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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聂秋手中如月滑离虎口,剑柄反握,狠狠击中他的心口,锋利至极的剑意终于有一丝成功穿透了怀子蛮封死了的筋膜和护体真气,从剑柄出迸发而出的艳阳之气,狠狠的朝着怀子蛮的心窝扎了进去。.
噗的一声,血水从怀子蛮的口鼻间喷了出来,顺着嘴角边缘散开,染红了他的脸。
怀子蛮的眼角也开始淌落血滴,眼中精芒渐趋黯淡,他将神识压榨的太多,也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太阿九剑?咳咳咳这次中土之行,居然有这么的惊喜!”怀子蛮笑了起来,笑容之中竟然有着一丝惨淡。
这东洲荒漠剑冢中的剑奴,百年才会有一个剑奴出世。只是这一次的剑奴,竟然是帮那魔宗行事。而他这一次出世,便遇到了如月这把剑,和练了太阿九剑这套剑法的一个少年,当真是让他的这场中土之行充满了未知。
哪怕如今已经重伤,深陷绝境。剑奴依然保持着最为飘逸的强者风度。
更何况他输的并非是修为,而是剑招。
剑冢之内藏剑无数,但剑奴到底只是剑奴,不是决定的强者。
那剑冢内的剑奴,往往是东洲活着中土两大陆的一些剑道痴人,身怀绝技的前往剑冢求学,但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剑冢的一部分,成为了剑的奴隶!
“混沌剑法!”
然而就在这时候,怀子蛮再次出手了!
没有哪个强者愿意坐以待,更何况是那东洲剑冢内,从不出世的剑奴。
却看到他手指一动,却是身体周围浮动起来无数虚影。而后六道分身,一跃而出。六道人形飞影跃起,却是六个分身,手指成剑。
这混沌剑法,本就是一路极为诡异的剑法。能将人分成数个分身,进行攻击!让人防不胜防。
而那怀子蛮,手指成剑,六个分身立刻散开。四个朝着聂秋冲来,另外一个则与术老颤抖,另外一个则一跃而起,连迈数步,在一旁游斗了起来。
六个分身,不分彼此。
其实方才这怀子蛮出手时,便是分身对付术老,本尊对聂秋进行袭击!
只是那混沌剑法虽然变化诡异多端,但是分身始终是分身,在术老面前撑不住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但六个分身一起出手,却是当下非常棘手。
顿时之间,剑影四动。无数剑影在天空之中幻化成为了一道密集锋锐的剑网,笼罩下来,将聂秋他们全部笼罩在了那剑网之下。
“假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聂秋却是一眼看穿了这所谓的分身!
不过是神念化了形,看似是夜游境的功法造化,但实际上,不过像是那彩戏师的把戏一样,不过都是障眼法!
果不其然,聂秋这话刚说出口,那六道密集的盘旋在聂秋头顶的剑影,突然散开成为虚影,化作一沉散去。却看到那剑指刺破剑影,怀子蛮的本尊已经到了聂秋的身前。
剑枝像座大山般冲击辗压着聂秋的胸口,鲜血立刻从他的口鼻处涌出来,血水顺着脸颊边缘不停滴落,滴他的鞋上。
他极为艰难地抬起头来,有些无神的目光落向前方,发现怀子蛮削瘦的脸颊此时已经变得更加削瘦,眼窝深陷,气喘如牛,粗重无比,想必也快撑不住了。
可饶是如此,怀子蛮也已绕到了聂秋的身后,站在了徐晚的身前。
“我说过,要杀了这个女人。我就要杀了她,谁也拦不住我。”
说完,他阴森一笑。可随后笑容凝固在了原地。
徐晚站在他的身前,没有说话,没有愤怒,没有惊恐。依然那般冰雪傲人,他看着聂秋的背影,她红唇微启,没有多余的言语。紧握起来了手中的一个细小的药丸。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她不想死在别人的剑下。这毒药服用之后,若是有人触碰她,便会让身体化作一团火燃烧起来,也就是说她更不想自己的身体死后还被陌生人触碰!
曾几何时,徐晚以为他永远也用不到这一小杯药剂。
她拧开药瓶,将那药剂一饮而下。猩红的药粉在单薄粉嫩的嘴唇上划过,随风化作风沙的一部分。
聂秋霍然抬首,怒目圆睁,心中升腾起来冲天的怒意!他左手紧握着剑柄,如月剑锋所向那怀子蛮,用胸口顶着伞柄,强行向前踏了一步!
如月就像是块坚不可破的破冰船一般,把怀子蛮向后推退一步!
一声草原猛兽残酷搏杀时的厉嚎自少年口中吼出,他调动身体内最后残余的那丝力量,提起拖在地面上的如月,狠狠一剑斩了过去!
