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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打得并不是很精彩,因为这几乎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白发人单方面碾压梅凛然。
他就这样淡漠地立在神像的手掌心上,每每梅凛然即将靠近神像的时候,他手中的青灯便会摇曳抖擞,甩出几道鬼火般的玄妙光晕。“鬼火”在空中是飘飘忽忽的,但是当它打在梅凛然身上时,却又重逾千斤。
轻易便让梅凛然又添新伤。
梅思雨想要跑过去帮忙,却被数道蓝纱牢牢捆住,摔倒在地时恨恨锤地。
“怎么办?”胖子焦急问。
简云台眉头紧皱,“先别轻举妄动。”
胖子“啊”了一声,咂舌说:“这他娘的还真是不让干啥偏要干啥,咱们上去肯定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到时候也要一起挨揍!”
简云台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下神像,说:“你觉得这会不会是核心物品?”
胖子惊觉:“有可能!”
简云台抿唇说:“可是我之前问过梅凛然,他说可能是镜冢里的某面镜子。”说罢,他的视线跃过神像,看向了后面的那座小山,山上有无数寒芒闪烁,粗略看过去,竟然看不清哪里才是土地——山脉上好似全是镜子。
胖子说:“你听他的干啥啊!他自己都说不要许愿了,现在还不是冲上去公然挑衅
pc,我服了,我他妈真的服了他。”
说起这个,简云台同样有些头疼。
这个副本的核心主线很可能与“许愿”有关,他是半点儿也不感兴趣,现在只想尽快找出核心物品。
可是梅凛然也是个狠人,闷声干大事,一下子就扰乱了他原本的节奏。
现下,简云台是不打算去救他的。
“他自己的选择,让他自己承担后果。”简云台语气带了些怒意,不过还是强行稳定下心绪,说:“而且我们上去也没有用,没有技能又用不了道具,上去也是送人头。”
胖子说:“这可不一定。”他挤眉弄眼调侃说:“如果是他的话……”
简云台偏头看了他一眼。
胖子立即闭上嘴巴,短促地“哈”了一声。
直播间观众更加好奇:
“这两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打什么哑谜呢?”
“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梅凛然失踪这么久,竟然一直躲在神龛!难怪梅思雨找这么久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不过他们姐弟该不会刚重逢就要被迫的阴阳两隔吧……”
“还真有可能,那个提灯的好强!”
在场任何一人都只能说在围观,只有梅凛然本人切身处于生死危机之中。若不是身体的反应能力还在,方才那道鬼火早就将他烧成一瘫臭水了。
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手臂、大腿之上全都是烧伤,鲜血蔓延至脚下,片刻就被鬼火烧干殆尽。
他勉强撑住地面,再一次摇摇晃晃站起身,抬手拭去唇边的血。
干咳着咬牙继续大声念:“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咳咳……愿离……爱缚诸结烦恼。归依世尊愿离诸缚……”
砰!鬼火斩断了他口中未尽的话语。
梅凛然腾空而起,倒飞数米不止,方才用手臂拦了一下,此时皮肉烧出了一片焦黑的痕迹,疼到他嘶声连连。
眼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白发人提起青灯微微一荡,又有大片大片的鬼火再次袭来。梅凛然无处可躲,九死一生之际,后方突然间传来哗然之声,惊呼连连。
白发人的攻势一顿,从梅凛然的视角看,清风撩动了他的白发,他似乎抬起头,朝着外乡人们所在之地看了过去。
竟然分心了。
就是现在!
梅凛然看都没有往回看,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拔足就往神像的方向冲。
另一边。
简云台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个热闹都能殃及自身。有一名身穿机甲的外乡人不知道何时,趁着混乱潜伏到了他的身边,抬起手臂绕过他的脖子,猛地向上一提。
简云台当即双脚悬空。
他并没有慌张,下意识反手朝后一个肘击!手肘部位与精钢所制造成的机甲相撞,发出了“砰”一声巨响,正是这声巨响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力,大家惊叫着迅速散开。
机甲人没有什么反应,简云台的手肘却骤然一痛,窒息感袭来。他抬起双手绕过机甲人的后颈,捏着这人机甲上的凹槽,弯腰将其向前一摔,这才脱离了掌控。
谁知道机甲人一击不成,竟然又立即爬起,奔向了胖子。
“操!操?你谁啊你?”胖子吓得怪叫,慌不择路地连忙往后撤。
简云台瞳孔微缩,大声喊:“快躲开!”
