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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摇头垂眸勾了勾唇,继续吃粥,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他的确也是很饿了。
毒素暂时压制住了,夜里他还需要时间调息恢复,看来暂时是要留在这里了,只能另找机会把消息传回去了。
看他一碗粥见了底,蓝汐接过空碗又把炖鸡和香椿炒鸡蛋给他拨到碗里让他吃着。
刑羡川活动不便,拿来的又没有额外的碟子,只能将就着先这样吃了。
这人怎么连吃饭的时候都显得这么矜贵呢,慢吞吞的一点也不急,蓝汐又想起方才自己抱着碗狼吞虎咽的样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她是好几顿没吃了,反正她是淑女还是豺狼都没人看得见。
瞧着他吃的实在太慢,蓝汐脑子里免不得想些有的没的。
“内个,刑羡川,待会儿你吃过饭我有事儿想请你帮忙。”
蓝汐趁他吃饭的时间跟他说了需要置办一些东西,需要他帮忙写字的事情,还不忘解释为什么她写不了。
“我虽然看得懂,但是我没用过毛笔写字,我们那里用的都不是这种笔,而且这字体太难了勉强认认行,写我可写不来。”
“唉在我蓝汐十几年的学习生涯中这算是我遇到的最难的事了。”
她堂堂应试教育的神竟然在这里连个字都写不出来,自己会写的还没人能看得懂,真是让她有够憋屈的。
后面这句叹息显得格外有些可惜,她怕是后悔没有学点书法了,那样至少还能写出几个字来,不至于如此惨不忍睹。
“十几年书?”这姑娘念了十几年的书了?不用毛笔,那用什么笔。刑羡川更加疑惑了,对此表示半信半疑,这姑娘身上似乎有太多秘密。
“所以写字这件事就得麻烦你了嘿嘿”蓝汐漏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的略带谄媚。
刑羡川没有疑问,写字而已,轻而易举的事,比起这个,他更加不喜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她的无力感,总让她一个姑娘家的跑前跑后的照顾他,实在有些不妥。
兰兰带来的吃食被他们两人全都消灭了个干净,蓝汐把碗洗好放在一旁,刑羡川则是慢慢移动着想要下床帮她写东西。
“来来来,我来扶你,往侧边走,啊对对慢点慢点,别踩着我的床铺了”蓝汐扶着他绕过她的草席
“踩着?”她难不成睡在地上?刑羡川拧紧眉,身上气息也沉了下来。
蓝汐只顾扶着他走,哪里看得到他什么脸色,拉着他在矮脚桌前坐好。
把仅剩的一张宣纸摆在他面前,毛笔重新沾上墨汁刮了刮放在他手上。
青灯黄卷,蓝汐看着他握笔的姿势极端正,颇有几分文人风骨的味道,她瞅着不由得有些出神。
挞挞—
许是感到她出神,刑羡川用毛笔尾端敲了敲桌子,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呵呵。”蓝汐干干一笑“嘻嘻不好意思,发呆了。”她挠挠头开始说正事儿。
“我们要买的东西还是挺多的,首先是布料、大木桶、水杯...除了这些还要给你抓药,请个郎中来给你看看。”蓝汐一一数着缺的东西。
她开始说的时候他就提笔写了,首先写上的,是板床。
说到请郎中的时候,刑羡川移笔动作微微一顿。
“郎中,不必。”蓝汐仔细分辨着他说的话表示不赞同。
“不请郎中怎么行啊,你伤的这么重,怎么好的起来啊。”蓝汐语气有些严肃
刑羡川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他现如今的情况,还在大晋就是一种危险,就算是在边境如此小的村落里也不例外。
看来那人为了永远埋葬这秘密,是下定决心要灭了他的口了,刑羡川周身强压住嗜血的杀意。
侧头与她对视,蓝汐看着他平静无波的眸心里开始有些发毛。
有一些猜测悄然爬上心头,妈呀不会是不能请吧,仇家会找上门吗?
“你会被追杀?”看她似乎了然,刑羡川顿了顿继续在宣纸上窸窸窣窣的写着什么,挪过纸张给她看。
蓝汐拿过宣纸支起胳膊仔细端详,他的字锋劲有力极为好看。
“天呐,刑羡川,你写字儿也太好看了,棱角分明,撇是撇,捺是捺的。”
“你怎么写出来的,哇。”我要是有这把字儿够我吹好几天的了。
听着她吹嘘的话,刑羡川不着痕迹的撇了眼她写过的“废纸”上面只留有一摊墨迹,看不清她写了什么字,默默表示她有这样的赞叹无可厚非。
可他要给她看的是上面写的内容,并不是欣赏他的字迹,无奈伸出长指轻弹纸张提醒,意思很明显。
“看内容。”
蓝汐正美滋滋的欣赏他的字,被他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
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哦哦你让我看内容啊,哈哈哈不好意思你写的太好看了我盯的久了点,我马上看!”
