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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夷王殿下今日前来有何要事?”肖忖开口问着。
卫辛架起二郎腿,不急不慢的说着:“肖大人可能不知道,本王这人实际上有些小肚鸡肠。就比如有人在背后阴了本王一把,那本王一定得想个法子搞她一顿。”
肖忖很少见到有人能把雍容华贵的气质和地痞流氓的言语结合在一起。
她抬手擦了擦干涩的眼角,脸上略带不解,端起茶杯开口说着:“下官有些听不懂殿下的意思,还请殿下明示。”
卫辛笑着摇了摇头。
“既然肖大人对此事不了解,那本王就再和肖大人聊聊别的,就从嫡皇长孙和肖成儒御史的死因开始聊,如何?本王相信这两件事情肖大人一定很了解。”
肖忖手中的茶杯抖了下,滚烫的茶水泼出来洒在她手上。
只见她慢慢的把茶杯放回桌上,仿佛感受不到她那只烫得发红起泡得手,朝厅内所有下人吩咐着:“全部退下!”
厅内的下人逃命似的立刻离开。
肖忖看向卫辛,目光中透着几分阴鸷,但很快就又收敛下去,只开口说着:“还请殿下慎言。”
“慎言?”卫辛笑了笑,笑声很是讥讽,问着:“肖大人自己都没有慎言,却来要求本王慎言,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还不等肖忖开口接话,就听卫辛继续说着:“肖大人想激起本王和明王之间的争斗,这点本王理解。但是在本王背后使手段,这点本王恐怕不能接受。”
“此事已经做下了,殿下想要下官如何?”肖忖的语气低沉了几个度。
卫辛笑道:“本王这人比较笨,想不出个好主意来,但本王相信肖大人能把此事解决干净的,是吗?”
肖忖没有接话。
只听卫辛继续说着:“肖大人院里的槐树长得真好看,民间有传说,槐树乃木中之鬼,可养阴魂。只要埋尸树下,以血浇灌,待到有朝一日槐树养出阴魂,树干上便可显出亡人面容。”
说到这里,卫辛幽幽叹了句:“十几年的树了,养得这么大也不容易。这么好看的树,砍了烧了多可惜啊。是吧,肖大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牵制。
哪怕是不怕死的人,也会有她怕的事情。
肖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细看之下那张脸还有些扭曲,像是已经神智癫狂的人。
辛肆下意识的靠近卫辛半步,握紧腰间匕首的刀柄。
卫辛脸上扬起一抹和善的笑容,说着:“本王知道肖大人不怕死,对肖大人来说,在本王揭发你之前去杀了肖家主夫不是难事。
只要挑起本王和明王的争端,最后本王和明王一定会斗个你死我活,你未完成的心愿也了却了,是吗?”
肖忖看向卫辛,冷笑一声,道:“还是夷王能藏,前面十五年,京师竟无一人发现你。”
肖忖心中认定,若不是早早就开始算计,她做的那些事卫辛是不可能知道的。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卫辛是猜的。
卫辛也没解释,只说着:“若是此事肖大人不能给本王一个满意的解释,本王相信皇君和明王知道真相之后,会很有兴趣,亲手来砍了这颗无依无靠的槐树。
入秋了,马上又是一年冬季。这棵树会倒在地上,任由冰雪覆盖。或许本王会好心一点,将它砍了给流民生火取暖,为它积点阴德,也不枉肖大人养它十几年。”
肖忖握紧座椅扶手,烫伤的手背上筋脉鼓起。
半晌后,她缓缓松了点力道,开口说着:“夷王请回吧,此事下官会给夷王一个满意的交代。”
倒是她看走了眼,竟不知卫辛此人心肠狠毒至此。
其心之狠,怕是其母卫霖都望尘莫及。
不过也正是这样一头恶獠,才更让她觉得兴奋!
肖家、肖翎、卫阙,真不知道肖家那些自诩高贵的嫡出血脉,最后会被一个庶出的卫辛玩成什么。
真是叫人好生期待啊。
“那就好,有劳肖大人了。”卫辛拍拍袍子,笑盈盈的起身说着:“本王今日来得急,登门拜访还不曾携礼,实在失礼,下次有机会一定补上。”
肖忖也起身,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规矩道:“殿下客气了,请慢走。”
卫辛转身离开,出门时朝身后的肖忖摆了摆手,笑道:“肖大人不必送了,回去忙吧,本王认识路。”
身后传来肖忖中规中矩的声音——
“下官恭送殿下。”
……
自从卫辛在中书令府和肖忖进行完这场和谐友好的交流之后,没过多久,卫阙一派的朝臣对礼部和兵部的弹劾次数就稍微少了点。
卫辛看了这些天的大戏,什么都没说,依旧安静的当着朝堂背景板。
卫霖顾及肖成儒刚走没多久,对卫阙和肖家一派的做法都表现出了十分的容忍。
倒是礼部尚书孙英和新上任的兵部尚书叶如溯,这些天替卫辛受下了这些压力,只能一把苦泪往心里咽。
好在卫辛这个领头的做人大方,给两人塞了两个万两银子的荷包,瞬间补全了两人这些天耗费的财力,甚至还把精神损失费也给补上了。
有了万两银子作为安抚,两人为她尽职尽责的扫地,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这些日子卫辛就这样被卫阙一派针对着,也让辛肆心里生出几分不舒服来。
“肖成儒虽然去世了,但她被追封为文安王,亲王爵位三代世袭。碍于她的存在,你还要在卫阙那里受限。”鱼鱼开始偏心。
这些天卫辛几乎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手底下的礼部和兵部不知道被参下去多少官员,那都是她用真金白银养起来的人脉。
辛肆想想都觉得不快乐。
卫辛抱着鱼腰,亲了一口他鼓起来的腮帮子,开口说着:“没关系的,我的小鱼儿不生气,不和她们计较。”
辛肆瞄她一眼。
他就不信卫辛这个性子会不计较。
“肖成儒,怎么说呢,虽然在家事上有些极端,但在文学领域她也确实做出了卓越贡献,这点我们不能否认。亲王爵位也是她自己为肖家谋来的,该是她肖家的,随她们去吧。”
卫辛说得很是豁达。
辛肆的小眼神有些狐疑,又瞄了她一眼,问着:“你说认真的?”
这是卫辛能说出来的话?
卫辛笑了笑,凑近她耳边,低声说着:“当然是——假的。”
辛肆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继续问着:“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手下那些人都被打下去了。”
卫辛笑着摇了摇头,开口答着:“她们不在朝堂上更好办事,不会被人盯着。至于那个三代世袭的亲王爵位,空有其名而已。”
“为什么空有其名?”
他记得承继亲王爵位的肖家女子是有昭文馆管治实权的,哪怕肖成儒的嫡女肖晨只是继承亲王爵位、被敕封为礼庄王,依旧被各州书院学生奉为文学泰斗,号召力极强。
卫辛顺了顺他的头发,说着:“徳不配位必有灾殃,同样的,才不及位,必受其累。肖成儒的众多女儿中,其实没有一个能继承肖成儒这亲王之位。
肖成儒,虽在家事的处理上过于苛求嫡庶尊卑,但不可否认,她身后文章流传千古。这样一个人,也值得追谥文安王了。”