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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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楚延和二年春日,崇庆侯府的嫡长女赵令曦克死了第三任未婚夫。

    又轰动了大楚京都的高门显贵交际圈,这下无论是谁都要绕着崇庆侯府走了。

    “赵家那大姑娘,长得标致,聪慧又会理家,实属冢妇最佳人选,可就是命数太硬,你可不信啊……”名媛圈的太太夫人们悄悄议论着,说一声叹一句,嫌弃之中亦带着可惜。

    “可不是嘛,十五岁议亲建安李家的二公子,一场风寒便高烧死了,十七岁议亲齐国公家的六公子,骑马摔死了,好不容易到了十八岁,议了江南陈家,说是去给人当续弦,是寒碜了些,但好歹是能嫁出去了,这下好嘛,琴都没了,还续啥弦……”

    夫人们用纨扇掩着八卦的嘴脸,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

    “她的母亲也死得早,真是天煞孤星啊……我瞧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有劳这些闲得没事干的太太夫人,一日之间,大楚京都里骂人不得善终之时,便撂下狠话,“赵令曦嫁到你家去。”

    谁家小孩不听话的时候,他阿娘便揪着他耳朵骂道,“再不听话,就让赵令曦嫁给你当媳妇。”

    赵令曦听到这些的时候,无奈地摊手,“我真的是谢谢了,这下是真的嫁不出了。”

    其实也不是嫁不出,如果硬要嫁,她爹崇庆侯一辈子征战沙场,手握重权,与自己的手下都是过命的交情,也不是没有宁愿舍一个儿子也要满足她爹嫁女心愿的,但是那些都是看着自个长大的叔叔伯伯。

    小时候还穿过他们家的衣服,吃过他们家的饭。

    怎忍心看着他们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所以赵令曦心一横,一一婉拒了。

    面对自己老爹担忧不已的神情,赵令曦倒是看得开。

    “老爹,你尽早给我找个后妈,将家里家外的事儿都丢给她,我就可以找个观子当女道士去,不然就去云游四海,乐得自在。”

    崇庆侯赵柏言一生铁骨铮铮,横刀立马,从来都是见血不见泪,唯一落过泪还是自己发妻亡故之时。

    如今唯一的软肋便是自己的嫡长女,听到她如此说,红了眼眶。

    “满满,你别怕,爹爹总能给你找到夫婿的,就算嫁不出去,我崇庆侯府家大业大,还不养活一个女儿吗?”

    其实嫁不嫁人,赵令曦真不在意。

    只是有点烦,那些外人对着她爹、对着崇庆侯府指指点点。

    她在意的是崇庆侯和崇庆侯府的名声。

    “你就是想让我帮你管着家事罢了!”赵令曦不客气地一撅嘴,她幼时丧母,真如她爹所言,侯府家大业大,若无当家作主之人便如战场上无将军,全部乱了套。

    自她懂事以来,偌大的侯府,里里外外皆是她一人操持。

    “不是,为父也不想让你劳累,只是……当年答应了你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可辜负。”崇庆侯满目痴情,赵令曦一叹,她羡慕自己父母的恩爱,对于父亲的执着,她只能无奈摇首。

    *

    大楚京都春日盛放白琼花,纷白若雪,而城外的三清观琼华开得尤其好,远远眺望山幕如黛,琼花纷落在每一个上山人的头发上,这般也似人间共白首。

    崇庆侯府的马车停在半山腰上,赵令曦穿着素兰银丝绣燕春锦衣,腰间系着绿豆宫绦,一朵琼花落在她的髻上,花映人面,山风拂衣,钗环泠泠。

    赵令曦昂首看着不远处的道观,半似玩笑地说,“若这儿伙食不错,我便留在这儿当女道士了。”

    身边的丫鬟墨痕焦急地说,“大小姐休要这般说,原是那些人乱嚼舌根子……大小姐长得好,又持家有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之前满京都谁不说你好呢?”

    墨痕这丫头都说是之前了,在她刚议亲的时候,她确实是京都名媛圈的香饽饽,谁不想娶赵令曦当儿媳呢?