话音尚未落下,机甲人便已经抽出腰间的一杆枪,手臂轮圆像是投铅球那般朝胖子的方向投掷过去。这力道,竟然都将空气割出了爆裂之声,胖子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来得及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臂格挡。
是金金跃到了他的眼前,用身体挡住了这杆枪。两者在半空中碰撞,枪支朝着反方向摔去,金金则是摔在了胖子的怀中。
“!!!”胖子大惊,连忙翻起金金的猫猫脸,指尖沾满了金金金红色的血。
小猫四肢软塌塌的,像是已经昏了过去。
“你!”胖子愤怒抬头,眼睛都气红了。
这时候简云台才回到胖子的身边,抽出匕首挡在身前。四周的其他外乡人都已经后退好一段距离,直播间观众也被这惊人的变故搞糊涂了,弹幕停滞住。
倒是四面的神之通行包抄了上来,他们均白纱覆面,提着青灯,来无影去无踪,走路没有一点儿声响。就这样悄无声息掠到了他们中间,像是一个无声的休战警告般。
机甲人顿足,满意停手。
咔咔……咔咔……
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机械运转声之后,机甲人面部的精铁朝两侧收拢,露出其下的一张油头粉面的脸——马脸,细眯眼,厚嘴唇,脸色看起来像是根白蜡烛一般。
是一个生面孔。
他朝着胖子和简云台抬起手臂,伸出大拇指,旋即用大拇指在脖颈处绕了一圈,做出了一个满是嚣张意味的抹脖子动作。
“往后的路,给我小心点。”
“……”简云台眉头皱得更紧,四周凝滞的空气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有唏嘘地窃窃私语声。
“也难怪之前红水晶世界的外乡人一直躲在公寓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星际世界的外乡人属实有些过分了。”
“这算过分吗?别说见面就打了,要是有人把我的世界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老子见面直接杀招,还打什么打!”
“可是引来虫族的人又不是现在这几个人呀,只能说是红水晶世界同乡吧。”
“唉,谁让他们是同乡,背锅咯。”
直播间观众终于回过神来,弹幕上互相交换了一下消息,迅速理清了状况。
世界畸变之处,就有人进过这个所谓的“星际世界”了,这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一个副本。而副本颁布的任务,是引渡虫族。
总有人会完成任务,将虫族引到他们的世界里,将浩劫带到那个世界。
至此,星际世界的末日初步形成。
从此以后,每次镜冢的通道开启之时,所有机甲世界的外乡人,都会默契地去找红水晶世界的外乡人的麻烦。
其他世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时候,神像那边传来一声暴喝:“燃灯续命,放诸生命!!!”梅凛然猛地扑在了神像的脚下,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去触摸神像的脚。
嗖嗖!冷风暴起!
白发人手中的青灯摇曳不止,他似乎有些动怒了,某一瞬间掌中的青灯骤然大亮。像是有毁天灭世之能般,所有人的脸都被这青色的光晕照得隐隐发白。
“回来。”老者突然出声,声音淡淡的,“裴溪,他的考验已经完成了。”
死寂几秒,落针可闻。
青灯重回原本的光亮,那名叫做“裴溪”的白发人踏上了蓝纱,悠悠步入天际。
外乡人们顿时大惊:
“什么?考验已经完成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靠,我刚刚在看这边打,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边。”
“有点牛逼啊,这都多少年了,阵前考验形同虚设,因为根本没有人能闯得过去哇。”
大家伙纷纷交换惊异的眼神——这次红水晶世界的外乡人,还真的有点意思。
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全是怂逼了。
简云台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边,他翻看金金,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们的祟种和技能都派不上用场了,但最基本的身体技能与反应速度并没有退化,依旧保持着祟种觉醒后的数值。金金同样如此,它被那杆枪打了个正着,柔软的腹部塌陷下去,似乎断了肋骨。
不过金金原本就是异兽,恢复速度很快,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即便如此,简云台眼底还是萦绕起不小的怒火。
胖子心疼金金。
他当然也心疼,在他眼里,金金的份量甚至都比梅凛然重许多。
——机甲世界的外乡人!
