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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外面？”
房内传来慕爷爷的一声沉喝。
卿越急忙转身，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慕爷爷已经拄着拐杖一把将门拉开。
看到门外的人是卿越，慕爷爷吃了一惊，随即很快归于平静，冷声问卿越，“你都听见了？”
慕爷爷一副“听见也好”，没有丝毫愧色的表情，让卿越顿觉扎心。
原来慕爷爷一直不同意她和慕亦宸离婚，不是觉得她这个孙媳妇很好，也不是想小诺心有个完整的家，竟然是因为……
因为白落雪的母亲知道钻石矿的位置。
钻石矿是什么？
她为什么听不懂那个东西？
卿越一脸茫然地摇着头，唇瓣不住打颤，声音支离破碎，“我什么都……什么都没听见，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卿越担心自己有失礼数，急忙和慕爷爷道歉。
她想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哪怕这是她认为的体面。
“我没拿住碗筷，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马上收拾。”
卿越蹲下来，捡拾地上的碎片。
锋利的碎片，不小心刺破卿越的手指，竟浑然不觉疼痛，直到看见碎片上都是血，掌心也是血，才意识到手指被割破了。
她忙捧着碎片，说了一句“我去丢掉”，像个逃兵似的匆匆跑开了。
卿越冲入洗手间，将染血的碎片丢入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的血迹。
也不知道割了多深的伤口，盥洗盆中的水都染红了。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眼泪盈满眼眶，用力深呼吸，依旧无法缓解内心针刺的疼。
原来，慕亦宸不肯和她离婚，不是因为有一点点喜欢上她。
竟是因为白落雪身后的钻石矿。
怪不得慕亦宸不肯娶顾念夕，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不想失去白落雪这棵隐藏摇钱树。
卿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不住擦，可眼泪还是不住往外流。
“林卿越，坚强点，你是最勇敢的！知道真相总比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好！这次你可以彻底死心的离开了！”
“不要再犯傻了林卿越，不要哭，不许没有骨气！也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傻瓜林卿越，清醒点！”
卿越将水龙头放到最大，用冷水不住拍打脸颊，直到冷得鼻尖儿发红，她才住手。
走出洗手间，看见钱川站在慕亦宸的病房外。
卿越走过去，对钱川说，“他受伤了，记得给他上药。”
“少奶奶，您的意思是，慕少还有别的地方受伤？”钱川问。
虽然慕亦宸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但慕亦宸选择住院，让钱川觉得慕亦宸只怕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地方受伤。
卿越点点头，“他不好意思说。若不上药的话，容易感染发炎。”
卿越指了指腰部下面。
钱川瞪大双眼，他果然没有猜错。
慕亦宸确实伤到了不能言语的地方。
“放心吧少奶奶，我会给慕少上药的！”接着，钱川又问，“少奶奶，您不进去吗？”
“不了，我回去看看诺诺。”
卿越朝着慕亦宸的病房看了一眼，转身走向电梯。
钱川在后面追上来，“少奶奶，我送您吧。”
“不用了。”
“还是我送您吧，现在很晚了，您一个人坐车不安全。”钱川坚持道。
“都说不用了！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卿越忽然情绪失控，大声喊道。
钱川愣住，微张着嘴，一脸讶然。
卿越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钱川说过话，她对钱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和声细语。
卿越发现自己失态，急忙对钱川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
卿越急忙进入电梯，离开医院。
她在街上走了很久很久。
眼泪一直往下掉。
仿佛这两年所受的所有委屈，泛滥成灾，犹如打开闸门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
许是对慕亦宸有所期待，希望破灭后，接受不了落差，所以才会如此难过吧？
午夜街道格外安静，昏黄的路灯，拉长她的身影，孤零零的像个幽魂一样在街上游荡。
她忽然蹲在地上，抱着双膝，放声痛哭起来。
卿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所求的并不多，只希望别人能爱她一点点，疼她一点点，可哪怕是那一点点都是她的奢求。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所求的东西，真的不多啊！
卿越哭累了，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惊讶看见洁白的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猛然抬头，居然是叶晋年！
他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卿越。
卿越猝不及防，急忙起身，因没吃晚饭，有些低血糖，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
叶晋年急忙扶住卿越，被卿越一把推开，和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在这儿？”卿越问。
“正……正好路过！”叶晋年说谎道。
他听说慕亦宸住院，原本打算去医院看望慕亦宸。
可他们最近的关系很僵硬，他担心进入医院被慕亦宸甩冷脸，便在医院门口徘徊不定。
看见卿越一个人哭着跑出来，实在担心便悄悄跟了上来。
卿越不想理会叶晋年，倒不是讨厌他，而是现在但凡和慕亦宸有一点点关系的人，她都不想理会。
慕亦宸太坏了，她觉得慕亦宸身边的人也都如他一样坏。
她千疮百孔的心，再也经受不起一丁点伤害。
卿越快步往前走，叶晋年追上来。
“已经很晚了，你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打车！”
“这个时间，这个路段，根本打不到车。”叶晋年说。
卿越没说话，径直往前走。
叶晋年追了两步，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路边，赶紧折返回去开车来追卿越。
他放缓车速，一路跟着卿越。
卿越不说话，叶晋年也没再说话，只是一直望着卿越，眼底噙满心疼。
最后，叶晋年终忍不住问出口，“是谁欺负你了？慕亦宸，还是慕依然？”
叶晋年想了想，能让卿越如此伤心难过的人，肯定是慕亦宸。
叶晋年攥紧手里的方向盘。
卿越没说话，继续往前走，期间还擦了一把眼角又泛出的泪花。
卿越终于走累了，在街边站定脚步，街上没有一辆车，静谧的夜晚让人觉得份外冷清。
卿越看向叶晋年，最后还是走向叶晋年的车，拉开车门上车。
光靠她的两只脚，天亮都走不到慕家。
她想小诺诺了，想尽快看到女儿。
“去哪儿？我送你。”
卿越上车，叶晋年很高兴，笑得一双星眸亮亮的。
“回慕家。”卿越说。
叶晋年指了指安全带，卿越系好安全带，叶晋年启动车子。
一路上，卿越没有说话，叶晋年时不时看向卿越。
他总想说点什么，让卿越开心起来，可又怕自己说错话，反而惹卿越不开心。
叶晋年斟酌再三，说道，“人就是这样，轻易得到的总会不被珍惜！这不能说明你不够好，有时回头看看，或许对你好，更爱你的人，就在你的身后一直默默看着你。”
卿越偏头看向叶晋年，原本已经没有眼泪的双眸，瞬时又被眼泪覆盖，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