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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坐到了对面，跟兰娇隔了1张宽大的办公桌。
兰娇的办公桌上很干净也很简洁，1台笔记本电脑，1个笔筒，1个水杯，1部内线电话。
连1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有些符合她这个人给陌生人的第1印象，干净利落。
坐下后的王衍，并没有开口。
因为他不知道兰娇想问什么，之前他们在惠春的1切行动，不是都已经交到总公司这边了吗？
兰娇见王衍不吭声，也不着急。
而是问道：“这1次的惠春之行，感觉如何？”
王衍看向兰娇，抿了抿嘴：“兰姐是指哪方面？”
“呵，看来你这1次的确有学习到东西。”
兰娇拉开1旁的抽屉，拿出几份文件，垂眸翻看：“当然是指你对这次任务的感觉。”
“兰姐想听实话吗？”
“叫你来就是想听实话，如果我想听虚假的，看报告就好了。”
王衍的眼神也落在了兰姐翻看的文件上。
“感觉很不好，跟我想象中的学习和培训不1样。”
“哦？你想象的培训应该是什么样？”
“如果公司想要培养中层，应该让我们学习管理经验，以及熟悉各环节流程。”
“可是我们在惠春，没有学到这些，学的只是...”
兰娇抬起头：“只是什么？”
“只是怎么走捷径，投机取巧。”王衍还是选择回答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惠春的这段日子，他阿谀奉承到恶心。
“嗯。”兰娇并未对王衍这番话有什么不满，而是问道：“那你认为公司错了吗？”
王衍顿住了，他不敢说。
他问吴眉如果辞职行不行，可也只是说说。
现在的王衍没有勇气拍案而起大喊1声我不干了。
因为他身上还背着负债，老婆怀孕，家里没有保障他不敢失业。
操蛋的人生看似有很多选择，实际根本没有选择...
兰娇看看他，倒也没有逼着他回答。
“王衍，我上次跟你说过，这1行趋于饱和，想要扩张很难，能守得住自己的盘子就算是站稳了脚。”
“但竞争从来都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你不投机取巧，想尽1切办法就拿不到项目。”
“没有项目开不了工，赚不到钱，就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兰娇平静的说着：“你想想如果海辉几年接不到1个工程，你们的工资从哪里来？”
“或许处于你们这个位置，会觉得公司就算倒闭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换1个公司。”
“呵，难道其他公司就不是这样吗？你1辈子都只想当个拿死工资的小员工？”
兰娇对王衍是有关照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他说这么多，想离开尽管离开便是。
她想要改变王衍的思想，却又觉得王衍的品质难得，不想改变他做人的原则。
所以兰娇又继续说道：“公司这1次派你们去惠春，就是让你们见识到那边竞争的残酷。”
“每个人做事的方法不同，公司不会强行干涉任何人，这次是要让你们知道，有些事，你不做别人就会做。”
兰娇微微笑道：“你可以有自己的底线，但你要知道，有些对手是没有底线的。”
“如果你有办法应对，那么你就是1个合格的领导。”
“如果你没办法解决，又觉得不愿意同流合污，那么你怎么替公司争取利益？”
“就连菜市场的小商贩都知道给菜叶上喷点水假装菜很新鲜来吸引顾客购买。”
“你又凭什么清高的认为只要你认真干活，别人就会给你活干？”
兰娇的话说的很是直白：“不争不抢是个好品德，但不适合用来做生意，更不适合做管理。”
“你如果没有进取心，可以回老家种地，又何必在滨海苦苦挣扎？”
王衍被兰娇这1番看似训斥，实则教育的话给搅得内心乱成了1团。
见王衍没吭声，兰娇继续说道：“这1次的事，确实是超出了原先公司预定的计划。”
“这件事是公司处理不当，黄蓁蓁自作主张，总的来说确实是公司有错，但公司不会给你们道歉。”
兰娇靠着椅背，双手抱胸：“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等王衍回答，兰娇呵呵1笑：“因为地位不等，就算是我错了我也不会认错。”
“我认错就等于公司承认了错误，你明白这个逻辑关系吗？”
王衍明白又不明白：“那是谁错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承受这个错误的结果。”
“黄蓁蓁会被开除，李放咎由自取，你跟其他人可能心有怨言，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谁能继续给公司产生价值，公司就会重视谁。”
王衍沉默，兰娇勾起红唇：“你看，这就是现实，你换种思路来想，也会明白李放为什么能豁得出去，而你不能。”
“因为他比你看的清楚权利和位置的重要性，你还没有明白1个道理，普通人根本没有选择权。”
王衍不由自主的叹了1口气，他懂，有什么不懂呢？他1直都是那个最底层的普通人。
“兰姐，您说的都对。”
兰娇直直的盯着王衍：“那么你做好改变的准备了吗？”
王衍摇头：“兰姐，我想我改变不了。”
王衍的回答，在兰娇的预料之中，可也有些诧异他的果断。
虽然兰娇有点欣赏王衍，但她1直觉得王衍还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优柔寡断。
“您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要往上爬，除非有天大的气运，或者想尽1切办法不择手段才能有机会。”
“而我属实过不了我自己心里那1关。”
“我不是清高，我从来没有清高过，从小就1直在自卑里生存。”
“可我觉得做人要有自己的道，我爸妈常说，要踏踏实实的干活。我妻子说要认真努力的生活。”
“我认为无论是踏实还是努力，都要脚踏实地，这就是我1直的信念。”
兰娇不意外王衍的回答，她开口说道：“我如果说准备升你做采购经理，或许1两年你就能翻身，你也不考虑吗？”
王衍知道采购经理多少有些灰色收入，如果他贪1些，兰姐说的可能就会成真。
可这1刻的王衍彻底想明白了他的人生要怎么过，所以站了起来。
“兰姐，谢谢您的关照，是我不知好歹，我想我不适合这份工作，辜负了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