简云台偏头看过去,视线微凉。
那个长得和白蜡烛一样的机甲人捡起地上的枪,满是恶意地朝这边扣了一下扳机。
自然是不能开出子弹的。
但这举动里的嚣张意味,只要是一个长着眼睛的人,就都能感受出来。
老者朝梅凛然的方向迈出一步,开口说:“考验完成,原定抽签延迟一天。”
副本背景音响起:
【本次副本时程,续一天。】
“看来这次副本也可以不是一天。”胖子拿衣袖擦了擦金金身上的血迹,眼球里满是红血丝,瞪向机甲世界的外乡人。
正好,一天时间不够他报这个仇!
简云台按了一下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下次在没有神之通行的地方,杀。”
胖子重重点头,“好!”
两人交谈时,附近的外乡人们暗暗兴奋攥拳,似乎也在为抽签延迟一天而高兴。
老者淡淡说:“许愿吧。”
梅凛然便撑着地面,捂着腹部的烧伤站了起来。他后退了大约五米,又双膝跪地,将方才那个从梅思雨手腕上扯下来的手链放到了身前,旋即双掌交叠,左右胳膊肘平举,在两侧弯成了两个三角形。
梅思雨红着眼眶大骂:“你糊涂啊!”
梅凛然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咧嘴一笑,牙齿缝隙里都是鲜红的血迹。
他看起来狼狈,精神却尤其振奋,眼眶附近的那些浓重眼影混着鲜血蜿蜒而下。
“我愿意用我的味觉作为交换……”梅凛然回头看向神像,深深拜了下去。
他的语气尤为郑重,一字一顿道:
“请、神、上、身!”
轰隆隆!轰隆隆!梅凛然话语刚落,神像整个嗡嗡震动起来,不多时,那双石头雕刻成的巨大眼睛竟然骤然亮起!像是黑夜中的兽瞳般,放出青色的亮光。
很快,空地右侧面的红雾猛地散开,有一条羊肠小道暴露出来。两侧的路灯由点连成线,又由线连成面,依次砰砰亮起。
红雾似乎惧怕这些灯光,疯狂往后退,一直并入了亮光最为盛猛的地方。再远的方位就太亮了,像是个悬挂在天上的太阳般,简云台尝试着眯眼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那边到底有什么。
红雾有处,为荒地山脉,红雾无处,为人类遗迹——这是老者曾经说过的话。神之通行们迈着轻飘飘的步伐,像是在为梅凛然引路一般,抬手齐声说:“请!”
梅思雨总算是脱离了蓝纱的围困,她立即冲到了梅凛然身边,这种情况下两人也顾不得再争执了,大局已定。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满满的激动与复杂。
梅思雨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搀扶着梅凛然,两人相互扶持走上了那条路。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亮光中。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啊?”直播间有观众疑惑发问。
之前那名进过“请神上身”副本的观众尴尬回:“不知道诶……我上次进去真的躲了一整天。不过当时也看见过被抽签选中的人许愿,那个人念着和梅凛然一样的话,就是那什么云啊月啊舟啊劫啊什么玩意儿的,然后说要用自己的嗅觉作为交换,请神上身。”
梅凛然用的是味觉,观众口中说的人用的却是嗅觉。
“意思是,必须要用五觉之一交换吗?”
五觉分为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以及触觉,部分观众还是不能理解,“这是许愿的代价?难道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那我许愿世界和平成吗?”
