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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给你唱支小曲儿解闷吧。我们镇子上的莲花唱起这个来可好听了。”少年看到宋君鸿不言语,尴尬了一晌,说道。他说罢也不管宋君鸿同不同意,便伊伊呀呀的唱了起来:
“画船撑入了夏荷塘,柳阴凉,听一派笙簧。
采莲的人儿哟,唱起了那采莲腔,歌声嘹亮。
唉呀呀,警起宿鸳鸯!
佳人才子游船上,笑吟吟满饮了酒浆。
芳心乱,湖光荡。
一钩新月,十里芰荷香。
……”
这支《荷香》本是乡间跟据《小梁州》的曲腔制成的俚语小调,不知那位莲花姑娘唱起来是否真的那么好听,但至少眼前这个少年捏着嗓子唱起来的歌声让宋君鸿听得浑身直打寒颤:
一位虎头虎脑的粗壮少年,却如少女一般妞妞捏捏的唱着这个充满了怀春幽情的曲子,这让宋君鸿感到有些诡异,浑身不自在。
何况这个少年还唱的严重跑调!宋君鸿知道《小梁州》的曲腔。
看到宋君鸿的眉头越皱越紧,虎头少年终于渐渐停住了他的唱腔,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学不像!”
看宋君鸿没搭理他,只好又说:“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别紧张,别害怕。你也别生我爷爷的气,他平常从不打人,挺慈祥可亲的一个人的。”
慈祥?宋君鸿脸一转没去理他,老子的胸口到现在还疼着呢!当然这话他没有直接当着这少年的面顶回去,只是低下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
“唉,你倒底是什么人?怎么把我爷爷紧张成那样?”少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宋君鸿上瞅下瞅左瞅右瞅,眼眸里面写满了好奇。
“我是什么样的人上午时不是都和你们说过一遍了吗?怎么着,不信?还是打算再拷问我一遍?”宋君鸿终于嘴角一撇,冷冷的回应道。
自己好心好意的前来报信,挨了你们的毒打不说,还要反复拷问吗?老子就算不像你们一样这个会铁掌那个会武功,但要是白白让你们羞辱,却是不成,就算是死好歹一样会死的光棍儿一点儿。
大概是看到了宋君鸿眼中喷射欲出的怒火,英儿讨了个没趣,讪讪的笑了一下,搓着手走开了两步。
院子里一片静谧,宋君鸿不说话。英儿也在院子的另一头无聊的来回踱着步子,也不知该和谁说说心里正越积越多的烦躁。
英儿已经在院子里郁结地逛晃了好几圈,今儿个这事里里外外都透着邪性,现在爷爷一脸的愁容,宋君鸿一脸的怒容,俩人都不敢再去惹乎,又不能像往常一样跑出去玩,终于无奈的吐了一口闷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罢了,罢了,想不明白,便不愿再去想了,还是找点别的什么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宋君鸿听到他的叹气声,疑惑的抬起头来,发现这个少年突然不动了。
也不能说是不动了,而应该说是动的很慢。他的身子开始缓缓的下坐,紧接着双足双臂都舒展了开来。脚下不丁不八,双手如推似闭,头顶腰沉,中正直立,竟是又一次的静止起来。
宋君鸿不知他耍什么把戏,静静的看了他一柱香的时间,可少年就似一支小小劲松扎根院子里似的,任他宋君鸿目瞪还是小鸡盘绕,依然一动也不动。
就在宋君鸿看的倍感无聊想要收回视线的时侯,少年突然动了起来。而他一动起来,就似浑身鼓满了力量喷薄欲发似的。一步踏出,双拳已经连珠箭似的击出,时而如风扫大千,时而如怒滔拍案,竟是连绵不绝,拳拳生风。
但令宋君鸿不解的是,乍一看这少年的拳法极其简单,再仔细看会有各种不同变化,可仍是变化简洁,浑没有后世自己在电视中常见的那种高腿曲腰,掐指拍巴掌之类的路数,虽是少年自己打的虎虎生风,但却并没有多少好看的花样在里面。
难道这个少年是胡乱打的?
果然,这时也有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你刚才这一拳打的不对!”
宋君鸿循声一看,赫然正是白日间踢过自己一脚的那个打铁鄂朱山,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便不去理他。
鄂朱山也不以为忏,只是却对孙子喊道:“英儿,过来,先别打了。”
英儿闻言收拳跑了过来,对鄂朱山嘟嘴说道:“爷爷,这一式我练了五、六天了,咋的又错了?”
“练错就要早改,定型了反而就不好更正了。”鄂朱山爱怜的给孩子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平常没事时多读读拳经,那是你曾祖一生的武学心血。”
然后才转过头去瞅了宋君鸿一眼,“他吃过了?”
“吃过了。”英儿便是在旁边眼瞅着宋君鸿把几个大包子都先后塞进肚子里的。
“那为什么还要让他的嘴巴开着,眼睛瞅着?”鄂朱山脸上有了一丝愠色:“你这小子好不知深浅,这套散手是我们的家传武学,秘密的紧。有道是法不传六耳,你怎么可以在他面前这么堂而皇之的习练?”
“记得您以前要求孙儿每天都这时侯要练拳的嘛。”英儿大大咧咧的说道:“何况您不是试过吗?这位宋公子根本不会武学,我就算让他看见了也是白看。”
“还是谨慎点好。”鄂朱山向孙子叮咛道。英儿无奈,只好过去再次把宋君鸿的嘴巴用帕子堵止,还又扯过一条布带在宋君鸿脸上厚厚的绕了好几圈,直到确信把眼睛也给挡的结结实实为止。
然后才听到鄂朱山一阵细声的讲解,似是在为少年指点纠正拳法。尽管耳朵中偶尔会钻进几个“以气帅形”啊、“五行合一”啊之类的零碎词语,但一来鄂朱山刻意压低了声音让人听不真切,二来宋君鸿也是完全听不明白,索性强迫自己转过脑筋去想别的。心中冷哼道:“有什么了不起吗?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好教你们知道小爷我根本没兴趣!”
过了半晌,英儿才过来重新把宋君鸿眼前和口中的布帕都扯掉,似乎是祖孙间的那个教习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