嗯...“松香、樟脑、儿茶…蓝汐仔细辨认他有些连笔的字迹,这是,这些是药材!”
蓝汐念叨着的语气中多出几分欣喜,也就是说你自己可以调配药材的意思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能好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的眸和嗓子接着又浑身上下比划了比划。
“外伤。”他淡淡出声。
如果是那么好解的毒,那人也不会费如此大的代价给他下了,既然动手那就是要一击必杀,那人要的是萧家满门的命,他也不例外,他会的仅仅只是外伤的调配方法。
万幸他只被粘上了一点儿,若是更多,那么以毒蔓延至五感,外加诸多死士拼命来取他性命,那样即便是他,也难以活命了。
不过她这肢体动作为何看着如此奇怪,显得他还真是无用,看着像是身上没有一处安好,这里那里都需要诊治。
“啊~外伤,能治好外伤也挺不错的了,尤其是你这张脸哎呦呦也忒吓人了,回头你要是不方便见人,我可以帮你买个面具什么的。”
她这话若是叫识得他的人知晓有人竟会嫌弃他的面容,那一定是万万不会信的。
虽然一直以来他从不在意有过多少人因为他的面容而侧目,女子对他而言更是于平常人无异,可如今这姑娘言语间淡淡的嫌弃却让他听着有些不适起来,他也不知为何。
看来这脸要先放在治疗的前面,出门带上面具却也罢了。
看着有些满当当的宣纸蓝汐表示很满意“要不就先写这些吧,万一我的玉佩当掉还不够买这些的可就尴尬了。”
天呐我没钱啊,简直一穷二白啊,原来在家里她可以说最不缺的就是钱,她的好妈妈别的不说钱这方面向来给的大方,可她现在突然变成了需要变卖家产的穷鬼了。
哦天呐,蓝汐捂脸就是一声哀嚎,以后我一个孤家寡人可怎么办啊。
刑羡川听着她的话也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半天也没什么结论,还不如早早睡觉。
“呼~今天就先这样吧。”看着写的差不多了,蓝汐摆摆手打着哈哈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困的我不行了,她感觉眼皮每抬一下都是一种困难,就算明天吃不上饭也是明天的事儿,今天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睡觉!”
刑羡川很主动的扶着矮脚桌子站了起来,蓝汐过去扶他,二人之间这种你一动我就主动上去扶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自然。
蓝汐本来想把他扶到板床上,结果看着已经摸索着开始在她的草席上打坐的某人傻眼了。
这是啥情况啊?啊?谁能告诉告诉我,怎么现在打个地铺还有人抢着睡了?
蓝汐面部表情又开始不受控制了,整张小脸都皱巴在了一起。
她虽然不理解但是没有开口说让他去板床上睡的话,其实她真真是有点怵这个大侠的,不对,现在还不能说他是大侠,还不知道他是谁呢,没准是个土匪什么的。
之前她对他是不是也有点太不见外了些,哎呦真是大意了,还好他不跟她一般计较。
万一一言不合就把她给咔嚓了,直接让她客死他乡了,那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已经开始闭眼打坐调息的某人,不知道有的姑娘那内心戏已经编出一出客死他乡的大戏码了,他很理所当然地在想对他而言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床怎么能让姑娘睡草席,此非常人所为。”
蓝汐对着闭目打坐的他挂上一抹灿烂的假笑,然后以一个非常舒适的姿势躺到板床上。
“哎呀,睡床还不好,非要跟人家抢什么地铺,唉我们小川川可真是个合格的大侠,生着病呢,还惯会折磨自己的。”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声,只敢自己心里想想。
这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哑又瞎,这耳朵灵敏的过分,她不管多么小声嘟囔他都听得见。
“晚安,刑羡川。”明日记得叫我,迷迷糊糊中说了一句,早已累极的蓝汐就已经迫不及待与周公相会了。
“辛苦了,蓝汐。”依旧是不怎么好听的嗓音,可这句关心却悄然染上了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