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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喝的一本满足,将酱香鸡爪啃的啧啧有声的虞风忽然扔了骨头,从树枝上一骨碌翻坐起来,手搭凉棚状,朝西北方向望去。
“着火了?”他喃喃自语道。
那处山林,红色的烈火犹如接天之势,火舌卷的极高,浓烟滚滚。
他离的虽远,却也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灼热感,和空气中的草木焦味。
南陆丛林湿气重多山泉溪流,况且又是刚下过季雨的时节,想要着起这么大的火,简直百年难遇。
他将烧鸡包好小心揣入怀里,还不忘勾脚去取挂在枝头的酒壶,这才纵身朝那处奔去。
按理说,这方圆百里的树都被他冻住了,如今却忽然着了火,事出必有异。
果然,越靠近,那火的灼热感越强烈,漫天的红色火光在空中燃烧,将那一丛一丛的血魔树烧至变形,转眼就堕为烟尘。
即使草木无声,他依然从风声中听到了千万的“哀嚎”。
而那烧完的灰烬一朵一朵落下,犹如红莲绽放,在空中消弭。
血魔之地最恐怖的是丛林中的沼泽,就在血魔树的“老巢”。
那里的树冠之下全是乌黑的淤泥,氤氲湿气,一望无际,而且散发着恶臭。
无论是不小心停在上面喝水的鸟,还是误闯入其间的兽和人,都会被那淤泥卷住脚往下拖去,然后在地底用藤蔓将食物的骨血舔舐干净。
所以,只要一靠近那里,就会闻到浓重的腐味和血腥味道,这一丛丛的血魔树的根在下盘错,也从那里发出,在这南陆繁衍,吞食过往猎物。
这火显然是有灵性的,它知道敌人弱点是什么,直击要害。
那火顺着藤蔓往那“老巢”逼近,想要将那地下巨大的“母”根一窝端掉。
比起他的冰冻,烈火——才是血魔之地真正的灭顶之灾。
那些枝蔓不断“自断手脚”,企图自救,显然无事于补,那火从树干烧到空中,再从空中坠落于地面烧入地底。
烧的藏在树干里成了“精”的树灵们不断凸出那苍白丑陋的面孔,惨叫不断。
眼瞅着火要烧到跟前,虞风再也顾不得看戏,连忙抽出剑,试图用冰剑护住自身。
谁知,那火竟然直接将他撑起的冰障瞬间瓦解,化作一团白雾,火星溅到了他的衣摆,那里立刻显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洞。
他愣了一瞬,转身就跑,甚至用上了毕生所学功力。
“奶奶的腿!操/他大爷的!”他在心里飙出一串怒骂“这是什么鬼火?!”
他跑的太过仓惶与迎面而来的狼侍卫差点撞了个正着。
两人一照面,都在彼此眼里看见了着急与尴尬。
“咳……跑跑跑跑!”虞风也顾得形象了,撒腿就撤。
但是他两条腿自然跑不过人家四条腿的,跑了几步,他扯开嗓子就吼“日/你娘的碧山!丢下老子自己跑!”
等他艰辛万苦的爬上碧山的背,这才看见,上面还有一身污黑的一坨泥人,和一个昏睡中的小家伙。
他捂着鼻子往边上挪了挪,被那泥土腥气呛得眼前发黑。
一回头,就发现那簇火忽然转了势头,往他们这边追来。
“啊啊啊……”他吓得心口发凉,只觉得末日昏黑“娘唉……碧山,快快快,追来了!”
如果有个鞭子,他恨不得抽着碧山跑,虽然碧山是头狼。
那火攒着劲儿的追,唯一清醒的虞风,眼见火扑了过来,差点被燎的背过气去。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那火化作一小团红光,穿过那昏睡中小家伙的肉体,然后没入其中,不见踪迹。
“……”他眼睁睁看着,面上一副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过了许久才凑上去,颤巍巍戳了一下小妖怪,见是真的肉体凡胎,这才拍了拍受到惊吓的心口。
那坨泥人被狼侍卫放进温泉水里涮了三次,再捞上来才看出本来面目。
“哦,原来是方青陆啊。”虞风蹲在一边看着,一脸幸灾乐祸:“啧啧啧,刚刚都没认出来,怎么混成这么一副尊容了?”
“若我晚去一步,大祭司就要被那“怪物”生吞了去,是碧山的错!”狼侍卫一边小心给方青陆擦洗,一边陷入自我悔恨道:“都怪我一时疏忽,没保护好大祭司。”
“哎呀,好了好了,这就是命数,是方青陆作恶太多,老天爷降下劫要收拾他,你看看,刚刚劈雷是不是就照着他一个人脑壳顶去的?这怎么能怪你,是不是?”虞风坐在一边凉凉道。
“是么?”方青陆忽然道。
“呦,醒了!”虞风摸摸鼻子道,故意用音量来掩饰心虚。
方青陆靠在一棵水边的树根上,拢起头发,让温水慢慢浸透身体,整个人一点点没入水中去,然后再破水而出,带着一身水雾走了上来。
不得不说,这样的方青陆,忽然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了。
他染了水中一点冷气,苍白水淋,面容却依然美的像华梦初来时,故雪逢旧檐。那轻轻一睇的眉弯眼波间,就似云雨积三月,坨云倾天河。
“啧啧啧,可算知道叶家那位祖宗为何愿意为了你一掷千金了,臭皮囊啊臭皮囊,美色害人!”虞风道。
一边的小妖怪这会儿也揉着眼睛醒来了,脑袋上还顶着几根草屑,他爬起来看着水边的方青陆,结巴半天,才吐出一句:“火…火火……”
方青陆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将那几根草拂去,道:“还知道火……一天放了两把火,这样下去,南陆迟早要被你烧个干净。”他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见。
小妖怪闻言,呆呆的看向方青陆,许久才道:“好大的……火……九夭……害怕,怕,跑不掉……”
方青陆退开一点,盯着小妖怪定定看了半刻功夫,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方青陆才问了一句:“那火从何处而来?”
小妖怪显然又被他问住了,用指头尖搓着衣角道:“……从天,天上来?”
“最后去了哪?”
“……”小妖怪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困惑,歪着脑袋,想了好长时间,才道:“九夭…也不,不知道。”
小妖怪被他盯的些奇怪,就用手碰了碰他,像是小心翼翼试探。
“想去找穷奇么?”他忽然开口问。
小妖怪愣了愣,然后赶紧点了点头,一脸期盼神色。
“那我下面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听。”方青陆道。
“嗯!”
“山海关内北陆有大结界守护,妖魔鬼怪一律无法通行,但是只有一种特殊存在,和修行者签了“岁契”的妖怪除外,因为有了岁契,就相当于有了主人,妖怪受主人辖制,不能擅自妄为,危害性小,所以可以在北陆自由通行。”
“……”
“和我签岁契,我带你去北陆。”方青陆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