“应该不行,它这个愿望是特定方向的,你们没有发现梅凛然许愿的时候,专门抢了个手链放到眼前吗?这个手链可不是随便乱抢的——那是梅思雨政统从不离身的手链,听说是她妈妈的遗物!”
“啊!竟然是这样。”
蓝纱再一次掠下,外乡人们纷纷抓住蓝纱,举步往相反的方向走。
简云台也拽住了一根蓝纱,他不知道现在手里的这根,是不是之前的那根。
只是一路跟随蓝纱前行。
胖子偏头小声说:“梅凛然完成了考验,梅思雨竟然也可以跟着去。看来咱们并不一定非要待在公寓里,这不是强制性的。”
周围人都在讨论着什么,简云台大致听了一耳朵,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他怎么会出来牵引外乡人”、“裴溪今晚还值守镜冢吗”、“希望他别来!”等等。
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简云台偏头看过去,就看见坎德隆笑容里满是惊叹,“兄弟,行啊!赤手对打机甲,牛掰。”
胖子立即打听,“黑哥,那群穿铁的什么情况,还搞突然偷袭。我们得罪了他们?”
坎德隆摇摇头,“说起来你们也是冤。他们世界的末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们世界的人造成的。不过我感觉这好像也不关你们啥事儿,你俩纯属是被恨屋及乌了。”
胖子继续打听,“我两个队友到底去哪儿了,他们许的是啥愿啊?”
坎德隆笑道:“他们是什么愿望,你们都不知道,我咋可能知道。不过镜冢里许的只能是一种愿望,无非就是生者以逝者遗物作为媒介,去求寻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
“!!!”胖子大掉下巴。
看到他这个反应,坎德隆笑出声来,“你们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就跑进这里来了?也是厉害。”他转头看向前方,叹气说:“这两百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他提醒说:“晚上别睡觉,有好戏看。”
简云台掀了下眼帘,警惕皱眉,“怎么?晚上难道还有人要搞偷袭?”
坎德隆愣了一下,失笑说:“那倒不是。这里除了机甲世界的人会格外针对你们,其他世界的人都没闲工夫耗在内斗上。时间那么紧迫,托你队友的福气,好歹是多拖了一天,我们晚上一般都会偷潜入镜冢。”
胖子问:“干嘛?”
坎德隆说:“神像有人值守,许愿必须得通过考验,基本上没人能过,去了都是在送人头。镜冢里有神之通行们轮守,不过那么大一座山,总有他们盯不到的地方——我们一般都去找到对应的镜子,偷偷许愿。”
胖子哑然:“都不想等抽签吗?”
坎德隆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几百人的抽签,几率是几百分之一。还等啥等,还不如把脑袋往裤腰带上一勒,去闯一闯镜冢呢,毕竟也不一定有第二次机会来这里。”
看来大家都自认是个非酋。
坎德隆话锋一转,稀奇说:“不过这次倒还真有点怪,先不提有人能通过考验了——那可是裴溪啊!裴溪勾勾手指头就能灭了你们的朋友,他刚刚绝对走神了。”
“……”简云台看了眼手中的蓝纱。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淡淡的青紫色勒痕,是方才的机甲人勒出来的,此时隐隐作痛。
坎德隆继续说:“而且他一开始用的也不是杀招,奇怪!太奇怪了!按理来说,你们的朋友一对上裴溪,铁定瞬间灰飞烟灭。最奇怪的是,裴溪竟然会来牵引外乡人。”
胖子问:“咋滴,他格外金贵啊?”
坎德隆说:“不是金贵不金贵的问题,他是值守镜冢的神之通行,一般我们偷闯进去,撞到其他人都好说,撞到裴溪基本上玩完,可以收拾收拾就地挑个地方当坟墓了。”
简单来说,就是杀鸡焉用宰牛刀。除去这漫天几千名神之通行,还有更多的神之通行值守在镜冢,列队搜寻、劫杀擅闯者。
而裴溪,就是镜冢的二把手,除去那位老者以外,所有神之通行均听命于他。
坎德隆做了个古怪的手势,像是在祈祷,“希望他换了个工作吧!既然来牵引外乡人,那晚上就别去值守镜冢了。”
胖子好笑说:“黑哥,你这么怕他?”