    “姑娘。”

    她们正想入观,忽有人喊住了她们,赵令曦抬眸望去,身前有一位穿着青竹春绸的俊朗男子,他收了手中的扇子,浅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赵令曦不知所以地摸上自己的发髻,兀地摸到髻上的落花,将花拿了下来,从容地向那男子福了福身子以示谢意。

    他以微笑颔首回礼,他的小厮引着他入观,赵令曦也带着自家的家仆丫鬟随后步入。

    可没等她去拜三清真人,崇庆侯府里的周妈妈便急匆匆地赶过来找她家的大小姐。

    周妈妈抹着额头上的汗,满脸写着焦急,一眼找到了人群里的赵令曦,拨开人群挤到了赵令曦的身前,喘着粗气道,“大小姐,不好了……家里……”

    赵令曦一见到周妈妈,便知道侯府又有事了,真是一日都脱不开身,冷静地道,“不急,到那边廊子里去说吧。”

    旁侧的廊子里只有几个闲散休憩的香客,还算清静,赵令曦这才让周妈妈回禀。

    “刚才得到消息,三姨娘的舅舅没了,她向账房里要多支二十两银子,说去年四姨娘的兄弟没了,也多拿了二十两,账房没答应三姨娘,三姨娘便在家里闹了起来,将账房先生都砸破相了!”

    周妈妈原是赵令曦母亲的陪嫁,对赵令曦是一等一的忠心,她口里的话自不会有假。

    “还有呢?”

    赵令曦端庄地坐在廊下,任由微风吹拂鬓发,仿佛天塌下来,她都能保持从容不迫的仪态。

    若只有这一件事,还不至于让周妈妈这般火急火燎,肯定还有一件大事。

    赵令曦心里估量,应该是家里那个小阎罗闯祸了。

    “是小少爷,他刚才在闹市纵马,踩伤了人,那人报了官,将小少爷押送到衙门上,四姨娘在家里已经哭上了,说小少爷少一根头发她就不活了。”周妈妈说到这,眼巴巴地瞅着赵令曦。

    赵令曦心里翻了个白眼,熟练地安排下去,“四姨娘的兄弟帮侯府做了十三年的工,所以才多赏了二十两,三姨娘的舅舅是个好吃懒做的,三姨娘背着我给娘家补贴了多少我也不计较,她舅舅对侯府并无恩情,亦无苦劳,这二十两拿不得。”

    “选一些上好的膏药给账房,让他别往心里去,三姨娘罔顾家规面壁思过三日,罚抄家规百遍,明日交我过目。”赵令曦双目明亮,侯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皆熟知于心。

    “再准备一百两,带上大夫,叫前门的马管家与张婆子,一同去看望被马踩伤的人,切记礼数周全;然后再去衙门,以父亲的名字告诫衙门不准以其是侯府公子哥便罔顾法规,该打便打,该下狱便下狱。”

    赵令曦双手叠在膝上,面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又补充了一句,“最后一件,四姨娘若要闹,便给她白绫,少了一张吃饭的嘴,省了我米钱。”

    她父亲的后院有四房妾室,有的是她母亲生前亲置的,有的是外头送的,甚至还有一个是先帝送的,四个女人都能凑一台戏了,若不是她治家甚严,她亲爹怕不是要被四个姨娘给囫囵个吃了。

    周妈妈领了指示立即赶回侯府,临走前,赵令曦不免担忧地补一句,“若那兔崽子真要挨板子,下大狱,就打点好……别真伤到小弟。”

    周妈妈赶忙应是。

    墨痕却不太能理解自家小姐的做法,既然安抚好了患者,何必要少爷受这皮肉之苦。

    “犯错,不仅要弥补,还要受罚,这样才能长记性,闹市纵马亦是不对之举,还伤了人,若不让他吃点苦头,那日后闯下弥天大祸,侯府便有苦头吃了。”

    赵令曦站了起来,廊外已经起风了,吹得琼花四散。

    她深知大家族一般都是从里头败的,管束好家中的每一个人,侯府才能繁盛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