喀的一声,刀锋深深锲进怀子蛮的脖颈深处,然后伴着一阵极为难听恐怖的破骨断肉声继续前行,直至从另一边劈了出来。
怀子蛮头颅上的那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手持月轮一般的年轻少年,然后头颅一歪从颈口上掉落,在地面上啪啪嗒嗒弹动两下,半侧脸颊是血,半侧脸颊是泥。
黎明前的黑暗是那样的深沉,此时的长安城是那样的安静,街巷之上没有任何行人,就连习惯夜行的猫儿都看不到一只。南城某处坊口奔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他踉踉跄跄地奔跑着,虚弱的双腿有时难以支撑一软,他便会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鲜血从嘴角不停滴落,他觉得自己视线有些模糊,甚至思维都有些混乱,竟是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快封了小主的膻中穴和封死阴违脉,老夫还有办法救她!”
聂秋的意识几乎已经迷乱,却依然上前按照术老所说,封死了徐晚的穴位和经络,
滴滴答答
血水顺着聂秋的口鼻流下,徐晚眼睛紧闭,好似睡着了一样。此时风起,拂过一阵凉意。天色渐渐升腾起来了红晕,好似要朝日拂晓了一般。
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拂晓。
先前已经听到了金锣叫嚷不休,好似在反复阐述着今夜长安城内的血色危机,残存不多的理智让他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官府已经被惊动,如果稍后长安城出动禁军,那他就百口莫辩,只有死路一条。
再看昏迷的徐晚,他已经顾不得许多。抱起徐晚,随着术老一道,便钻入到了茫茫夜色的长安职中。
于是他继续狂奔,狂奔在他没有认出来的朱雀大街上。
随着时间流逝,他眼眸里的光泽越来越黯淡,眉眼皱得越来越紧,显得非常痛苦。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街畔的拴马柱、坊市口里的门坊,紧闭大门的食肆,长街的青石板路,都在眼中逐渐变形扭曲,变成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从青石板的缝隙中攀爬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肺叶挤压出来的气息像幽冥鬼火一般炙热,拼命吸进来的气息却像熔岩一般炙热;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时常被地面突起的青石板绊住;他的思维越来越紊乱,竟渐渐忘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他只记得自己应该奔跑,跑的越远越好。
尚未至晨,便有晨风起,拂动不知谁家檐下晾晒的衣裳,吹得朱雀大街远处高耸入云的大唐旌旗猎猎作响,晨风中的脚步声和淡淡血腥味,融在一处,渐渐惊醒了隐藏在千年石缝间的某些生命。
某种深刻入骨的求生本能催促着他向着西来客栈方向奔跑,大概只有在看到二师兄之后,才会觉得安全可靠,这种念头强大到支撑着他重伤虚弱的身体从南城跑到了明德门,强大到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正奔跑在平日里最令自己警惕不安的朱雀大街上,已经突生异像!
大唐长安城宽敞笔直的朱雀大街,忽然间变成一条漫漫无尽头的地狱火道,野火四起,冲天燎原。
聂秋觉得自己的双脚仿佛踩在刀锋剑戟之上,每步踏下时鞋底便会被刺穿划破,那些蓬然而起的火苗瞬间蔓延烧掉他的血肉,烧枯他的白骨,异常痛苦。
他还在奔跑,踏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感觉是那样的痛苦,每一步都觉得自己的的脚便被无数把刀同时砍成了肉泥。
忽然间他身体忽然僵在了原地,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头顶一股强大的威压从极高的夜空天幕里落了下来,破开他的肉骨腑脏,直接贯穿他的身躯,好似万箭穿心一般,要把它压进那青石板的泥泞下面。
来自朱雀大街地面火灼痛苦瞬间消失,因为和胸口处传来的那股痛苦,比之攀爬灵山的石阶,不相上下的痛苦!
聂秋眉头痛苦地蹙了起来,看着空无一物的胸口,看着已经变形成某种弯曲甬道的大街,看着天幕降下无数业火焚城一般的长安城,一种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忽然,他听到耳畔有人在耳鬓厮磨的交谈,黑暗中似有鬼魅闪过,留下一连串残破的影子。
聂秋转过头去,血手紧紧握住腰畔的如月,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身周依然还是那些诡异的变形,通红的长安街道。
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看向四周,下意识里寻找到那声交谈的来处。
宅门外的石头雕成的狮子麒麟在低鸣,木头搭成的食肆酒楼,已经无人,却仍然传来阵阵耳鬓厮磨,极为细小的交谈声,脚下的青石板下好似有阴鬼在阐述着冤魂的国王,所有的交流在风中传递,远处的皇宫,近处的灰墙,长安城整座长安都好似醒来了一般,交谈声不绝于耳。
聂秋听着大街窄巷后园远殿四面八方传来的交谈的声音,好似鬼魅一样飘荡在周围,无数次聂秋几乎产生了幻觉,看到了很多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站在四周的阴暗处,或笑或怒或哭或无表情,周围世界混沌,空气都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只有聂秋一个人,孤单无助地站在街道中央。
一直到那耳鬓厮磨的小声交谈,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一样,让他在黑暗的朱雀大街中央缓缓跪下,然后倒下。
身上的血口子流淌出来了鲜血,平整在青石铺砌而成的朱雀大街上,形成一道道的涓涓溪流,渗入到了土壤之中。
而在正前方,九百步的地方,正是那朱雀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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