“哇靠!真羡慕你俩脑袋空空。”坎德隆突然抖了一下,心有余悸说:“只要是知道镜冢这个存在的人,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听说过裴溪的大名好嘛。”
“怎么说?”
坎德隆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说:“总之他就等同于游戏里的开门杀,碰到他纯属点背,你俩要是不幸碰见他……”说到这里,坎德隆面色微变,连忙“呸呸呸!”出声,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连呸三声等于没说。
他作势自扇了一个巴掌,说:“我也不咒你们了,这种话太缺德了。”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神像后面,也就是镜子山下的一处高大楼房前。这楼房很像是校舍里的教学楼,外部的栏杆是敞开的,每层楼都有大约十几个“教室”,这些“教室”应当是供外乡人临时居住的公寓房间。
每人,一间房。
上空中的蓝纱微动,坎德隆语速突然变快,小声说:“裴溪手里的那盏青灯,你们仔细看的话,会比其他神之通行的青灯亮一点,因为他更强。要是瞧见更亮的灯光,啥也别管了,直接调头跑就是了!”
“虽然说也不一定能跑的掉……毕竟他是最冷酷无情的镜冢执法者。”坎德隆吐槽了一声,“真要碰上了,他绝对会直接下杀手。”
话音落下,头顶上的蓝纱收拢,飘向不知名的远方。而众多神之通行们也纷纷踏空而下,沿着长条蓝纱来到各自牵引的外乡人身前,看起来应该是要继续牵引外乡人去各自对应的房间里。
胖子眼睛瞪大了一瞬,“最冷酷无情?”说到这里,他还迟疑瞄了眼简云台。
简云台听见这个与微生律完全不搭的词语,也是有些迟疑地抿了一下唇,难道是他们想太多,认错人啦?
现在还是白天,还不到躲躲藏藏的时候,因此众多外乡人也没有表露出恐惧之意,大家看起来都在强装镇定。唯有坎德隆是真的镇定,他面向简云台和胖子,掩着嘴唇小声说:“对啊!裴溪最是冷酷无情了!他捏死咱们三个,就像是捏死三只蚂蚁那么轻松、简单!他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的。”
嗖嗖!简云台手中的蓝纱突然一紧,有一身着白衣的人凌空而下,悠然降落在简云台身前两米处,足尖轻点地面,像是个鬼魅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附近的神之通行纷纷恭敬避让开。
胖子看见那人,面色猛地一变,连忙压低声音提醒坎德隆,“别说了!”
“为啥?现在还不到怕他的时候啊。”坎德隆背对着那边,“反正他又听不见我说他坏话……”越说到后面越小声,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几秒钟前还是嗡嗡的窃窃私语声不断,几秒钟后所有人都心惊呆立。
在坎德隆的视野中,他所面对的几十名外乡人不约而同直勾勾看着他的背后。
这些人的眼神实在是吓人,都是直勾勾的,又全都不说话。
坎德隆后知后觉,感觉到后背隐隐发凉,像是有一股子冷风顺着他的衣服爬到了背脊,冻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顺着这些人的视线,坎德隆茫然地回头看——
微风拂过公寓楼下,上空有不知名的鸟正在凄厉鸣叫。这风儿卷起了那些微漾着垂下的白发,顿时像是有瀑布银河,斜倾在空中,又伴着愈发寒冷的空气坠下。
“裴裴……裴溪!”
坎德隆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数步,一下子就撞上了在他身后的简云台。他并没有回头看,只是视线下移盯着裴溪的手,那儿正轻轻握着一寸蓝纱,素白的指尖被蓝纱衬得像是一截雪般,看着都晃眼睛。
“……”坎德隆嘴巴大张,目瞪口呆地眨了一下眼睛,顺着那蓝纱缓慢往后看。
蓝纱的另一端,正在简云台的手中。
坎德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