多日,景珣再一次听到她甜软的呢喃,心跳激烈如擂鼓,方才压下去的渴望再次叫嚣而上。

    他暗暗咬紧牙关,才将咀嚼千万遍的名字咽回喉咙里。

    昭昭。

    因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